“回到哪?”闻哲问,“但不会给我解除四肢上这些讨厌的玩意,对吗?”
“不告诉你。”谢藤说,“我得留下一点保险。”
“所以,他为什么要送我们这些礼物?”闻哲问。
“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谢藤道,“因为你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巧克力应该是已经猜到你会保留了。红酒则是猜到我会保留,毕竟我的助理喜欢。所以根据我的猜测,这应该是教授给我出的又一个小谜题。就像之前在双年展上提出的那些充满陷阱的问题,就是为了测试我的立场和判断能力以及是否拥有足够的可信度。”
“那么线索和提示或许也在刚才的对话里。”闻哲说。
谢藤颔首:“我觉得意大利肯定是个关键词,巧克力和红酒也是,冰淇淋或许也是……”
他们回到酒店后,不止没能迅速猜出谜底,还让盯着巧克力和红酒发呆的倒霉鬼又增加了一位。
盎撒人小心翼翼的用热毛巾和镊子揭下红酒的标签,可惜背面什么都没有。
“这不是贴牌货,”他说,“是真货。”
他们虽然得到了一瓶不错的红酒,本质上依旧一无所获。
“在这个现代科技如此发达的社会,我们为什么还要做这种间谍一样的猜谜游戏?就不能发一封邮件解决问题?”盎撒人头疼道,“我宁可埋首于英国报纸上那些无聊的填字游戏。”
谢藤的视线在桌上的排块巧克力与红酒间来回数次,最后干脆先让盎撒人把酒打开。
“你尝一下。”他说。
“我不提供试毒服务。”盎撒人拒绝。
“没让你试毒。”谢藤道,“不行可以我先喝。”
闻哲勉强忍住笑,心下感慨:这两个人有时候真像亲兄弟。
“我是让你品鉴一下年份,看看跟酒瓶上的标签与否一致。”谢藤说,“你比我懂红酒。”
“你不直接说。”盎撒人嫌道。
这种故作神秘的“猜谜游戏”同样不是闻哲擅长的领域,只能对盎撒人报以同情的眼神。
接着他就想同情自己了。
因为他听到谢藤对自己的提议:“你不如也品尝一下巧克力?”
闻哲没有立刻同意,只是盯着对方,仔细思索了一会儿才出声:“你是想让我来判断那家店的冰淇淋甜度相当于百分之多少可可比例的巧克力?但我并不是美食家,做不到精准品鉴。”
“说个大概就可以了。”谢藤说完就摸出一台设备,连上网络。
闻哲只好逐一拆开巧克力,掰下一块,塞进嘴里。
盎撒人很快找来杯子与开瓶器,打开了那瓶酒。
“纠正一下我刚才说的话。”片刻后盎撒人率先开口,“还是贴牌了。真实年份比标签上还要早。我去核实一下具体的日期。”
等谢藤把盎撒人提供的确切年份记下,又在末尾加上闻哲给出的数字后,终于得到一个九位数。
“什么是九位的?”盎撒人盯着那串数字。
“肯定不是意大利的电话号码。”谢藤说,“位数不对。”
“或许是,”在脑海中进行过简单的排除法后,闻哲想到了一种可能,“快递?”
“我记得意大利的快递是十三位。”盎撒人说。
“加上前后缀的四个字母就是十三位了。”谢藤说话的同时已经开始查询。
“我猜是国内普通件。”闻哲说。
谢藤颔首:“找到了。真的是国内件。”
一分钟后,他们编排好了一段台词,由盎撒人拨通了电话。
“你好,我有一个包裹因为联系电话错误而被退回,想劳驾重新配送。当然,我愿意支付丰厚的小费。署名人是教授,快递号是……”
等盎撒人挂上电话,当即难掩惊讶地看向闻哲和谢藤:“居然真的有一个这样的包裹!”
一小时后,他们从酒店前台收到了一个将近两米高的巨大包裹,又为两位大堂服务生支付了不少小费,才成功把箱子弄进房间。
“原来这个才是教授所说的礼物。”闻哲半仰着脖子。
“他为什么要用这么麻烦的方式?”盎撒人头疼不已。
“大概出于谨慎。”闻哲猜测。
“也可能单纯是为了有趣。”谢藤道。
盎撒人无语地帮谢藤拆掉外包装,伸手拉动“此处开口”位置的瞬间,盒子里发出“砰”的爆炸声,吓得他立刻就把谢藤和闻哲按向了地板。然而别说疼痛,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
闻哲率先挣脱出对方的魔爪,从地上爬起来,一眼扫过满地的彩色碎纸,伸手把盎撒人和谢藤先后拽起来,无可奈何的叹息道:“如果真的是危险物品,根本过不了邮局的机器扫描。”
“这人以为是过生日还是开幕仪式的剪彩?”盎撒人问,“那个条幅上写的中文吗?”
谢藤看着巨大包裹中间垂下的条幅,用歪斜的中文写着“恭喜发财”,心情无比微妙地看向闻哲,道:“我觉得应该写‘恭喜通关’。”
“我比较好奇是谁写的。”闻哲说。
“如果是教授,”谢藤说,“那我只能感慨他的中文字写得比我想象得要丑得多。”
“下面还有一个小号的盒子。”这次是闻哲率先发现了被彩色碎纸埋掉的另一个礼物。
它被牢牢地粘在上面,盎撒人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它从大号的箱子上完整的撬下来。
盎撒人将它递给了谢藤,把拆盲盒的乐趣也一并交给了他。
这是一个比两个手掌大不了多少的扁平矩形盒子。
谢藤将其打开,就看到两个并排的正方形丝绒礼盒。一个封面上是个“W”,另一个则是“T”,中间放着一张折起的小卡片,打开来只有一行英文手写体花体字,写着“非常重要的通行证,必须佩戴”的简单说明。
“我猜这是你的。”谢藤把有“W”的盒子递给闻哲,自己则打开了剩下的那一个。
二人几乎同时打开丝绒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又同时抬头相互对视。
“袖扣?”闻哲问。
“袖扣。”谢藤答。
两对袖扣,区别是闻哲的是圆形,谢藤的是菱形。
“都是天然钻。”盎撒人从两边各抓起一枚简单鉴定了一下,“单颗就超过了三克拉。贵金属用的是白金。切割面的工艺也是最顶尖的。是相当有诚意的礼物。”
“抱歉我无法苟同依照价格来判断其是否诚意的参照物。”闻哲道。
“好像还有东西。”谢藤把自己那盒袖扣递给闻哲,顺便打开了盒底的夹层,抽出那两张纸片,略显满意地冲闻哲摇晃。
“这是什么?”闻哲一把抽走,“门票?”
盎撒人伸头看了一眼,随即修正道:“歌剧院的包间票。剧目是奥赛罗。”
“这是地点。”谢藤抓住闻哲的手腕,指向纸张上的剧院名字。
“看起来不像意大利语,而是英文。”闻哲道。
“的确不是。”谢藤说,“这个剧院在都柏林。时间是明天晚上。”
闻哲:“……”
“必须飞过去了,否则会赶不上。”谢藤说着看向盎撒人。
“我先去给你们弄套假护照,然后订票。”盎撒人道,“加急的话一个小时应该能到手。”
“那就交给你了。”谢藤点头。
闻哲等盎撒人离开后,才开始调侃对方:“看来教授也很喜欢你。”
“你没发现我们的对话模式很奇怪么?”谢藤出其不意地反击,“就像两个被同一个老男人豢养的未成年在相互攀比与嫉妒。”
“教授比你有钱吗?”闻哲不为所动地反问。
“当然不。”谢藤瞪他。
“那你可以反向豢养他。”闻哲颇具鼓励意味地揉了揉谢藤的脑袋。
谢藤:“……”
“你真讨厌!”
他扑倒对方,一口衔住对方的嘴唇。
“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比较讨喜!”
“怎么又扯我衣服?待会儿不是要去都柏林吗……慢点,又不是猴急的高中生……
……
第192章 消弭-5(III)
盎撒人带着假护照和一些必须用品回到酒店房间时,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不过刚离开一个小时,事情就能发展成这样!?”
盎撒人花了好几分钟才接受事实,而后尽可能压抑住咆哮。
“请告诉我你们不是刚开始。”
“刚好结束。”谢藤说。
“感谢上帝!”盎撒人一脸嫌恶地走上前,突然拉拽床单,试图把还裹在床单里的二人从床上掀下去。
他成功了一小半,失败了一大半。
闻哲刚好从另一边下床,谢藤顺势在床单上翻滚,跟床单一起砸在盎撒人身上,害得后者臀部差点向下着地,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
“请允许我对你的下半身献上最真诚的同情。”盎撒人放开床单,仿佛松开仅剩的卷纸,终于成功让裹在里面的纸芯€€€€谢藤掉在地上。
“免了。”谢藤无甚所谓的翻身爬起,赤身裸体并不妨碍他一脸挑衅地看着对方,讽刺道:“它过得可比你要舒适得多。”
“你知道羞耻这个词应该怎么拼写吗?”盎撒人恼羞成怒。
“我能写中文成语‘厚颜无耻’,”谢藤用中英与混合反击,“要我帮你写在脸上吗?”
“我真应该提前跟那个斯拉夫老头学习骂人的技巧。”盎撒人表示,“礼貌的讽刺对你根本无关痛痒。”
“你现在赶去列支敦士登还来得及,”谢藤说,“不过你得先学会说俄语。”
闻哲刚听了个开头就失笑的摇了摇头,表示放弃旁观这场幼稚的口舌之争,果断大步钻进浴室,拧开花洒。
开始几分钟水是凉的,而后才开始变热。
原来秋把医生送去了列支敦士登,闻哲终于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