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藤的后背与墙壁发出巨大的撞击声,而他却在对方动手同时钩住对方的腰,借力将其整个拉向自己。
“站着其实也不很错。”他说。
他们胯骨相抵。
“正好我们还没试过……”
闻哲表情不变地注视着对方,在对方大放厥词的途中就改变了自己手掌的位置,不再钳制对方下颚,而是再度回到对方脆弱的气管上突然施压。
“你想杀了我吗?”谢藤声音含糊且哑,宛余游丝,报复性地同样伸手掐住了对方的咽喉。
闻哲松开一只手,力道也骤然减半,看起来像要揍对方的腹部,实则一拳砸在问谢藤脑袋边的墙上。
拳风如同有型的利刃,擦过谢藤的耳郭,让他兴奋得微微战栗。
闻哲没有,他只感到疼痛。墙壁足够牢固,但他的指关节已经迸裂,鲜血溅脏了墙壁。
“如果我回答:是……?”闻哲舔舐了自己流血的指关节。
“那我只能说,”谢藤松开对方的脖子,改为抓住对方的腿,倾身压向对方,让彼此更加密不可分,“欢迎之至。”
比血腥的引诱更能让闻哲割舍不了情绪由心底迸发,跟本能一起碾压着他残存的理智。
完美的平静表象即将分崩离析,让他想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却又克制的维持着伺机而动的优雅姿态。如同狩猎时的豹子。就连放任对方掐紧自己的腰与腿、不断将自己按向对方的方式,也以理所当然的方式呈现。
胯骨相撞时的声音,很快就胜过了任何动人的旋律。除了不时捕捉对方身上完整的皮肤,再毫不留情地追加袭击、啃咬或舔舐,已经无暇其他。
谢藤的手指因而更用力的嵌入闻哲腰间的软肉,报复性地不断攻击对方左肩上自己偏爱的那块瑕疵。
得到这部分主导权的交换条件显然是将上半身的主导权完全让渡给闻哲,但谢藤依旧想要撕碎对方完美的自控力,想看他失控的模样。而闻哲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获得了之前交换的“事无巨细”。
这种既彼此防备又彼此期待,既迫不及待又忐忑不安的相互拉锯,很快把他们彻底拉入了世界末日般的狂欢,亦可能是辗转反侧的初恋告白前夜。
庞大地欢愉最终盖过了所有刻意或无心的部分,只留下冗长的韵律。
零星的汗水滑过皮肤,却在末了如同新山泉眼在无人的角落悄然冒出,汇聚成涓流,顺着起伏的地面,冲刷掉尘土,卷走了枯叶,让那些裸露出来的石头在水下闪烁出晶莹的惑人光芒。
最终,谢藤用指腹刮擦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闻哲的脸与嘴唇,自己也依靠在了对方的颈窝,放任自己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
疲惫像浮潜时海水挤压胸腔的力道,迟来地纠缠住谢藤的四肢,就连固有的抚摸与缱绻都不再执着,只是在冗长的叹息中,专心地平复着自己的心跳。
€€€€品尝到了。
谢藤想:他终于品尝到了相识之初被闻哲抓在手里不断抛起又接住的苹果。
是他经历过最疯狂,最暴力,同时也是最为心甘情愿且酣畅淋漓的欢愉。
香甜至极,也酸涩至极。
美味不可言述,任由其在安静中不断扩散,以至于途中就已遗忘了那些娴熟地撩人技巧,只剩下蛮横的攻击。而对方的反击总是在疼痛与诱惑之间徘徊,逐渐将他仅存的理智彻底撕碎。
不知何时,谢藤才感觉到闻哲在抚摸自己的头发与后颈,巧妙地避开了他后背上长条的斑驳,展露出无可挑剔的温情与纵容。
“下一次,如果没有我的同意,”闻哲微哑的声音从谢藤头顶上传来,充满警告意味,“你再敢逃跑,别怪我使用暴力。”
谢藤从中分辨出些许动人的颤音,享受着,迷恋着,依附着。
如同寄生物种。
他拼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扭曲,阻止自己缠住对方,带对方一起堕入毁灭的结局。
但他掩藏已久的最后那部分,极为可怕的那部分却不允许。
“如果我杀了你,”谢藤不自觉在闻哲耳畔低语,“然后我也……”
“你说什么?”闻哲毫不留情地打断对方,声音平静得仿佛他们刚才根本没有过激烈的缠绵。
“我杀了你,然后我……”
“无聊的殉情游戏吗?”
闻哲再度打断了谢藤。
“可以。”他说。
闻哲的答案彻底出乎了谢藤的意料,让他不禁瞪大双眼,脊背发僵。
“不过,不劳驾你。”闻哲以理所当然地口吻道,“如果你敢对我动手,我会先一步解决你。”
他说到途中就已用力按住谢藤肩膀的凹陷处,以指尖来回碾压。
谢藤不知道闻哲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让他感觉到了无法缓和地剧烈疼痛,让他不得已撑起上半身,尽可能向后退避,就为了逃过对方手指的折磨。
闻哲却一把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拉拽回去,与他鼻尖相抵,额头相贴。
黑檀对上琥珀色底暗藏的灰蓝,这次却没有让后者平静,而是让他愈发剧烈挣扎了起来。
毫不留情地拆穿就在眼前,谢藤却突然不想面对。
“我突然发现,”闻哲的嘴唇随着话语碰到了谢藤的,留下温暖且湿润的诱人轨迹,阻止了谢藤徒劳的挣扎。
“你自我表达的方式,总是如此的极端,也是那么的幼稚。”
对方的话如同闷棍,重击了谢藤的脑袋,让他蓦地挣脱开对方的手,跳起来想要逃跑。
闻哲一把抓住谢藤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向下拉拽,让毫无防备的对方趴倒在地上。
谢藤的下颚磕在地板上,口腔里全是腥味,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他尚且来不及爬起来,就被起身的闻哲一脚掌踩住了背,将其再度按回到在地面上。
“刚才跟你说过的话,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闻哲的声音仿佛从高不可攀地云端传来,带着居高临下地俯视。
“只要没有我的允许,就别妄想从我面前逃走。”
卑微的屈服与嘴里的血腥味眨眼就从谢藤脑海里消失无踪,只剩下无法掩饰的心脏鼓动。
如同难抑的尖叫,混淆着不间断的疯狂嘶吼。
“回答呢?”闻哲催促地同时加重了踩踏的力道,“说话!”
谢藤既无法起身,也无法抓住对方的脚踝,胸腔则不受控制地陡然震动起来。
闻哲不解地审视着对方,看清后愈发不解,继而不自觉松开了制约,问:“你在笑什么?”
谢藤发出含糊却迷惑的声音,仿佛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笑,甚至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但导致他躯干震动的狂笑却没有半丝减弱的迹象,只是在身体重获自由后缓慢地翻了个身。
他半跪起来,一把扣住闻哲的膝弯,在后者疑惑的注视下,突然摊开手掌,顺着对闻哲的腿部外侧一路往向,直至扣住对方的腰,才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按住他的后背,手掌在肩胛骨之间毫不保留的施力,将其紧抱在怀里。
然而他的大笑依旧没有停下,反而藉由胸腔的震动,不断传递给闻哲,让后者从不解到恍然只耗费了一个极不起眼的瞬间。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想对你动粗。”闻哲问,“你是习惯于假装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习惯以挑衅的方式来为自己获取疼痛所带来的快感?”
“你又拆穿我了。”谢藤缓和了笑,却将对方抱得更紧了,“真是毫不留情,不过也是你最讨喜的优点。”
“你似乎弄错了重点。”闻哲突然反抱住对方,用力挤压出对方的胸腔,让后者几乎窒息,贴着对方的耳郭道,“比暴力你永远是败者。”
谢藤听到途中笑得更夸张了,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停下。
但这一回的笑却区别于方才,让闻哲眼底闪过匪夷所思的情绪。
他尚且来不及提问,谢藤已经再度缓和了笑,松开了束缚闻哲的双臂。
闻哲配合着同样松手,却没有拉开彼此的距离,而是改用双手捧住对方的脸,试图从表情里分辨出真正的情绪。可谢藤却已经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地模样。如同躲藏在海雾中的浪花,看不真切。
“走吧。听话一点。”闻哲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握住谢藤的手,抚摸对方的脸颊,留下无声的安抚,“我们先回顶层去。我需要衣服来摆脱原始人的生活状态,你则需要我帮你缝合伤口。好么?”
这次谢藤没有逃跑。
第225章 视实-5(IV)
“你不觉得重复同样的手段很没新意吗?我像是那种会一直心甘情愿被你耍的类型吗?”闻哲平静地自问自答,“我不是你的玩具。我不会再上当了。”
“你是我的英俊少年。”谢藤固执道。
闻哲没有出声否认。
“既然你不说话,”谢藤擅自决定道,“我就当你默认了。”
闻哲没有反驳这些幼稚的执着,只是问:“你在哪里?通话的杂音为什么那么大?”
“这不是杂音,是……”
闻哲打断:“告诉我你在哪里。”
“就不,”谢藤的声音多出了恶作剧的意味,“有本事你自己来找我。”
闻哲:“……”
“但你肯定找不到。尤其是短时间内肯定找不到。”谢藤那自得意满的语气就连明显的背景杂音都无法遮掩,“而且我也没给你留下多少时间了。”
闻哲无声地叹息,改问:“你猜到我会反向追踪你,才故意留下距离这里2小时的郊区定位。那是给我准备的陷阱吗?”
“你说对了一半。”谢藤难得真诚地有问必答,“那是一栋普通的有地下防空掩体的安全屋。不是陷阱,只是我给你的其中一种选择。”
“防空掩体?安全屋?选择?”闻哲问,“我以为你不打算用这种暴力的手段去达成你的目的?”
“原本没有。”谢藤说,“那不是我擅长的手段,也不符合我的风格。”
“那你为什么希望我去安全屋躲避?”闻哲追问,“我以为插满雷管的C4也不是你的风格,难道我也猜错了?”
“你还没有离开那栋公寓吧?”谢藤避开了这一轮的问题,却间接承认其所作所为的一部分的确如闻哲揣度,“否则就会触发门口安装的某些糟糕的装置。电击只是最微不足道的惩罚,泳池下面那些糟糕的小玩具才是重头戏。我猜没有。不然那栋公寓已经出现在新闻头条,你也不会如此平静地与我通话。”
“没有。”闻哲说,“我猜到了门口暗藏的电击装置,但我没有猜出你把我留在这里的目的……”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在接下来半分钟的时间里显得非常安静。
“闻哲?”谢藤不明所以。
闻哲再度出声:“你真的打算把我关在这里,直到你拨通电话,再看着我被瓦砾活埋?”
“对。”谢藤同样顿在这里,仅仅不到三秒,就又再度轻笑出声,“也不对。”
闻哲静待下文。
“我其实并不希望你那么快就死去。”谢藤以一种诡异地,介于漫不经心与无法动摇的方式,在杂音中发出极轻地叹息。
“你想折磨我?”闻哲问。
“不,”谢藤恢复了带着笑意的声调,“我只是想要你为我陪葬。”
闻哲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可我也希望你能独自逃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