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想要将霁川带走,也是想要用霁川的实力丰满自己的羽翼。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成为魔界之主的诱惑呢。
他看向高高在上的仇煞,“魔尊大人,既然您不想将霁川交出来,我们也不会逼迫你,只要霁川仍旧是您的夫人,他与我们魔界之间便永不可分离。”
“只是仙界那些修者看起来好像并不满意,应当是要将霁川大人带回去的,谁知道霁川回去之后会遭受什么,不过此时趁着他们还未彻底恢复元气,将他们一网打尽。”
上一次仙魔大战是魔族在仙界大肆抢掠,掠夺仙界修士的资源,仙界修士对仇煞的实力并不知晓,所以才发动了仙魔大战。
而这一次也是因为资源。
霁川的实力有目共睹,他还闭关了一年,也就是仅一年时间,就给魔界和仙界增加了如此多的资源,这怎么可能让人不眼红呢?
魔界想要将霁川留下来剥削,仙界也想把霁川抢回去利用。
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只这一动手便停不下来,甚至加入的人越来越多。
仇煞当然无法从战场抽身,仙界那些修为高深的人全是冲着他来的。
他们好似早就已经有了准备,比起两年前的轻敌更有配合。
可他们还是低估了仇煞。
仇煞动起手来便不要命,裹挟着浑身的黑飒气息,动作格外潇洒简单,却招招都带着杀气,与他交手的那人,纵然不死也要丢了半条命。
他的速度极快,只能看到重修者间一抹黑色烟雾瞬息飘过,片刻却又消失,而离开之时,一名修士的尸体已经从空中落下。
炙热的阳光将空气扭曲,也将生的气息一缕缕抽去。
仇煞身上开始出现明显的伤痕,鲜血浸透他黑色的衣袍,却半点不显血色。
若不是他已经凝滞的脚步以及惨白的面色,或许根本就没有人看出他此时此刻已经受伤极重。
但没有人再敢赌了。
那些最初喊着要冲上去的修者,此时已经退到了人群后方,其中就包括都安王。
他知道仇煞很强,可两年前他们才将他重伤,如今也知晓他的伤还未好,甚至性命不保,但为何他还是如此恐怖。
甚至魔气如同两年前那般,已经从撕碎的结界浸透到仙界,遮盖住了明媚灿烂的阳光,投下一抹死亡的黑色死亡阴影。
已经陷入斗争中的修者们纷纷后悔,可此时要再抽身哪里有那么容易。
好在仇煞的视线没有在他们任何人身上,他好像一直看着仙界的人群后方。
仇煞不傻,当然知道是谁在暗中挑事怂恿,他又怎么会放过那个人?他若是没有记住,那人还是都沥同父异母的哥哥,是将都沥母亲送给山海剑派掌门的人。
他像是一把出鞘的剑,裹着令人胆战心惊的黑色魔气,带着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煞气,冲向都安王。
霁川已经送走,却并不代表霁川会安全。
只要自己不死,只要他肚子里还有那个孩子,便总会有人对霁川以及他肚子里的孩子有想法。
霁川有多想让那个孩子活下去,仇煞从始至终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得到的,他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得到。
他也希望霁川可以毫无牵挂的离开。
他视死如归一般扑向都安王,周身魔气凝结成一把黑色长剑,并没有多余的动作,直直将剑刺进都安王的心脏。
都安王又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回挡的同时,召集身边其他修士,“他已是强弩之末,一击便可毙命!众位不要犹豫,与我一同杀了他!”
果然有那恨极了魔族的人冲上来,几人并肩作战,五光十色的灵气冲破黑色魔气,刺在仇煞身上!
都安王一见这是个好机会,也不着急就跑,立刻抽出武器,想要给仇煞最后的毙命一击,拿下这个最大的功劳!
就在他剑尖触碰到仇煞胸膛之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身后的空气被破开!
危机感让他立刻转身避开,同时他也失去了将仇煞一击毙命的好机会。
他定睛看去,原来是一艘轻巧灵便且功能强大的小飞行船。
而这小飞行船一个摆尾,竟然将仇煞接走!
这是霁川回来了,好在他曾经被偷袭过,新购入了这艘飞船后,练习了许久。
无论是飞船的各项功能,又或者是驾驶飞船的技术,都已经不同于往日,这才能够如此精准的将仇煞接入他的飞船甲板之上。
听见仇煞重重砸在甲板上的声音,他咬牙切齿说了一句,“活该。”
甲板上的仇煞重重闭上双眼,却在他的身下浸开,打湿了飞行船。
然而此时此刻的仇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求生欲。
他知晓霁川舍不得离开,却没有想到霁川会在此时此刻回来,也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胆大,竟敢深入敌营,将他这样抢走,他就不怕那些人追上来吗?
就在他想要撑起,残破的身体保护霁川时,一阵喊杀声从小型飞行船旁边掠过,随即将他们包围起来。
他的双眼已经被血水模糊,却依稀能够看见将他们围住的人,是组织黑的成员。
霁川这次回来便是为了带走仇煞。
但即使他花钱请了不少组织黑的成员,却依旧无法在人山人海的仙魔两族围攻下突破重围。
仙界已经失了斗志,可魔界的人却攻打上来。
首先拦住他们的便是仇从寒!
她现在双眼赤红,身上衣袍无风而狂动,站在霁川的飞行船前面,手提一把长枪,身后跟着几百个与他一样来势汹汹的魔族。
“你要将他带去哪里!”她的声音低哑撕裂,让人心生寒意。
霁川看着已经全然疯魔没有人性的仇从寒,心里虽然没有底,面上却十分镇定,“当然是带他离开,不然让他继续留在这里被你磋磨吗?”
“我如今敬着你是他的母亲,不会对你动手,若你执意要阻拦我们,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仇从寒仰头大笑,黑发狂舞,“我到时候看看你能对我怎么不客气!你一个金丹期的修士,难不成还能从我们这几百人手中逃走?”
霁川余光看向身边那些组织黑的成员,只希望他们发现这边的境况,过来帮他们扫清前路的阻碍。
然而那些人也分身乏术。
就在霁川以为一切即成死局之时,一个令他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出现了。
仇弃穿着一身格外简单的白色衣袍,那衣裳挂在他身上,就如同挂在骷髅架子身上一般空荡。
他黑色的长发在背后用一根丝绦随意束起,看向仇从寒的目光格外复杂。
他声音嘶哑而脆弱,充满了令人怜惜的破碎感,“你因我无能,在我还未学会说太多话之时,便将我抛弃,只因我无法在魔界修炼,是个废人。”
“在那之后你又生了仇煞,得知他天赋极佳,就将他留在身边。”
“如今他想离开你,你因他武艺高深,可以护住你和整个魔界,不愿成全他。”
“可我却想,我与他之间总要有一人活得潇洒自在,活得不如你意,这才足够畅快。”
仇弃微微侧头看向霁川,“你带着他离开吧,这里我来抵挡。”
霁川却很是担心,“你能挡得住吗!”
仇弃几乎没有修为,如今站在飞船与仇从寒中间,也浑身颤抖如同摇摇欲坠的落叶。
然而来人却不止仇弃一人,玉尽丹瞬间出现在仇弃身边,他身后跟了几百炼丹公会的弟子。
玉尽丹仍旧是那般出尘的仙人之姿,嘴角挑起一抹浅淡笑意,“霁川修士,我如今可是记着你曾经对我们的好,带着麾下几百弟子前来助你,若是以后再见,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不要忘了我!”
霁川没有想到玉尽丹会带着那么多仙界的弟子前来助自己逃走!
他眼眶温热,大声吼道:“你若是这般做了,往后要怎么跟那些修者解释!”
玉尽丹笑道:“解释什么,我想怎么做就做了,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如果他们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再也不用我和我这些会下弟子的灵丹妙药,那便随他们怎么处置。”
“再说此处如此混乱,我怎知道自己是跟谁打了起来,为什么会打起来。”
霁川的手死死的捏紧,指甲甚至陷入了皮肉里。
他原本是要逃走的,可如今却也不能再逃!
若是他和仇煞的存活是站在别人的生命之上,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他从操作间走出来,走到仇煞面前,低头看着仇煞,眼底闪烁着如灿烂星河那般耀眼的光芒,“你不怕死,我也不怕。”
“这战事也是因我而来,我若是跑了,就算活下来,这辈子也会不得安宁!”
“你也别再躺着了,起来我们最后殊死一搏!”
霁川的修为并不高,但他手中的这艘小型飞船功能却不差。
他在攻击那些阻挡他们离开的魔族的同时,朗声对仇从寒说:“仇从寒!你便是这世间最失败的人!你不是一个称职合格的母亲,你甚至配不上母亲这个词!你枉顾你孩子的性命,只将他们当做工具!你忽视了身边爱你的人,将他如作草芥奴仆一般使用!”
“你这样的人,一辈子也休想活得畅快肆意!甚至不可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
仇从寒并不是丝毫不在意他说的这些,这是她心中的心魔,是她永远不敢直面的一切!
事到如今,他的两个儿子与他刀剑相向,纵然身负重伤,也想将她刺死,她再无处躲避。
但她仍旧倔强偏执,她甚至狂言道:“你以为他们敢杀我吗!我是他们的母亲,是将他们生下来给他们生命的人!他们若是杀了我,他们心中不会有心魔吗!”
“我今日便站在这里!我便要看看他们谁敢!”
他果真站在原处,死死看着仇煞和仇弃。
仇煞的动作一瞬间的停滞,下一瞬提剑向仇从寒的方向而去!
然而他却被仇弃挡住动作,他双眼猩红,皮肤惨白,那身空荡荡的衣袍已经被染上鲜血。“还是让我来,这将是我人生最有用的一天!”
然而两人的动作都不及侍魔的快!
仇从寒不敢置信看着侍魔插在自己心脏处的那把长剑,“你、你!”
侍魔道:“我不想再成为你的影子,不想让两个孩子因为你背负上无法摆脱的枷锁。”
“若是你必须死在我们手下,那我一定是像你刺出这一剑的人。”
仇从寒从未想过侍魔会背叛自己。
这是她父亲为她挑选的奴仆,自从他跟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违背过自己的命令!
就算他要让侍魔与自己双修生下子嗣,侍魔也没有半分迟疑。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这个人的手下。
侍魔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片刻这抹痛苦被决绝覆盖。
他从小至大便被告知,需要服从从前的那个魔尊以及从寒夫人。
他一直将此作为自己的使命,不敢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