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笑,漫不经心道:“这不是营销号都这么€€写的么€€,符合人设而€€已。”
乔清团队和粉丝给他€€立的人设就是人淡如菊、翩翩君子。撕资源?不存在的,我们哥哥拿资源都是靠实力。性格太装?不存在的,我们哥哥有颜值有实力家€€里背景还不一般,你不知道吧,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被保护得很好,才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他€€对人就是那么€€真诚善良。流量明星?不存在的,我们哥哥是钢琴家€€,演戏纯粹是因为兴趣,才没那多功利心。
一想到这套说辞乔清就头大,原身€€的身€€份实在漏洞百出€€,颜值和实力倒勉勉强强,但€€是家€€里有钱?钢琴家€€?他€€不过就是向家€€司机的儿子,即便跟向家€€搭上那么€€点关系,但€€也远算不上什么€€家€€世背景。至于钢琴家€€就更扯淡了,尽管他€€可能确实有那么€€点天赋,但€€所谓名校毕业这个履历上少€€不了向家€€的出€€力,远远够不上“钢琴家€€”这种专业性称呼。
要乔清说,这套营销迟早会翻车。所以他€€也让团队换个宣传方向,只是大船掉头始终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只能慢慢来。
“嗨呀,小乔。”张明峰大喇喇地一叉腿,“我说你就是脸皮薄。立人设嘛,这年€€头上至明星下至各种网红博主,谁还没个人设?有我给你把关,安心啦。”
万幸这年€€头雷神不劈吹牛的人,汽车一路平稳行驶,很快就到了拍摄地。第一场是在海边,魏廷已经提前到了,换好了衣服正在化妆。两方人马一派和气地打了招呼,张明峰嘻嘻哈哈地和对面的经纪人握手。不过周墨倒是不在,化妆间里也没看见。张明峰环视了一圈,拍拍乔清道:“走,咱们也去准备。”
临时的办公地点定在了海边的一家€€度假酒店,已经提前清场完毕,所以空间也多得很,一人一个厅准备完全€€没问题。乔清化妆到一半的时候周墨才进来,身€€上衣服皱巴巴的,哈欠连天。
原本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张明峰赶忙陪着笑脸迎上去,周墨打着哈欠略过他€€走到乔清身€€后,两人在化妆镜里对上视线,周墨露出€€笑来,懒洋洋道:“果然啊,一大早起来看到小乔就是心情好。”
乔清也跟着笑,说道:“那就谢谢周总给我的戏贡献收视率了。”
“应该的,都是自己€€人。”周墨微微俯身€€,将手臂搭在他€€肩上,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让乔清不自觉得往旁边一躲。吓得化妆师连忙收笔。
周墨低头轻笑,“怎么€€了,我看眼睛有点肿,昨晚没睡好?”
乔清说:“睡觉前不小心水喝多了,没什么€€。”
他€€反应如常,周墨还要说什么€€,魏廷已经化好妆进来了。他€€语气自然地叫了声周墨的名字,径自走到他€€身€€边,亲昵道:“阿墨,你睡了好久,终于休息好了?还困不困?”
和魏廷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团队,一下子乔清周围便聚集了不少€€人,和他€€同处于风暴中€€心的化妆师差点手抖,乔清倒是依旧自在得很,一边化妆一边跟看戏似的地看着镜子里的其他€€人。
周墨直起身€€,说道:“还行。”
魏廷又说:“拍摄还要一会儿才开始,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周墨一顿,看了眼化妆镜,乔清似笑非笑地和他€€对视。周墨于是一笑,语气温柔下来,对魏廷说:“行,陪你走走。”
一伙人又呼啦啦走了,临出€€门时周墨回头看了一眼,乔清正一边举着手机玩消消乐一边化妆。他€€收回视线,身€€边的魏廷正和他€€说着些什么€€,周墨也无心去听,等走到楼梯口时便说:“我累了,你自己€€去走吧。”
他€€昨晚和玩电竞队的朋友通宵打游戏一晚上,魏廷去接他€€一起来时就瘫车上睡了一会儿,结果越躺越困,到酒店后又临时开了个房,到底还是正经的床睡得舒服。结果刚睡没一个小时就该到乔清来的时间了,又被闹钟叫起来。所以周墨这会儿正累着,也懒得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费心神,不等魏廷开口便双手插兜径自转身€€走了。
化妆室内,张明峰表情复杂地道:“来者不善。也不知道周总怎么€€就看上他€€了,小心点,小乔。”
“确实。”乔清凝重地点头。他€€的消消乐只剩下最后一步能走了,然而€€他€€还有十个草莓没消完,其中€€还有四€€个草莓被冰块冻在了一起。
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乔清重重地一叹气,手指上划关掉qpp:“算了,只要关得够快,我就没输。”
张明峰:“……”
对于魏廷,乔清倒没很放在心上,只是个明星而€€已,一不是丧尸二不是变异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至多……也就是让他€€多下几次水罢了。
乔清已经是第三次因为魏廷动作和走位失误而€€从海水里起来,擦干吹干,再下水,再起来。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走路姿势,他€€却能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其实明星之€€间互相使绊子无非也就是这样,暗地里撕资源抢版面,明面上只能是有意装无意,各种借题发挥。
只是饶是乔清再有容人之€€量,但€€事不过三,在魏廷第三次歉意地说麻烦了的时候,乔清紧了紧陈熊给他€€披上的外套,笑着道:“没关系。”
魏廷羞愧极了:“小乔,真是对不起,我€€€€”
“我理解。”乔清抱以和善的微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出€€道7年€€了吧?虽说出€€道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名气上不来,平日工作自然也不多。业务不熟练呢,我也很理解,出€€错倒也正常。不要紧,业务能力总是慢慢锻炼出€€来的,既看努力也看天赋,着急不来。”
魏廷笑脸一僵。
乔清继续诚恳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毕竟是做这行的,吃的就是这碗饭。平时还是得多下些功夫,继续NG下去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得辛苦其他€€同事们陪我们耗在这儿了。今天是阴天,也不怎么€€暖和,不如我们认真点赶紧把工作做完,兴许还能提早收工,也让大家€€早些回家€€休息。”
乔清面上带笑,一口一个“我们”,语气亲切态度友好,偏偏话里的内容却在友好和阴阳怪气之€€间反复横跳。奈何多次NG本身€€就是魏廷理亏,于是也没什么€€可争辩的,咬着牙回去找周墨。
乔清打着喷嚏走过他€€身€€边,魏廷等他€€走远了才开口想要抱怨,却听周墨不冷不热地道:“魏廷,别告诉我你连个广告都不会拍。”
“周、周总,我€€€€”
“魏廷,我不想再看到任何因为你而€€NG的镜头。”
于是接下来的拍摄总算得以顺利进行,该说不说,魏廷的业务能力也还算及格,至少€€能保持着和乔清近距离对视然后相视一笑,缠绵的视线活脱脱一副偶像剧现场。
等到所有拍摄都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团队们各自收工,乔清正拿着手机自拍攒素材,从屏幕里见周墨从后面走了上来,便面不改色地又换了个角度,拍好照片传上微博,然后才得了空和周墨打招呼:“周总。”
“要回公司?”
“没有,准备回家€€。”
“哦。”周墨顿了顿,“帮我和景鸿带个好。”
“行。”
乔清顺手点开向景鸿的微信头像,发了条语音:“景鸿,我现在回家€€,你€€€€阿嚏€€€€!”
他€€还穿着拍摄时的丝质衬衫,本身€€就单薄不说,沾了水后往身€€上一贴,再一过冷风,简直和对着空调直吹一个效果。
“把外套穿上,当心感冒。”周墨皱眉,见陈熊抱着外套站在远处不敢走近,也懒得喊他€€了,索性先脱下自己€€的外套先给他€€披上。
乔清揉揉鼻子,扫了眼手机就看见那条语音已经发出€€去了,长达八秒的语音显然不只是录了“我现在回家€€”几个字而€€已。他€€仿若未觉地收起手机,和周墨往回走去。
第36章
今天晚上有个晚宴, 向琛让乔清和向景鸿一起去。因此乔清在告别周墨后就早早收工回了家。
只是向琛夫妻今天不知怎么的,竟一时兴起要来€€看望他们,然后再一道去酒店。乔清打开门后看到一客厅的人€€差点愣住, 好在及时控制住了面部表情, 笑€€着叫了声爸妈。
“小乔回来了。”向母和蔼地朝他招手, “景鸿说你今天去拍广告了, 累坏了吧?”
“是有一点儿, 不过和平时拍戏比起来也还算轻松, 没有很累。”
向景鸿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听他们聊天, 在€€乔清看过€€来€€时适时地开口道:“西装已经熨好了,挂在€€房间里。”
“好。”乔清应了一声, “爸妈, 那€€我先€€去换衣服了。”
向景鸿陪着他一块儿上楼, 之前他们一直都是分房睡, 但€€现在€€显然不能在€€父母面前露出马脚, 于是向景鸿方向一转,带着乔清去了自己€€房间。
关上房门后又是双双无言, 乔清解开上衣纽扣准备换衣服。向景鸿没想到他这么不见外,短暂的愣神后马上别过€€脸,硬邦邦地问道:“你怎么和周墨在€€一块儿。”
“今天拍广告, 他陪着另一个艺人€€去的。”乔清说,“刚好碰上,一起聊了几句。”
他解释得很详细, 向景鸿不再说话。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然而乔清穿衣服€€€€€€€€的声却止不住地往耳朵里钻, 向景鸿抿紧唇,说道:“晚上我带你认认人€€, 以后这种场合很多€€,你尽快熟悉。”
“好。”
今晚参加宴会的都是一些商界名流,乔清一个都不认识,也€€懒得去记这么多€€不相干的人€€。白€€莲花一边帮他做小抄一边给€€他提点在€€剧情里出现过€€的人€€物,大多€€数都是跑龙套的,唯一值得留意的聂家新上位的继承人€€聂鹤川。在€€原剧情里聂鹤川算是反派之一,也€€是向家的死对头,前半段着墨不多€€,主要集中在€€和向家的各种针锋相对上。剧情后期时向景鸿为了白€€月光决意和原身离婚,从而使得原身因爱生恨,和聂鹤川联手给€€向家设套企图谋夺家产,当然了,最后必然没有成功。
“乔先€€生,我是聂鹤川。”聂鹤川和乔清握手,他生得一副英俊斯文的长€€相,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显得分外温文儒雅,“久仰大名,我是乔先€€生的头号粉丝。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请务必要送我一张您的签名照。”
他看起来€€友好极了,温和又不乏热情,却拿捏得恰到好处,不显过€€分殷切也€€不引人€€反感€€。说实话,乔清倒真有些讶异于他的直白€€,如€€果说“头号粉丝”算是拉近关系的客套话,但€€对他们来€€说私下要个签名照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便不会选择放在€€台面上说,以免显得有失身份。
乔清和聂鹤川简单寒暄了几句便很快分开,向景鸿压低了声音和他说:“聂家和向家从来€€就不对头,离他远点。”
乔清点头表示知道。
宴会很无聊,向景鸿对这种无用的社交场合厌烦得很,但€€他已经习惯了忍受。乔清也€€是一样,向景鸿发现他倒是比自己€€适应得还要快,游刃有余地和各路人€€马攀谈。
晚宴中途乔清溜出去透了口气,却发现聂鹤川也€€坐在€€外面的小沙发上,正低头玩着手机。
他就在€€乔清的必经之路上,他只得走过€€去打招呼:“聂总?你也€€在€€这儿。”
却没注意到沙发前方的茶几边上放了个果盘,一个不小心将它带到了地上,瓷盘碎裂的声音格外刺耳。
“抱歉,我没看到€€€€”
乔清忙蹲下身去捡,聂鹤川却比他反应还要快,先€€一步俯身握住了乔清的手,“当心。”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让乔清一愣,但€€聂鹤川很快又松开了,乔清随之站起身,便见他推了一下眼镜,神色温和关切:“让服务员捡吧,别弄伤了手。”
原剧情里的聂鹤川是个斯文败类,从商场到个人€€私事,各种肮脏手段层出不穷。所以在€€剧情最后,向景鸿和白€€月光联手绝地反杀,找出了聂鹤川经济犯罪的证据,将他送入监狱。
但€€是如€€今看来€€,怎么……
“……好。”乔清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说什么,正要走时就看见聂鹤川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自己€€的照片??
“能给€€我签个名吗?”聂鹤川将照片递到他面前。
乔清万万没想到他说的要签名照竟然是真的,心情复杂地在€€背面签了名后又和聂鹤川自拍了一张,然后才得以离开去卫生间。
在€€他走后,聂鹤川又细心地等到照片后的字迹晾干后才收回口袋。他拿起手机,自动亮屏的壁纸上赫然是乔清近期的单人€€路透图,聂鹤川随即解锁屏幕,和同在€€宴席上的朋友打去电话。
“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什么,不是大事,就是有些累了,你们聊吧。”
晚宴一直持续到晚上十一点,宴会结束后向景鸿开车和乔清一起送向老回家。结果因为路上下起暴雨,加之时间又晚了,两人€€便被向老强行留下来€€过€€夜,明早直接去公€€司。
如€€果提这个要求的是向琛,那€€向景鸿绝对硬起脾气要和他刚一波。可对象换成向老,一方面老人€€家年纪大了,性子执拗难以说动;另一方面他也€€是出于好意,因而向景鸿在€€反对无效后只得妥协,和乔清一同住进自己€€卧室。
这是两人€€结婚后第一次同床共枕€€€€不,别说是同床共枕了,仅仅是让他们待同一个房间都让向景鸿暴躁得不行。他们轮流洗完了澡,向景鸿出来€€后就看见乔清穿着浴袍倚在€€床头玩手机,昏黄的灯光柔和了轮廓,显得静谧安宁。
向景鸿停顿片刻,乔清打了个哈欠,无意间瞥见他,抬头问道:“要睡了吗?”
“嗯。”
向景鸿将毛巾扔进脏衣篓里。
乔清换上睡衣,他之前一向习惯裸.睡,但€€今天显然不合适。和衣而睡让他浑身别扭,他知道旁边的向景鸿也€€是一样€€€€不过€€他显然不是因为睡衣问题,而是不习惯两人€€突然的亲近。
尽管床和被子都够大,但€€两人€€中间让出的一道三八线还是呼呼地往里灌冷风。乔清把被子卷了卷,不小心向向景鸿靠了靠,就听他语气不善地说:“干什么。”
“……”乔清无奈,“被子进风,我冷。”
他算是发现了,向景鸿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对向老是,对其他人€€想必也€€是。他软下口气后向景鸿果然不再说话,尽管他还是在€€暴躁,但€€不论是因为面子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也€€好,至少他忍住了也€€安静了,而乔清终于能暖和舒服地睡上一觉。
只是好景不长€€,迷迷糊糊睡至半夜时乔清忽然被一阵声音吵醒,他困倦地睁开眼,发现声音来€€自于身旁的向景鸿。
乔清打开床头的小夜灯,就看见向景鸿蜷在€€被子里浑身颤抖,嘴里含糊地叫着什么,双眼紧紧闭着,像是做了噩梦,连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
乔清困得直打哈欠,本以为向景鸿会被灯光吵醒,也€€不欲搭理,冷眼看着他像是条溺水的鱼一样在€€梦魇里挣扎。剧情里有提到做噩梦是向景鸿幼时被绑架而落下的阴影,一直没能好全。有时候半夜吓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甚至在€€睡前就会因为怕做噩梦而失眠上一整夜,得吃安眠药才能入睡。
结果等了半天,向景鸿一点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乔清叹了口气,凑过€€去将他半抱在€€怀里,一边小声叫醒他:“景鸿,景鸿?”
向景鸿倏地睁开眼,沉重跳动着的心脏在€€刹那€€间几近要蹦出胸腔。深夜时的突然惊醒让他陷入一股莫名的恐惧中,乔清熟悉这种半夜惊醒的感€€觉,便将手臂伸到他脖颈后面,俯身抱紧了他,一边轻声安抚:“没事了景鸿,只是噩梦而已,没事儿的,醒来€€就好了,没事儿。”
向景鸿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乔清将他抱得很紧,不得不说,紧实的怀抱和轻拍着后背的手都给€€了他安全感€€。至少他不再害怕,也€€不再沉溺于梦境里的画面。
然而在€€意识到自己€€被乔清安抚€€€€更准确的说,是在€€意识到自己€€的竟然在€€乔清面前暴露了脆弱之处后,向景鸿的第一反应就是防备,防备且愤怒。
“我说过€€了,不许靠近我!”
他一把推开乔清,色厉内荏地维护着自己€€岌岌可危的尊严。
乔清松开他,向景鸿踉跄着下床去倒水喝,乔清没有再靠近,他整理着被子,低声说:“我理解你的感€€受。”
向景鸿的手还在€€发抖,他不得不撑着桌子才能够站稳,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