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听话，我看你是不守规矩太久了，整个人都肆意妄为的，”吴宫不满道，“咱们按部就班走才不会出错。”
乔翼桥摇摇头，没说话。
“诶，《针行者》虽然我输了，但你要是这样，信不信五年之后，我会比你强得多？”
吴宫朝着乔翼桥的背影喊道。
乔翼桥依然没说话。
他不爱呈这种口舌之快。
但吴宫不依不饶：“我就看你下一步作品怎么样，第一部导演作品才见真章呢！我要是拍不过你，我就把姓倒过来写……”
乔翼桥就在吴宫的呐喊中回到了宴会厅。
六个人虽然一直在吃，但也盯着呢，此刻看到乔翼桥心思沉沉，谁也不敢上去说话。
但没想到周融走到了宴会厅。
“我这边没几个人，完事的快，没想到你也这么快完事儿了，”周融故作轻松道，“王逸歌不想选你吧？”
乔翼桥闷闷点头：“嗯。”
周融凑近：“那你要不要来我这儿？”
还不等乔翼桥回答，周融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想做的，是带着华国电影往前走一步，我之前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你能理解吗？”
乔翼桥一想，发现还真是。
不过是拍地下电影，还是挑战不同的题材，周融确实是在领先华国电影时代的努力。
“我老了，自己摸索不动了。我接下来要去欧洲各个制片厂学习五年，想学一下他们的那一套，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去，然后我们回来，把科幻作品做好。”
这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邀请。
欧洲绝对代表了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电影审美体系。
但听到周融这么说，乔翼桥又不免觉得伤感。
他终究还是没能探索出一条属于华国电影自己的道路。
可是，那是欧洲。
周融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仿佛欧洲就是自己家的后花园一样。
“不过，你要想好，选我也要付出代价，我只能带你一个人去，你这能和你这帮好朋友说拜拜了，而且我也不保证能学有所成。”
这话让乔翼桥陷入沉思。
他抬头，看向假装在埋头吃饭，实则随时注意着自己状态的六人。
他们每个人的口袋都鼓鼓囊囊的。
不需要解释，乔翼桥也知道他们来之前带了饭盒，想把好吃的带回去，给帮里的兄弟们尝尝。
周围人不时露出对他们鄙夷的眼神。
乔翼桥却忽然笑了一下。
他们这一群人，就是最土生土长的泥腿子，如果不是侥幸相遇，凑到一起，恐怕都是社会的最底层。
但无论怎么样。
他还是想和这帮人凑在一起。
他和周融终究不是一路人。
周融靠着厚实的家底，可以拍着一部部不卖座的电影，可以风花雪月的去欧洲学习，可以试着把华国影视行业往前拽一拽。
但他呢？
乔翼桥知道，自己做电影的目的很单纯，就是养活这帮小弟。
在此基础上，他也不愿意委屈自己，还是会有自己的表达。
那毕竟是他的作品，甚至可以说，他不是科班出身，不知道该如何完全放弃自我表达拍出完美的流水线商品。
所以。
去他的王逸歌，去他的金科玉律，去他的周融，去他的欧洲。
他注定被迫走上一条与所有电影人都不同的道路。
他不是雏鸟，而是一只鬣狗。
一只贪心的鬣狗。
什么商业，什么自我表达。
他都要。
这才是他，内心里最野的那一层。
如果不是有这点“野”，他也绝对做不到帮里老大的地位。
于是，他给了周融一个否定的答案：“不了，周导，我还是想和我的同志们站在一起。”
这答案似乎在周融意料之中：“我猜到就是这样，你注定不是王逸歌，也不是我，那么，你加油吧。”
“五年之后，让我们也比比，谁更成功，”周融说着，掏出一个硬盘，“这是我过去三十年每晚写的日记，里面有我成功或是失败的一切记载，你要是想看就看看，或许能帮到你。”
一晚上，有了两个五年之约。
他欣然应战。
“多谢。”
乔翼桥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对周融鞠了一躬。
然后，他走到小弟们的身边，朝他们笑笑。
“兄弟们，我们回家。”
……
第二天的颁奖典礼乔翼桥没有出席。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选择自己。
王逸歌最终选择了吴宫，而周融也选了一位看上去很好玩的导演。
剩余的三位导师虽然说是要扶持新人，但最终选出来，还都是科班出身的学生。
这些是乔翼桥从新闻上看到的。
虽然有一份雄心壮志，但乔翼桥确实感到有些无从下手。
幸好，屠愈的电话及时打到了。
“喂，乔导，最近有空吗？”屠愈问，“我们有个故事，但剧本开发一直卡着，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看看。”
“我看了你的红气球短片，真的很不错，所以才想问问你。”
“哦对了，我们这个项目，是一部正经的大电影。”！
第23章
隔天一大早，乔翼桥就带着小何来到了阳光城娱乐的大楼。
可还没想到，人还没进楼，就和正往出走的屠愈撞了个满怀。
“我们要去别的地方开会，路上边走我边和你说，”屠愈直接拽着乔翼桥上了车，“这项目我啃了很久，终于动了，妈的，真不容易。”
上了保姆车，三人都坐在了后面，屠愈狂炫一杯咖啡，喘了半天，方才问到。
“乔导，雏鸟计划怎么样？”
乔翼桥不动声色：“不太适合我。”
“嗯，能猜得到，”屠愈并没有露出多么惊讶的神色，“你就是这种人。”
乔翼桥感到有些诧异：“哪种人？”
“你是一个做不了学生的人，虽然你挺好学的，但你总想自己趟路走，事实上，除了一些基本的技术，别人也教不了你，”屠愈笑笑，“不过电影的基本技术也就这些，这几个月你已经都掌握了，掌握的还挺好。”
屠愈给乔翼桥递上一杯咖啡：“你的红气球已经有非常成熟的个人风格了，不怪那帮老学究选不中你，圈里的不论是创投还是发掘新人的计划多半是这样，就是给几个老资本或者老导演之类的选妃呢，没点关系基本选不中，不信你去看那些入选名单，全都和评委或者某些业内人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乔翼桥点点头：“确实。”
小何也道：“这行能混出头可太难了，咱就慢慢来吧。”
“没错，更何况，你这第一步已经走得很好了，”屠愈说道，“如果不是《针行者》和《红气球之夜》，我还真不好推荐这个项目给你，毕竟哪个资方都不愿意选一个毫无作品的导演。本来我也不抱太大期望，但没想到对方已经注意到你了，也算是谢谢你吧，有了你我们才啃下了这个项目。”
紧接着，屠愈就开始给乔翼桥讲起来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的主控方不是阳光城娱乐，而是另一家在业内挺有名的娱乐公司，花蕊娱乐，找到阳光城娱乐纯粹是因为屠愈的个人关系，帮他们进行项目开发。
不过这花蕊娱乐并不是一间影视公司，而是一个做男团起家的公司，借着头两年很火的选修风，送出了几个出道位的选手，才一举成名。
花蕊娱乐一贯的操作都是先选几个人随便组个组合出道，吸引一些基本盘粉丝，然后再送去大型选秀节目，最后谁能通过节目出道就看个人造化了。
但近两年男团市场式微，选秀节目也被叫停，这对于业务结构单一的花蕊娱乐可以说是一记重创，所以他们想要转型。
他们手底下还攥着四五个小男团，有些男团让他们去做综艺了，有些去做直播，而花蕊娱乐这边还想做个影视作品试试水。
所以就找到了阳关城娱乐，阳光城娱乐这边经过市场调研，发现做个电影或许是更好的选择，而这个电影的题材，主类型就定位了“青春校园”。
青春校园可以说是电影市场的常青树了，有观众基本盘，也适合没什么演技的男团成员。
只是剧情这方面，还一直没有琢磨透，所以现在还没有具体的剧本，只有大纲。
“之所以选你，主要有三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你有剧本的创作能力，第二是因为通过前两个作品能看出来你很会把演员拍的好看，”屠愈看向乔翼桥，“至于第三嘛……”
小何帮屠愈续上了：“因为我们老大便宜。”
屠愈点点头。
乔翼桥也没想到，自己原来有这三个优点。
说着，屠愈就把大纲递给了乔翼桥，“这是之前吴宫带着小澜写的，因为不再和吴宫合作了，所以肯定都要推倒重来，但你看看里面的主要元素，这都是花蕊那边想要的。”
大纲其实并不复杂，讲的就是几位男团成员被开除，回到学校重新上课的故事，主要的元素就是青春和热血。
但里面所涉及的事件却很纷杂，囊括了校园暴力、家庭教育、未成年犯罪等等。
这就有点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