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最后一场终于可以拍摄了。
凌晨三点,雨停了。
剧组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十几辆载满囚犯的大巴车缓缓驶入阿坝监狱。
这代表着全体囚犯已经完成了“千里大转移”来到了目标监区。
这是整个电影的最后一场戏。
囚犯们下了车,狱警们为他们一一点名。
每一位囚犯的脸上都写满了轻松与对未来的期待。
他们从各种意义上的,要开启新的未来了。
忽然。
国歌声响起。
所有狱警转身,朝着广场中央敬礼。
所有囚犯也转身,看向广场中央,行注目礼。
一面崭新的国旗,在朝阳之下,冉冉升起。
大家都注视着她,直到她升到最顶端,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国旗的鲜红色与朝阳的丹红色几乎融为一体。
在如此场景的沐浴之下,一切都显得肃穆而庄严。
每个人的脸上还都有疲惫奋战的痕迹,但他们各个昂首挺胸,目光坚定。
此后,无论在哪,无论处于何等低谷、何等牢笼、何等困境,他们都明白了,国旗还会升起,新的一天还会到来。
而且,新的一天,势必是个好天气。
《高墙倒塌时》第95场,一镜,一次。
CUTEND.!
第48章
杀青宴上。
主创们坐在一桌,其他人零零散散坐满了整个酒店的大厅。
就连服务员也惊叹:“咱们酒店不是没接过杀青宴,但杀青宴来这么多人的,还是头一次……”
确实,一般剧组的杀青宴只请主创。
但乔翼桥的剧组,毕竟几乎全是自己人。
在这个基础上,一些场务和场工不一起请来,又显得非常不合适。
所以就林林总总,坐满了十号几桌。
办的跟个婚宴一样。
主创桌上,屠愈也作为投资方的代表出席了。
屠愈端起酒杯:“虽然我没有全程盯着拍摄,但看了你们的花絮,也看了最后一场戏,看得我真是心潮澎湃,感觉乔导你又做出了非常了不起的东西啊。”
“都是大家的努力,”乔翼桥说的也是真话,“缺少了任何一个人,这个片子都不说能不能拍好了,应该说都不能做成,所以能到现在的效果,都是大家的努力。”
“这么大的剧组,辗转这么多地方,甚至还炸了一整个建筑,最后只花了一千五百万,”屠愈酒劲儿有点上来了,“乔导,我愿称你为最会替投资方省钱的导演。”
乔翼桥:“……”
一饮而尽,苦酒入喉心作痛。
要不是因为没钱,谁愿意这么省钱。
都是泪。
不过……
乔翼桥又想了想,即使是有钱了,他还是想省钱。
毕竟还有这么一大帮人要照顾,智能马桶还没装完呢……
屠愈这边刚坐下,秦镇又站起来了。
“实话实话,刚开始我对乔导是完全不信任,”秦镇笑笑,“想必组里很多人也是这个态度,哪有天天改通告,还每天剧本围读到凌晨的,对不对?”
赵刚笑而不语。
他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但后来,我才发现乔导有多敬业,”秦镇端起酒杯,“我们都抱怨累、抱怨辛苦,但其实乔导才是所有人里最累最辛苦的那一个。这部电影很离谱的让我找回了当初加入这个行业时的一点初心,让我觉得我似乎也还能做出些什么成就。而且,就算做不出来也没关系,只要认真对待手里的每一份工作,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了,这才叫不负年华。感谢乔导,感谢《高墙倒塌时》,这杯,我干了!”
大家一起干了这一杯。
其实不止是主创,连外请的场工们也都是这种感觉。
每个人分工并不相同,虽说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但也有主次之分。
哪怕他们做的只是最微小的工作,也要全力以赴,这才算得上是不负年华。
最后,是祁思齐举起了酒杯。
“好听的话前面两位老师都已经讲过了,我只说一句。”
“这是我入行以来,演的最辛苦,但也是最爽的一个剧组,”祁思齐微醺了,笑得肆意,“哪怕最后票房很差,哪怕完全没人愿意看,但我仍然觉得这是我一生中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作品,多谢乔导。”
乔翼桥再斟满一杯,一饮而尽。
《高墙倒塌时》也是他的第一部正经的电影长片,同样在这部戏里受益良多。
这部戏让他明白了片场的潜规则,让他明白了很多之前在书上看到的导演技巧,也让他明白了,只要努力,就会收获快乐。
当然,也让他找到了未来的方向。
拍摄一部工业化电影势在必行。
一群人又吵吵闹闹了半天。
然后,不知道是哪个场工过来,拿着一个小本,请乔翼桥签名。
那人说:“我头一次觉得拍电影这么有意思,能看到爆-炸,大雨和大风,每个人都这么好,乔导,你给我签个名吧,我永远记得这小半年的经历!”
这是入行以来乔翼桥第一次被人要签名,他点点头:“好。”
于是,他接过了对方的本子和笔,认真地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乔翼桥”。
场工笑得十分开心。
而其他人见到他来要签名,都涌了上来。
甚至连祁思齐和屠愈也来凑热闹。
他们有人拿餐巾纸,有人拿本,还有人就希望乔翼桥签在衣服上。
乔翼桥就一个个的签,手都写酸了。
但心里是开心的。
他想,无论《高墙倒塌时》最终结果如何,都有人记得他了。
这样真好。
……
告别了这群人之后,乔翼桥隔天就带着全部的素材飞往了燕京。
原始素材已经放了备份在亦正校园专门装出来的库房里了,乔翼桥随身携带的是备份,为了双重保险。
《高墙倒塌时》的剪辑师找的还是之前合作过的那一位,钱悠,如今一年多过去,他已经有两部主剪辑作品上线了,都是商业类型的大电影,反响还不错。
幸亏钱悠和乔翼桥在《针行者》合作的时候还算愉快,给乔翼桥开出了内部价格,目前要加并不高,整个剪辑只要六十万,包括后期合轨,所以乔翼桥才选定了他。
其实,乔翼桥不是不能自己剪辑,毕竟他有这个技术,也有这个能力。
但《高墙倒塌时》和《混乱校园》不同,毕竟是一部商业类型片,乔翼桥怕如过从头到尾都自己动手剪辑会有些地方自己看不出来,所以还是找到了外部剪辑师合作。
更何况,无论是从科班出身的角度,还是从经验角度,钱悠都比乔翼桥要适合得多。
最关键的是,钱悠对这部片子的监狱题材也很感兴趣。
下了飞机,乔翼桥检查硬盘没有损伤之后,就打车前往了钱悠的工作室。
这次车程足足花费了三个多小时,还是在不太堵车的情况下。
乔翼桥这下算是对于首都的大小有了直观感受。
横穿整个燕京城的距离,真不是盖的。
钱悠的工作室在郊区的一个小loft。
令乔翼桥感到有点惊讶的是,这里不止有钱悠一个人,还有两个年轻人。
“这两位,小三、小四是我的实习生,会帮我一起剪辑,”钱悠介绍道,“咱们也不用客套了,来看素材吧。”
一人都知道互相的脾气。
所以都没什么废话,当即就开始一起看素材。
这个环节持续了三天。
终于把每一场戏大概的素材都码出来了。
钱悠决定按场次顺序开始剪。
这和很多剪辑师的习惯不一样,很多剪辑师为了方便后续工作,会先把有特效需求的场次剪辑出来,直接扔给特效,两边同时进行,可以节省时间。
但钱悠并不喜欢这样。
他需要从头到尾跟进,至少整体粗剪一遍之后才知道有特效的那些场次需要什么样的节奏、氛围和重点,这样才好分配镜头。
乔翼桥也比较赞同他的工作习惯。
于是他们就从第一场戏开始剪起。
按理说,每个电影其实还有个“序幕”,也就是所谓的第0场,业内比较习惯称之为“Teas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