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在修罗场不干了 第33章

沈舟然嘴里的“如果”,就是沈骆洲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事。

但凡有一次的踌躇不决,被害怕压垮。沈家,早就不是沈家了。

看沈舟然像是在思索自己刚才的话,沈骆洲端起桌上侍者放的酒,抿了口:“不知道你整天在想些什么,有沈家给你顶着还不够?”

沈家既然还在,沈骆洲也没倒,那作为他的弟弟就不需要成长,不需要经受磨炼。

两人说得明明不是一回事,但沈舟然听了他毫无底线的偏爱纵容,还是会心里发烫。

“够,当然够,”他手撑着沙发垫,身子往沈骆洲那边靠了靠,两人紧贴,闻着他身上佛手柑清凉苦涩的气息,心头放松不少,“好喜欢大哥。”

像吸足了猫薄荷的贪婪小猫,发出餍足的叹息。

沈骆洲食指抵着他额头往后退,略带嫌弃:“在外面注意下你的形象。”

“我已经没有形象了。”沈舟然无所谓,在场的每个人都想看他笑话。

听他说这个沈骆洲脸都冷了:“谁说的?谁敢当我面这样说?”

沈舟然浅浅笑:“大哥,你好不讲理。”

沈骆洲脸色并不见好转:“以后离不相干的人远一点。”

“知道了,”沈舟然尾音拖长,似在笑又似认真,“我以后只跟大哥走得近。”

沈骆洲哼笑一声,对他刻意的示好不为所动,却没再阻止他的靠近。

沈舟然早就习惯他的性格了,笑了下,开始认真想今晚的事。

重要情节无法避免,那他能做出的改动有多大?

今晚不一定是让他认清现实的当头一棒,还有可能是扭转局面的钥匙。

要是能活着,谁想半年后死呢。

还是被车碾碎,拼都拼不起来。

宴会中央响起一阵骚乱,是这次宴会的主角登场了。

青铜器作为有价无市的珍宝中的珍宝,主人光保镖就请了二十多个,乌泱泱只能看到一群人头,青铜器长什么样根本看不到。

宴会的主办方此时走上台,拿起话筒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开始激动介绍起自己跟这尊青铜器的缘分,说是从国外拍卖会上偶尔遇见的,以天价拍下。

“我们国家的珍宝流于海外,被一帮什么都不懂的洋人拿去拍卖,我只要一想就忍不住心痛,幸好我有缘跟它遇见,将它带回故乡,”主办方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说到激动处眼圈发红,“我已经联系了国家博物馆,这尊青铜器将在一周后完成交接手续,我无条件上捐国家。”

他话音刚落,引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郑老先生真是大胸襟,大气度。”

“听说这尊青铜器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本以为要自己收藏,没想到直接捐出去了,真是了不起。”

沈舟然走过去看,就听旁人这样说,也忍不住感叹:“确实是襟怀坦白。”

郑老先生挥挥手,等众人安静下来继续说:“我一介商人,没什么文化,研究了几个月的青铜器都没研究明白,也不知在场大家有没有能讲讲?让老头子我也长点见识。”

众人纷纷看向沈妈妈。

沈妈妈抽抽嘴角。就说怎么发邀请时一定让自己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是历史学博士,研究方向就是青铜时代考古和青铜器研究,现任夏商周考古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主任。不过有这个机会见到流落国外的青铜器,还能够近距离接触,心里不说激动是假的。

她微微一笑:“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资格。”

郑老先生哈哈一笑:“就等你这句话呢,千€€快上来。”

沈妈妈问保镖要了副白手套带上:“我学识浅薄,要有错漏,还请郑老先生包容一二。”

“沈阿姨不必自谦,您的学识无人出其右。只是我听说沈家的二公子从小耳濡目染,也颇精此道,不如让他来说说?”

说这话的人从旋转楼梯上缓缓走下,单手插兜,看向人群中的沈舟然,有对郑老先生说,“您说呢,爷爷?”

沈舟然一眼就认出这是刚才一斤宴会厅就盯着他看的人之一,自己曾经在别人发给他的视频里见到过,站在梁思砚身边的那人。

梁思砚听了这话立马看去,脸色不好,跟姓郑的使眼色:你在搞什么?

郑枫宁嘴角笑容明明白白:太无聊了,给大家找点乐子。

梁思砚胸膛起伏一下,咬紧牙关。

妈的,这个孙子,不看看什么场合吗?这么明显的针对,沈舟然会不会以为是他命令的?

郑老先生听后,奇道:“是吗,我竟不知千€€你家令郎也有这般大才,不如让他上来给大家讲解一二?”

沈妈妈不清楚几人之间的弯弯绕,但她知道沈舟然顶多是平时爱从她这里借书看,却对青铜器相关并不熟稔,自然婉拒:“郑老先生说笑了,舟然只是平日多看了一两本相关的书,不敢说精通二字。”

郑枫宁说:“这就跟我知道的不同了,听说沈二公子可是造诣颇深。”

郑老先生:“哎呀千€€你别谦虚,让你家小子上台说说,要多给年轻人展示的机会。”

谁跟你谦虚。

沈妈妈很想当场扔手套走人。

学术圈也没这么多弯弯绕,沈妈妈有些应付不过来,看向台下的沈爸爸。

接到老婆的求助,沈爸爸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刚要开口打圆场,沈舟然说话了。

“既如此,那晚辈嫌丑了。”

他从人群中走出,对站在原地笑意微冷的沈妈妈伸手:“妈妈,把手套给把我。”

沈妈妈再傻也知道自家儿子是被为难了,看他上来低声问:“小乖,你行吗?”

沈舟然学着她也压低声音:“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我说个八|九不离十,后面的妈妈帮我圆。”握握她的手,让她别担心。

沈妈妈哭笑不得,看着小儿子走上台,长身玉立站在最中央,面色淡然地带上手套,灯光下的侧脸清浅沉静,觉得小儿子真得长大不少。

原著里没有这一情节,但从看到熟悉的众多面孔起,沈舟然就知道今晚不会顺当。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郑枫宁也太小看他了,这点知识储备,他还是有的。

第27章

沈舟然缓缓转动下面的托盘, 隔着特殊玻璃凝视着在地下埋藏千年,又飘落异乡的精美器具,它古朴厚重, 身上的矿化是历史留下的斑驳痕迹。

“早期人们在利用新的工艺材料制造器物时,非常依赖经验,会先对先前的器物进行摸模仿制造, 青铜器的早期形制与陶器无异,在商代晚期才逐渐成熟, 反哺陶器。”

郑老先生原本带笑的脸微微严肃。

这话一出来,他就知道这也是个懂行的。

周围小声交谈的宾客也安静了, 看着台上的青年。

“这尊器皿三足,筒状腹为主体, 前流长后尖尾, 形制与追溯到新石器时代的陶爵相似,为青铜爵,按照《殷周青铜器通论》的典型分类法, 属酒器部的盛酒器门。”

“整体形态匀称美观,器腹、双柱加长, 视觉上更加协调,且兽面浮雕纹,嗯,就是饕餮纹,20元人民币上就有, 形象更具体,塑形更强, 整体更华丽, 与西周早期出土的爵属同一时代。”

郑老先生听到这里, 连连点头。

而郑枫宁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他目光撇向下面的梁思砚,发现他一动不动看着台上的沈舟然,眼神充斥着震惊之余,还有一些……迷恋?

这个发现让他如鲠在喉。

梁思砚中邪了吧?!

“要是朝代再晚一点,你们就看到它变成个小胖墩的模样了,”沈舟然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只有沈妈妈听懂笑了,其他人一脸懵逼的跟着笑。

他随口说了句,“这个纹样精致漂亮,修复后拓下来,复制成酒杯,或者挂件手链一类的都不错。青铜器的纹样都很精细,各有各的讲究,具有层次感和美观性,是非常不错的装饰品。”

在场众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听不懂,但好像很有文化的样子。

这就是被知识洗礼的感觉吧。

就是不进脑子。

季淮站在后面,远远看着台上的人,眸光晦暗不明。

沈舟然,又对他展示了自己从未显露的一面。

就像一块蒙尘的璞玉,在不知何时竟然雕琢成了耀眼的模样。

梁思砚站在台下,这样想着。

跟他玩得好的朋友见状,酸不溜湫“啧”了声:“沈二少爷这是发达了,跟咱们这帮没见识的富二代不一个水平了。”

他倒是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思砚把他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沉默不语。

沈舟然说的东西他一个字都没听懂,知识过一遍脑子立马被扔出去。之前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他家里有钱,就算不学无术也能做个富贵闲人。他自己也学了点投资炒股,不说技术有多牛叉,起码手头里也赚了点钱。

梁父梁母对他的要求不高,梁思砚对自己要求也不高,活到二十来岁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还嫌弃过沈舟然拿不出手。

但现在……

他看着台上好像在发光的沈舟然,心情烦躁,宴会都不想参加了,转身就走,连朋友在身后喊他都当听不到。

台上。

郑老先生抚掌大笑:“果真是强将无弱兵,千€€,你果然谦虚了。”

沈舟然摘下手套,朝他浅浅鞠了一躬:“只是略懂皮毛,在郑老面前卖弄了,您别见笑。”

看他不卑不亢的态度,郑老先生越看越喜欢:“沈家风水出贵子,两孩子都是顶好的。你最后说的那一句,说什么制成手链挂件?”

沈舟然:“对,做周边产品。”

“我在博物馆认识的一个老家伙正好有这种想法,说要打开年轻人的市场,让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不被丢了。你们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只是那家伙现在还在到处找人做设计呢,一直说效果图不行。”

“既然这样,郑老肥水不流外人田,让我弟弟去试试,怎么样?”沈骆洲半开玩笑,即便是面对比他高了两个辈的商业大亨也从容不迫,谈吐有度。

“哦?你连这个都能做?”郑老先生是真惊讶了。

沈舟然微笑:“略懂一点。”

郑老笑了:“哈哈哈哈哈,我是不信你的略懂一点了。”

沈骆洲说:“技术方面不用担心。能在选当音乐生后被美院教授追过来,问为什么不报美术类专业的,您说这懂一点是懂多少。”

他倒是毫不客气往沈舟然脸上贴金,给自家弟弟争取这个机会。

沈骆洲是个商人,他不会让任何机会从自己手边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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