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他看着沈舟然。
沈舟然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的冷静瞬间龟裂:“送什么?!”
好在沈骆洲反应及时往旁边躲了下,才没被撞到下巴。他仰头看着站在沙发上的人,“啧”了声:“不收爸妈的礼物没关系,收我的就行。”
“你这、我……”沈舟然一时词穷,指指他又指指自己,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想给公司起个新名字吗?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叫沈氏太土了,一点品位都没有。”
“……”
沈妈妈费了才按住躁动的沈爸爸:“你干嘛啊这么激动。”
沈爸爸委屈,沈爸爸气愤,指着屏幕上的好大儿:“他说我土!”
沈妈妈沉默片刻:“……其实,是有点。”
“……”
两头都陷入沉默。
半晌,沈舟然说:“哥,你开玩笑吧。”
“没有,我很认真。选他们的还是选我的,嗯?”沈骆洲问他。
沈舟然慢慢跪坐在沙发上,手搭在膝盖上,轻声说:“但那样,我就真的欠了好多。”
沈家对他的恩情,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沈骆洲皱眉,无奈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让他抬头看自己:“这种话,我只想在你嘴里听一次。”
“对啊小乖,什么欠不欠的,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
“小乖,妈妈给你选的房产里有一栋在海边,还有一栋带着温泉,你多泡泡对身体好,等空闲了就让大哥带你去玩,好吗?”
“对,我还投资了你爱吃的那家起酥糕,股份也给你了,以后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喜不喜欢?”
对着他们温柔的劝说,沈舟然觉得自己又要流眼泪了。他抬头看沈骆洲,在沈骆洲肯定的目光下,轻轻点头。
“好。”
“乖。”沈骆洲手还放在他脸上没拿下来,顺势又掐了一把。
沈舟然弯起眸子,丹凤眼中藏着数不尽的星光。
“好了,正事说完了,聊点别的事情,”沈爸爸对沈骆洲说,“最近新能源那边发生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他们那边的市场跟我们是有重叠的,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今天开管理层会说得就是这个,我想把份额吞了。”
“吞多少?”
沈骆洲轻描淡写扔出两个字:“全部。”
沈爸爸一愣后,哈哈大笑:“你野心比我大,看来早就注意到那边的事了,有没有计划?”
“目前……”
沈舟然跟沈妈妈对视,纷纷耸肩,不再理会这两个突然开始开会的父子俩。
正好杯子里的水喝完了,他起身去水吧接水。
沈骆洲的手机就放在那里,看来是洗澡出来随手一放,屏幕还亮着,停在聊天界面那里。他打算接完水一起拿过去,无意间瞥到了聊天内容。
【洛山:蒋生已经垮了,连锁反应太强,几乎把新能源市场整个掀过来】
【洛山:你们家是不是跟这个多少沾点边?】
【洛山:别告诉我你提早知道这公司有问题后不做后手准备,现在可是给你家开疆拓土的好时候】
蒋生?
有点耳熟。沈舟然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好像是梁思砚投资的那家公司。联系到客厅里父子俩的对话,所有事情一下子串联起来。
梁思砚投资的那家公司蒋生暴雷了,而大哥似乎很早就知道,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吞下市场。
沈舟然回身望向客厅里双腿交叠,慵懒坐在那里的男人。他记得沈骆洲特意问过他梁思砚投资的公司叫什么。
是从那时候起,大哥就察觉到问题了吗?
但大哥没有告诉他。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沈骆洲回眸,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沈舟然拿起手机对他比了比,站在那喝完一杯水后,拿着手机走回客厅。
此时,他们又转了一个新的话题。
他走过去时,刚好听到沈爸爸最后一句:“……陈家的小女儿马上回国了,人长得漂亮又是高学历,你们抽时间见个面吧,就当交个朋友。”
沈骆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拿到自己的手机后问:“今晚要写歌吗?”
“不写,”沈舟然摇头,坐在他旁边,“想跟你聊天。”
沈爸爸还在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婚姻了。不想结婚就先找个女朋友谈着,总会遇到喜欢的……”
大哥确实到了谈恋爱结婚的年纪了。沈舟然垂下眸子想。
有了喜欢的人之后,这栋房子里是不是就该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
今晚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蒋生暴雷,负责人全进了监狱,一夕之间整个天都变了,散户们的钱被套在了里面,全打了水漂,哭天抢地。
商场冷酷异常又风云变幻,稍走错一步就会跌入深渊。蒋生的倒台让很多人痛苦,也让一些人看到了利益,跃跃欲试。
梁思砚被告知这个消息时,整个人都傻了。
打电话来的朋友问他:“你投了多少?”
“……三百四十万。”梁思砚知道,这个钱是追不回来了。
“卧槽!”那头骂了句国粹,“你上次不是提现了吗?提了怎么还这么多?”
他苦笑,满心疲倦:“我提了65万。”
但那是给沈舟然的钱。
朋友也投了小一百万,两人对着电话沉默。
梁思砚瘫坐在沙发上,手遮住眼挡下灯光,把自己包裹在黑暗中。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感情上一塌糊涂,事业上以为有起色,结果不过是被耍的猴。
可笑他之前还自视甚高,洋洋得意俯视沈舟然,想他怎么配喜欢自己。
可现在,网上随便输入关键词就能查出沈舟然的一大堆相关信息,“专辑销量黑马”,“年度最佳歌手”,“文创公司首席设计师”,“原画大赛一等奖获得者”等等等等,各种头衔数不胜数。
旁人拥有一项就可以引以为傲,他却好像没有瓶颈,每一项都能做到极致。
反观自己,高不成低不就。投资失败了,因为自己的任性国家队竞选也失败了,教练都对他寒了心。
“东子,”他喊朋友的名,“我好像……有点不配。”
“不配什么?”东子问。
不配……喜欢沈舟然。
梁思砚悲哀地发现,他才是应该自卑的那个人。
……
关于蒋生这件事,网上在小范围的讨论。
【幸好我没投很多进去,还算好的】
【我投了三万,哎,都是命啊,你不理财,财不离你】
【现在这形式,还有能投的行业吗?每天打开手机都是一片绿的悲愤谁懂啊!】
【投娱乐行业吧,这几年国家扶持文化产业,总体还是稳中向好的】
【投这个可以,但一定要避雷季氏旗下的所有公司】
【为什么?】
【你不知道?季氏听说要换继承人,内斗白热化呢,股市动荡可厉害了】
【季€€卓不管?】
【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了吧,他都半隐退多久了】
季家这场腥风血雨,闹得人人自危。
季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选择跟季淮撕破脸,结果现在想退都没有退路了,被季淮这个疯子死咬住不放。所幸当初给他发视频的人并没有放任他不管,时不时会提供一些东西给他,让他不至于被季淮压着打。
他也曾追查过那个账号后面到底是谁,但他一查对方就不管他,被季淮往死里打压。季霖骑虎难下,吃了苦头后渐渐不再追究,认命成了对方手里的棋子。
现在他们两个都已经搬到了总公司,季淮的星光娱乐给了属下打理。
新上任的助理匆匆推开季淮办公室的门。
“有事?”季淮掀起眼皮看他。
助理确定门外没人注意,关上门走近,压低声音说:“季总,您让我盯着闻铭,最近几天他有动静了。”
“哦?他干什么了?”一想到这个人曾经跟然然同居过,季淮眼中闪过厌恶,还有隐约不可察的嫉妒。
助理的下一句话让他立刻抬头。
“他在查当年的9.23案件。”
“你说什么!”
季淮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眼神骤然阴沉,森冷地盯着助理。
“他的经纪人王洋津手里有特殊人脉,查到了当年的一些隐情,”助理低头,避开他冷摄的目光,“季总,您应该看看。”
季淮拿过他手里的资料,一目十行快速翻看。但看着看着,速度慢了下来,一点点坐正。
半晌。
“你是说,当年的另一个孩子,有可能还活着?”
“是。当时报道的是已经确定死亡,但王洋津找到的当年的记者说,那孩子消失了一段时间,现场留下一串血迹,怀疑是被抱走了。但村民后来又找回了一个孩子。”
“尸体面目全非,无法辨认,看身形相似,大家都以为是那个孩子。但记者却记得那孩子的拇指跟食指间有个黑痣,后来的那个……没有黑痣。”
竟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