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我了,幸亏不是亲生的,不然小沈先生小时候被抛弃长大了又被吸血,也太可怜了。”
两人说着说着,义愤填膺。
“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耻,开这种玩笑!”
“真让人恶心!”
像她们这样的人不在少数,都觉得对方太无耻了。
假的,那就是为了骗钱不择手段;
真的,更让人不寒而栗,故意把这件事捅到网上,起得什么心思?想毁了沈舟然吗?
她们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幸好沈氏早早发了那条微博。”
拉着窗帘的休息室里,刚换下衣服的郁言€€满身的消毒水味,一双反复清洗到皮肤泛红的手正敲着键盘,双眼冷冷沉沉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蓝光只印亮了他一半的脸,另一半藏在阴影处,涌动着病态的暗芒。
他投下的第一枚炸弹,竟被沈氏化解了。
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暗处窥探?
失败的焦躁鼓动着他的神经,周身隐约能闻到的血腥气在刺激他的嗅觉。
郁言€€不得不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下刚刚操持手术刀在心脏上切割的过程,这才慢慢平复下那种诡异的兴奋。
那双眼缓缓睁开,浅色眼珠动了下。
那现在,应该是唐霏出场了。
只是他今天还有些事情要解决,得回学校一趟。
下午去找她好了。
如果这次再失败……
郁言€€眼前突然闪过那天下午,沈舟然被他困在树下的脸,阳光在他脸上错落出斑驳的淡影。
如果再失败,那就换条路。
闪过的这个想法让他怔了下,深思下去。
神经类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他可以研制出相关药物。
给闻铭注射。
控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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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关话题在人为操控下很快降了下来,把影响圈在了小范围,不至于热度过高给沈舟然带来伤害,激起网友逆反心理。
反倒是降热度的事情让不少人生出更多好感,觉得沈氏低调不想出风头,同时也更可怜沈舟然了。
没想到原本看上去完美的人背后却有一段不幸,想到前期沈舟然直播都是穿得病号服,简直让人心疼到骨子里。
一时间他多了很多的妈妈粉,在他的微博下面亲亲抱抱,努力的安慰他。
沈舟然早就被沈骆洲提前通知过了,倒没有多想,跟网友一样觉得应该是假的。
他此时正坐在校医务室的病床上,裤子挽到大腿,膝盖处贴了纱布,周围还有碘伏的暗黄。
秦霜鱼坐在他旁边,问他痛不痛。
“不疼,”他摇头,“其实没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眼看着就肿起来了,”秦霜鱼瞪他,“我要是不拽你过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来医务室?”
沈舟然理亏,默默闭嘴。
说来也倒霉,他跟秦霜鱼出图书馆的时候撞到几个跑过来的男生。躲闪不及,膝盖在坚硬的楼梯角狠狠磕了下。好在秦霜鱼眼疾手快抓着他,这才没直接滚下去。
那几个男生也知道闯祸了,又是道歉又是赔礼,沈舟然刚让他们走。
按理说冬天穿得厚,不至于伤得那么重,偏偏他体质特殊,皮肤又白,磕碰处青紫肿胀,看上去也是吓人的。
看他坐在那手撑在病床上看自己,眼眸湿湿润润,长睫扫下弯出一捧乖巧的弧度,秦霜鱼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因他不想来医务室处理伤口而生的气也一瞬间泄了个干净。
“算了,你再休息会,我一会背你回宿舍。”
沈舟然惊疑不定打量他的身材,迟疑拒绝:“还是算了,学长你扶我就好。”
秦霜鱼被他的眼神刺激到了:“你那什么眼神?我只是看着瘦而已,好歹也是从小练跆拳道的。别说一个你,我抗两个都没问题。”
沈舟然:“……”
说得自己跟一袋大米似的。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秦霜鱼一会搀他回去。
他起身:“你先坐着,我去给你接杯水。”
沈舟然道了谢,低头看完网上的舆论,去戳沈骆洲。
小乖:伤到腿了[图片]
大哥:怎么弄得?
大哥:我现在去接你。
小乖:还好,也就是看着吓人,不怎么疼。
这话是真的,他的疼痛忍耐度比常人要高,不然也不会面色如常地继续发消息。
沈骆洲发过来一条语音消息,他点开。
身后的门突然响了,吓得沈舟然一抖,回头看去。
跟刚从仓库门出来的郁言€€四目相对。
带着砂砾质感的低磁嗓音裹挟着电流声在两人之间响起:“你现在在医务室吗小乖?我让邓磊去接你回家。我记得你下午没课。”
郁言€€原本掠过的目光倏地顿住,直直审视着沈舟然。
沈舟然却避开他的视线,低头回消息:“好,那我去校门口等。”
“郁医生?”秦霜鱼接完水回来,看到郁言€€怔了下,上前两步挡在沈舟然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完把水杯递给沈舟然,里面还插了根吸管:“没有温水了,有点烫,小心些。”
沈舟然接过来。
看着他们互动,郁言€€慢慢皱眉,总觉得很违和。
医务室的医生进来,赔笑道:“郁老师 ,我刚才想起来,您要的材料已经被唐老师拿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白来一趟。”
郁言€€点头,看不出是不是生气,没什么情绪。
他走出校医务室,脚步略显凌乱。
秦霜鱼对沈舟然说了声“等我下”,追了出去。
“郁医生。”他喊住出门的郁言€€,几步上前。
“郁医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很讨厌学弟的模样,但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针对他。”
“他对我很重要,如果郁医生再做威胁他的事情,我真的会生气。”秦霜鱼虽是在礼貌微笑,但略沉的语调暴露出他的一丝少年锐意。
不像在商量,反而是一种警告。
郁言€€察觉出事情已经完全不对了。
因为在他看来,秦霜鱼因为不喜欢沈舟然,可现在的情形明明白白告诉他,
秦霜鱼很在意沈舟然,非常非常在意。
郁言€€应该追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可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情牵扯了他全部心神,让他非常焦躁,神经尖锐地表达自己的焦虑。
他想缓解这份燥意,手在口袋中来回摸索,却发现自己换了衣服,那枚图钉不在口袋里。
“郁医生?”秦霜鱼边说,边往后退了一小步。
他之前只是听学弟说郁言€€可能有些反常。
但这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
那双唇紧抿着,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肌肤渐渐泛上一抹潮红,淡漠眼底一点一点累积起情绪风暴。
“告诉我,”郁言€€开口,声音嘶哑如从嗓子里挤出,带着意味不明的停顿,窥见一丝怪异,“你的小名,叫什么。”
秦霜鱼没跟上他的思维,愣了愣。
却在那抹冰冷中掺杂一丝疯狂的眼神下立时回神,谨慎回答:“我没有小名,我们家不起小名。”
“你从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秦霜鱼更奇怪:“当然是那天你晕倒在巷子里,我带你来的医院。”
“之前呢?”郁言€€似是耗空了最后一点耐心,音调逐渐沁上凉意,双眼渗出丝猩红的阴霾。
“什么之前?之前我们不认识。郁医生,你到底在说什么。”
郁言€€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脸上表情空白一秒。
他转身,向停车场的方向跑去。
电光火石间,他脑中蓦然浮现出唐霏弯着红唇笑意盈盈的模样。
“因为我现在很想很想,看到你后悔到痛哭流涕的模样。”
“我最喜欢看男人哭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那种表情,那种表情……!
唐霏一定知道什么!
郁言€€一路上几乎是擦着超速的车速到了南山看守所。
“我要见唐霏。”
狱警记得他,说:“抱歉先生,犯人每个月有固定的探监次数,唐霏的已经用掉了。”
郁言€€手在口袋里抓了下,短短的指甲狠狠陷进肉里。他潜意识中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失去了以往的镇定,头发微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