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在这十八年的人生里季倾羽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那么遇见沈则琛后的他已然变得圆满,他所缺少的,都由沈则琛替他补上,他不再是独自一个人,以十九岁的生日为界线,他将变成崭新的自己。
那个照样不会受任何人牵绊,但同时,也会试着对其他人敞开心扉的季倾羽。
那个照样有公主病,但他的公主病已经不再是一种病的季倾羽。
那个很爱很爱沈则琛,同样沈则琛也很爱他的季倾羽。
季倾羽勾起嘴角,然后睁开眼睛,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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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达两个多小时的直播顺利结束,所有人接下来要去火锅店聚餐,店门不远,就在公司附近,走过去只需要几分钟的距离。
季倾羽对其他人用命令的口气说:“你们先走。”
工作人员问:“不需要我们留下来吗?”
“不用。”季倾羽说,“我想跟沈则琛两个人单独相处。”
旁人的视线顿时集中在他和沈则琛身上,看向他们俩的目光也变得微妙起来。
沈则琛泰然自若地跟章城说:“你们先去店里面吧,我知道位置,到时候我会带着季倾羽去的。”
章城勉强接受了他的这个说法,看着沈则琛说:“那别耽搁太久啊,点菜还得季倾羽来点的。”
“你们自己点,随便点。”季倾羽无所谓道,“反正今天我付钱。”
“公主你难得这么大方啊?你不会脑子烧糊涂了吧?”吴越奇道,“还让我们随便点菜,那万一我们点到你不喜欢吃的菜了怎么办?”
“那我就不吃。”季倾羽冷下脸来,“€€嗦什么?喊你们走就快走。”
吴越见形势不妙,再说下去可能季倾羽就要旧病复发了,于是选择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赶紧溜出门。
溜走前他还对季倾羽喊:“公主你记得快点啊!聚餐没你这个主角我们可是聚不了的啊!”
等到人群散去,房屋内才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季倾羽跟沈则琛两个人。
季倾羽把沈则琛逼到房间角落的凳子里,低头看他,问:“那首歌真的是给我写的?”
“不然呢,”沈则琛抬眸望他一眼,有点好笑地说,“你说我还能写给谁?”
“真的是只写给我一个人的?”季倾羽又问,他的声音不带情感,看样子问得很认真,有一种“如果你说不是我就杀了你”的气势。
一首歌可以写给很多人,也可以只写给一个人。
“SYMPTOM的歌,是写给所有人的,这是无可置疑的事实。”沈则琛缓缓地说,“但这首歌,是我只写给你一个人的。”
季倾羽不说话了,只是很安静地看了沈则琛半晌,才开口,语气既有点高兴,又有点戏谑,听上去像是掩埋那些羞涩:“……原来哥哥你这么喜欢我。”
“原来你以为我没这么喜欢你?”
“没,我才没那么想呢,”季倾羽满面自信地笑起来,“我肯定知道你特别喜欢我,如果你没那么喜欢我,你就死定了。”
沈则琛问:“这首歌你还喜欢吗?”
“喜欢,特别喜欢。”季倾羽靠近他一点,“以后你每天都唱给我听,好不好?”
“我发现只有撒娇你最擅长。”沈则琛无奈道,“这东西是天生就会的吗?可以前你从来不撒娇。”
“以前你天天跟我对着干,我怎么可能会对你撒娇。”季倾羽吹胡子瞪眼道,“我也以为我不会撒娇,可一旦站在哥哥你面前,我就变得好想撒娇啊,那应该是哥哥你的问题吧,要从你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我。”
其实季倾羽是发现沈则琛吃他这一套。
沈则琛虽然嘴上说不会惯着他,但每当他撒娇的时候,沈则琛总是容易心软。
季倾羽推卸责任的手段还是这么熟练,沈则琛说:“我就那么容易让你撒娇?”
季倾羽眼神很无辜地点点头:“嗯。”
“那看来我要把你惯坏了。”沈则琛叹了口气,“你觉得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季倾羽搂住他的脖子,跟他对视,“能不能多惯一点?我有分寸的。”
如果放在以前,季倾羽说他自己有分寸,沈则琛暂且要在心里打个问号,可现在,沈则琛相信季倾羽是真的有分寸。
沈则琛近距离地看着季倾羽,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季倾羽右眼角附近那颗小红痣,这是季倾羽脸上的印记,也是季倾羽身体的一部分,这个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拥有这样一张脸的人,正如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人。
因为这世上只有一个季倾羽。
如若少一分骄傲,那就算不得是季倾羽,少一分任性,那也算不得是季倾羽。
每一份印记,每一道痕迹,都组成了季倾羽这个人,那是季倾羽独有的东西,是伴随季倾羽存在着的存在,不能缺失,也不能替换。
沈则琛忽然吻了吻季倾羽眼角的那颗红痣。
他吻得很轻,仅仅一下就离开,又吻得很虔诚,像是信徒亲吻十字架,还多了一分珍重。
季倾羽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吻这里,很短暂地愣了一下,就在他发愣的这段时间里,他看见沈则琛的视线投向了会议室的门口附近,就好像在看什么。
“怎么了?”季倾羽问。
“没什么。”沈则琛很快转回视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许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只是季倾羽的错觉,又或者沈则琛只是随便看看。
总之现在的季倾羽只能看见沈则琛,沈则琛伸手按住他的后颈,吻了下去。
这次的吻比以往都更加缠绵,双唇相触间,季倾羽恍惚听见沈则琛在对他说:
“生日快乐,我的公主。”
第106章
一顿饭吃到了晚上九点,众人尽兴而归,吴越更是喝得酩酊大醉,回宿舍的路上,他整个人东倒西歪,全挂苏睿形身上了。
其实吴越没喝多少酒,但吴越这人酒量不好,还逞着面子喝,结果自然是醉得不省人事,反而沦为了饭桌间的笑柄,当然,是开玩笑的性质。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啊!谁说的!”吴越靠在苏睿形身上,闭着眼睛自言自语,“我特别……特别能喝!三杯酒而已,算什么!别小瞧我啊!”
到后面,自言自语好像逐步有了胡言乱语的趋势,吴越开始大喊大叫,还配上夸张的肢体动作,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那就算、就算我是不怎么能喝,但我也比公主强点吧!公主可是、可是一滴酒都不能沾啊!真的……我跟你们讲,公主那才是……不能喝!对!不能喝!”
在一旁的季倾羽:“……”
季倾羽原本插兜慢慢走在街道边上,听到吴越的这番“胡言乱语”后他蓦地停了下来,侧头看向烂醉如泥的吴越,双拳握紧,像是忍无可忍,即将火山爆发。
队友们见形势不妙,都提心吊胆起来,生怕季倾羽在马路边上突然爆发,给当街的所有路人表演一个现象级的“旧病复发”。
然而,季倾羽只是沉着脸色看了吴越很久,最后松开捏紧的拳头,看来最终还是忍住了,忍住没骂吴越,只是转头对沈则琛冷冷地说:“下次别喊他喝酒,有病……不会喝酒就别装。”
沈则琛也忍住笑,问他:“怎么?害怕他耍酒疯?”
“他耍就耍吧,扯我干什么?给他自己两个耳光不行吗?”季倾羽说话依旧不给面子,他咄咄逼人道,“我看被人打几下他就清醒了。”
季倾羽话糙理不糙,如果放在以前,按他那个脾气来看,可能早就冲上去跟吴越起争执了,现在竟然还能“心平气和”地讲些大道理,尽管这份心平气和纯粹是季倾羽式的心平气和。
吴越一直往苏睿形身上歪,苏睿形的头都要大了,非常嫌弃地把吴越推开,然而每次推开,吴越总是能精准地回到苏睿形身边,就像一块被磁铁吸引的铁石。
苏睿形实在没辙,最后也许是那点可怜的同情心作祟,念在他跟吴越相识多年的情分上,苏睿形任由吴越靠在了他的身上,并且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吴越的胳膊,以防他再次摔倒。
季倾羽看见苏睿形这样做,于是也学着有模有样地摸上了沈则琛的胳膊,不过跟苏睿形那种强势的拉拽方式不同,他是挽住了沈则琛的手臂,看起来依偎在沈则琛怀里,给人一种他很乖巧的错觉。
沈则琛看了他一眼,没作声,但意思就是默许,而且默许得很纵容。
高栎星和章城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两人似乎在谈些什么。
夜风习习,在这样一个寻常的夏日夜晚,他们带着满身的火锅味走在喧闹的街道上,平凡得像是每一天都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却又特别得永远不会忘记,或许多年后,季倾羽还会记得十九岁生日的那个夜晚,他们肩并肩走在回宿舍路上的这一幕。
这条路漫长得似乎永远看不见尽头,不拥挤,却很热闹,但又短暂得仿佛被偷走了时间。
可季倾羽知道,以后的成千上万个日子里,他们都还有很多这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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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苏睿形先搀扶着吴越进房间里睡觉,季倾羽从兜里抽出手,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正准备也回房间的时候,高栎星突然叫住了他。
“倾羽。”高栎星喊他的名字,“能等一下吗,我有东西想给你。”
季倾羽抬眼看他,见高栎星从房间里转身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形礼盒,礼盒表面系着黑色的绸带,光看包装就足以可见送礼人的用心程度。
季倾羽扫了眼那个礼盒,又抬头问他,语气像是有点不太置信:“给我的?”
“嗯,生日礼物。”高栎星柔和地笑起来,轻声细语道,“不是什么很贵重的东西,你别介意。”
季倾羽觉得高栎星嘴上虽然这么说,可买的一定是很贵的东西,不过也没拆穿,接过礼盒,说了句“谢谢”。
“其实不用这么客气。”季倾羽忽然又说。
高栎星很短暂地愣了一下。
“不过既然收到礼物,我肯定也不会拒绝,谢了。”季倾羽握紧礼盒,朝他挥了挥,“我回房间了。”
说完,季倾羽就打开房间门,身影消失在门口。
高栎星站在客厅灯光照不到的那块角落里,站了很久,然后才缓慢地抬起步子,回了房间。
沈则琛看见季倾羽手里拿着的礼物盒,随口问:“谁送的?”
“高栎星。”季倾羽把礼物盒拿给他看,“刚刚在房间门口给我的。”
沈则琛仔细打量了那个盒子几眼,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季倾羽很奇怪。
“没什么。”沈则琛语焉不详地说,把礼物盒重新塞回季倾羽的手里,“既然是人家送的礼物,就好好收着。”
季倾羽没拆,直接把盒子放进自己的抽屉里,关上抽屉。
沈则琛问:“不拆吗?”
“现在暂时不想拆。”季倾羽撇了撇嘴角。
“说起来,我也有个礼物要给你。”沈则琛望着他说。
“啊?”季倾羽是真没想到,“等、等等,干嘛突然都给我送礼物啊?你的礼物不是已经送了吗?那首歌不是吗?”
“我又没说我只会送一样礼物。”沈则琛边说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正方形的盒子,递给季倾羽。
蓝色绒面,看起来像宝石盒。
“不想拆的话你就收起来吧。”沈则琛静静地说,“或者我帮你放进抽屉里保管也可以。”
“我要拆的!谁说我不拆了?”季倾羽伸手夺过盒子,不满道,“既然是给我的礼物怎么也应该让我自己拆吧?”
“那高栎星送你的礼物你为什么不拆?”沈则琛说。
“我……”季倾羽被他问住,随即很不服输地喊起来,“他是他,你是你啊,他送我的礼物跟你送我的礼物怎么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