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他将脑海中想的话下意识说了出来。
松田阵平像是哄小孩一样快速点了两下脑袋,忍着笑说道:“好,你也早。车出问题了吗?”
御山朝灯只说了一句打不着火了,松田阵平就非常熟练的上了车,开始帮他查看问题。
“小问题,我四十秒就能解决。”松田阵平头也没抬地说道,声音有些含糊,因为他刚刚摘了墨镜,弯腰不方便别领子上,顺手咬在了嘴里,“别看我这样,€€家里以前可是开汽车修理厂的。”
御山朝灯还没想清楚€€原研二家里之前是开汽车修理厂的,和松田阵平会修车有什么关联,松田阵平已经直起了身子,对他说道:“试试看。”
他立刻上了车,试着启动车子,果然非常顺利,连发动机上的那点噪音都没有了。
松田阵平将车前盖关上,制止了御山朝灯要下车的举动,走到了驾驶座的旁边,对他挑了挑眉:“怎么样,厉害吧?”
御山朝灯面无表情的时候,气质和冷脸时的降谷零有些像,松田阵平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那位与他关系不错的同期,心想一
定会得到‘马马虎虎吧’之类的傲娇评论。
“非常厉害。”御山朝灯坐直了看向他,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我之前听说过松田前辈是警视厅第一的拆弹警察,没想到连修车都会。”
被直白的夸奖了的松田阵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他戴上墨镜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轻描淡写地说道:“嘛,马马虎虎吧。只要是器械,我基本都能处理一下,以后有这种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我不在的话就找€€,他也会一点。”
“今天真是非常感谢。”御山朝灯坐在车里对他微微颔首,后面的话却卡了壳。
按照社交礼仪来说,接着说‘之后有时间请您吃饭’应该是非常合适的,但御山朝灯觉得这个技巧对他来说不怎么合适。
虽然和松田阵平比较熟悉了,松田前辈人也非常好,但两个人单独吃饭还是稍微的有一点……
紧张。
松田阵平看出了什么,伸手进去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手感一如既往的非常优秀,露出一个爽快的笑容:“不用和我客气,把我当成那家伙一样看待就可以。”
‘那家伙’指的是降谷先生。
御山朝灯抬眼看了眼松田阵平那张池面脸,正色说道:“不能一样的。下次我请您和€€原前辈一起吃饭吧,还有伊达前辈。”
单独和松田前辈一起可能会不知道说什么,多叫几个人就可以了。
就像松田阵平说的,这几个人都是降谷先生的同期,也不必太过避讳。
但是降谷先生是特别的。
意外的在某方面非常敏锐的略有些直觉系的松田阵平还在思考,他和降谷零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听到御山朝灯这样说,也立刻答应下来。
“那不是又成了我们同期聚会嘛?也行,你肯出来就好。”
*
郊区,某个私人的疗养院。
虽然只是个人的小型疗养院,但投入够多,里面的仪器之类的东西并不比许多公立的大医院差。
在唯一一间启用的病房中,金发的青年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了不少的管子,房间里都是各种响个不停的仪器。
比被很多人认为有些神经质和喜怒无常的深蓝威士忌此刻看上去沉静又温柔,那张
好看的脸也变得更有吸引力了起来。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他伪装的前提下,几乎没人能讨厌他。
病房的门被护士小姐轻轻推开,躺在床上的深蓝威士忌睁开了眼睛,露出了那双魅惑的蓝色瞳孔。
“€€末先生。”护士小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有您的电话。”
“我知道了。”他开口答应道,胸口疼得一挣一挣的,声音也非常微弱,但却显得尤为的温柔,“多谢你。”
护士小姐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将手机放在了他的枕边,摆了一个方便他答话的位置,然后退出了房间,关好了门。
“是我。”深蓝威士忌说道,再怎么努力也发不出多有元气的声音。
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用过变声器的苍老的笑声,不知道那人此时正在多么空旷的地方,似乎还有着回声。
【知道错了吗,SKYY。】
深蓝威士忌早猜到是他,但是听到这人声音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坐起来,直接扯到了他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也不敢提高声音说话了。
“知道错了吗?我有什么错?我哪里错了?”深蓝威士忌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声音还是虚弱的,毕竟是在身体上开了个大洞,“明明是你,硬拖着我的后腿,说什么‘敢碰苏格兰就杀了你’这样的话,他是你私生子吗?”
【你太冲动了。】电话那边的乌鸦先生并不为他的话而感到冒犯,甚至很好脾气地解释道,【苏格兰不是我的私生子,同样,你也不是。可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的儿子想对他做什么,我要保的也只可能是苏格兰。】
“你真是疯了。”深蓝威士忌翻了个白眼,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从进入组织起,在别人都对那位先生战战兢兢的尊敬时,他也没怕过BOSS。对深蓝威士忌来说,能建立起组织这般伟业的男人,的确是值得尊敬的,但是这是在对方没犯错的前提下。
真的要是老糊涂了,他取而代之也没什么不行。
【总之,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不准再碰苏格兰。】乌鸦先生语气温和地回应了他,【去美国吧,SKYY。如果有下次,我会朝着你右边的胸口开枪。】
深蓝威士忌的额发遮住了眼睛,
在脸上打下一片阴霾,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道隐秘的光。
“我知道了。”
电话被挂断,深蓝威士忌支撑着身体去按了呼叫铃,没过多久,刚刚的护士小姐走了进来:“€€末先生?”
“美代小姐。”深蓝威士忌对她露出一个有些忧郁的微笑,“能推着我出去走走吗?”
这是在规定内的合理要求,护士小姐欣然同意,说道:“我去准备一下。”
深蓝威士忌看着疗养院优美的环境,他是被琴酒送到这里的,如果一直等待下去,他能出院那天,迎接他的大概就是伯丨莱丨塔和去美国的机票了。
他不会离开日本的。
苏格兰是什么人,他比组织里的任何人都要清楚,可以为了卧底杀了其他成员的BOSS,如今的组织也不需要了。
深蓝威士忌开始思考如果是他当上BOSS应该会做点什么。
先杀了苏格兰吗?那必然不会,苏格兰是一定要留下的。
深蓝威士忌对苏格兰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从对方拥有代号,有资格出现在他的视线起的第一天,深蓝威士忌就知道他是卧底了。
然而就是因为苏格兰是卧底,深蓝威士忌才会对他如此的微妙。
苏格兰的真实身份是警察,顺着诸伏景光的名字稍微查一查很轻松就能查到,那家伙还有个哥哥在长野,十几年如一日未变的,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好人。
苏格兰完成一次组织的任务,他的形象就与深蓝威士忌脑海中的诸伏景光的割裂一次。但要是对方失败了,他对于组织的归属感就会重新上升,从而更厌恶苏格兰。
深蓝威士忌如今也很难说明自己是不是在恨苏格兰,他希望苏格兰死,但又不想让对方真的死。可是对方活着又非常的碍眼,他的组织里有这样一个不定时爆炸的老鼠,也让深蓝威士忌非常的难受。
如果由他当上BOSS,大概率也不会对苏格兰做什么吧?
深蓝威士忌摸了摸下巴,一天多没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了些扎手的毛刺。
要是别人谁敢对苏格兰做什么,他大概也会先一步杀了那个人。
深蓝威士忌突然愣住了,就对待苏格兰的这一点上,他好像和那位先
生达成了奇妙的共识呢。
……那个人,总不可能也是苏格兰的幼驯染吧?
深蓝威士忌露出了古怪地表情,这时护士小姐推着轮椅走了进来,笑着问道:“€€末先生,可以走了。”
“真是多谢你了,美代小姐。”深蓝威士忌立刻摆出了营业性的笑容。
总之他是要跑的,在这个组织待下去,在这个脑袋不清醒的老头手下待下去,组织迟早会完蛋的。
等他当上组织的BOSS,要让琴酒每天晚上站在他床边,读伏特加写的同人文!
还要每一篇写八百字的读后感!
*
御山朝灯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情,降谷先生没找他,风见今天也休息€€€€在快十点的时候,总算起床的风见裕也看到了御山朝灯的电话,惊恐地拨了回来。
他处理了一下日常的工作资料,打算早点做完,然后利用公家的资料库查自己想知道的资料。
不管是只差了3%的深蓝威士忌任务,还是那位有点头绪的宿主前辈,他都得想办法去更高级的信息库去找。
然而刚处理完日常工作,他就接到了电话,叫降谷零去开会的。
降谷先生开会就相当于他去,御山朝灯叹了口气,这也是副官的职责,为了不让本就够忙碌的降谷先生来回的奔波。
说到这个,他也觉得总局在这方面的行为非常的奇怪。
明明是他们将安室透派出去当卧底的,但是有工作还是会回来找能力最强的公安降谷零。
搞得降谷先生在担任卧底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地回趟总局来处理公安的工作,每天忙得根本没时间睡觉。
当初他被派来,除了因为他年纪小需要照顾外,也有分担降谷零工作的责任。
什么事都要找降谷零,抓犯人,传递情报,甚至连开会都要降谷零去。
好像那些家伙根本不担心安室透的身份暴露,御山朝灯觉得降谷先生到现在还能隐瞒着身份,只能说是运气好了。
御山朝灯腹诽着,还是整理了资料和着装朝着会议室去了。
开会对他来说也算是个轻松的活计,也没人会找他发言,到了之后找个角落的地方坐着听就可以了。
然而今天他来的似乎有些晚,平时最好的几个角落的位置全都坐了人,中间的位置也被人占了,只剩下前面第一排了。
御山朝灯:“……”
他的视线在会议室里扫了一圈,越过层层人群走到了第一排坐了下来。
“真不愧是警察厅最受瞩目的天才,气场就是不一般啊。”
“当初大领导在警校视察一眼就看中了他呢。”
“确实,要我也选他。”
……
御山朝灯从来不听别人明显是谈论他的窃窃私语,哪怕只要稍微注意点就能听到。他是逃避型的,比起听到别人说他坏话然后内耗一整天,他宁愿不去听。
“他还从来不出错吧?能坐在这的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我刚进来的时候天天挨前辈的骂,但是从来没听说过御山朝灯犯错。”
但是不管怎么注意,还是会有一点话语钻进耳朵里,好在这句话并不算是坏话。
“……”
御山朝灯当然会出错了,从他毕业,十九岁跟着降谷先生一直到今天,犯过的大大小小的错误,光看他挨过的骂就知道了。
但是每次他犯错,他那位聪明又强悍的上司先生都会及时作出完美的补救,导致他的履历非常漂亮,工作的完成率是百分之百。
而且降谷先生从不在别人面前凶他,都是私下里说的,让人以为他真的是个完美到精确的工作狂了。
“说起来今天怎么突然说要开会,最近有什么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