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波本,一会想要杀了对方,一会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暂且决定忍耐。
“算了,再留他一段时
间吧,无关紧要。”
“只要苏格兰还活着,波本就无关紧要。”
他从旁边拿起面具兜帽逐个装扮上,声音越来越轻,在他全部准备好的时候,门从外面被敲响,接着银白色长发的杀手先生走了进来。
“先生。”
琴酒自然地向他行礼,在他面前恭敬地低下头。
“这次的任务还是要交给你,GIN。”男人重新开口,声音又变回了沙哑老人,“与三年前相同的任务,能做到吧?”
三年前?
琴酒先是疑惑了一下,作为组织内最受信任的成员,每年的任务数量甚至能到三位数。
光是说三年前的任务,他完全不知道是……
“呃、”
琴酒停滞了一秒,他很快意识到对方所指的三年前的任务是哪个,唯一一个与其他所有任务都性质不同的那个任务,甚至不需要单独去指三年前。
他头一次地想要反驳面前的这个人:“我的枪是用来杀人的。”
“我要你做的也是杀人。”那位先生笑了起来,他伸出了手,那双手上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递到了琴酒的面前,轻轻勾起了TOPKILLER的一束长发。
“回答我‘是’。”
琴酒脑海里出现了深蓝威士忌的那句话,这就是那家伙的目的了。
他不介意当那位先生的狗,当人又能受多少尊敬?至少他如今足够随心所欲。
同样的任务。
如果不是琴酒能感觉到那位先生是真的信任他€€€€并非是对待苏格兰的,仅仅保住对方的命,永远都进入不了中枢€€€€他都会觉得这个任务是那位先生在羞辱他了。
琴酒将头垂得更低,长发掉落在地上,与地上的阴影折出一道分界线。
“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如同来时般恭顺。
等到离开那个地方,琴酒独自坐在车上,他考虑了半天,最终还是拨通了某个人的电话。
[你意识到了吧,琴酒。]深蓝威士忌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确信无疑,带着胜利般的笑意,[他老了。]
琴酒沉默了三分钟,最终才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当人。]
第47章 REBIRTH:23D
降谷零半倚着身后的靠枕,看着正在他的家里忙得团团转的御山朝灯。
他被照顾得很好,躺在床上,面前是个可以在床上使用的小桌子,他的电脑放在上面,正在播放的是电影《LaLaLand》。
旁边摆着一个保鲜盒,利用里面的分区摆放着已经削皮去种的各式水果,还按甜度贴了标签,一只手就可以很方便的食用。
从虚掩着的门缝里传来了食物的香气,光闻味道就知道里面的食材都是他喜欢的,外面又传来了御山朝灯放低音量打电话的声音。
“……我知道了,非常感谢您,诸伏前辈。”
是在向他幼驯染询问他的忌口,hiro大概是刚刚才有时间回复,两人聊了大概有四分钟的时间。
降谷零的视线落在电影的进度条上,内容他一点没看进去,脑袋里全都是御山朝灯趴在他怀里掉眼泪的样子。
至于那个亲吻,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
“……”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几乎已经是明示的情况下,虽然没被拒绝,但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最好稍微收敛一些。
得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他对电影不感兴趣,按理说现在来处理工作是最好的。伤口在右臂上部,别的地方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还是被副官收走了至少一晚上的工作权。
‘只是休息一天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且您的工作平时大部分也是交给我处理的,至少今天请好好休息。’
被对方说了这样的话,降谷零其实很想领这个情的,但是……
因为担心他而落下眼泪的那张惹人怜爱的面孔,忍不住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不快点分散他的注意力,那种无法克制的心情就会烧灼起来。
果然还是工作比较好吧,至少对他来说,只要工作起来,其他什么事都可以暂且的忘记。
降谷零的左手移动到了笔记本电脑的触摸区,手指滑动了几下,打开了邮箱。
“降谷先生。”
降谷零身体一顿,副官的声音出现在了他的身边,手中端着盛放食物的托盘的御山朝灯不赞同的站在床边,金
色的猫瞳里满是不赞同,充满谴责地看着他。
还没来得及点开任何一封邮件查看的降谷零被当场抓包,他镇定地将邮箱再次关闭,最小化的电影被打开,抬头看着御山朝灯。
“小朝。”
每次听到他叫这个名字的时候,副官都会露出一点别扭的神情。不过降谷零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厌恶,便也很喜欢在私下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偶尔这样称呼对方。
总之任何能让御山朝灯露出其他表情的行为,他都很想试试看。
这种坏心思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就已经有了,不管什么表情都非常的可爱,就算是冷着脸说话的样子也很讨人喜欢。
果然,御山朝灯的神情有了些许的变化,睫毛颤了颤,就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抖动。降谷零想起了那天早上,御山朝灯装睡时,睫毛在他胸口的位置扫动的触感。
冷静,降谷零,冷静点。你受伤了,伤的是胳膊。
御山朝灯没接他之前叫名字的话,将桌子稍微收拾了一下,把刚出锅的粥放在了降谷零的面前。
“味道可能有些不尽人意,如果不喜欢的话请不要勉强。”
下个课题是提升副官的自信心。
降谷零看着那卖相不错的食物,想起了之前hiro要他多夸奖御山朝灯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
hiro是真的太敏锐了,仅仅是见了一面就能看得这么清楚,比起来他实在是太差劲了。
听到他的叹气,在一旁的御山朝灯有些不安的动了一下:“果然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出去给您买点什么……”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往外走,被降谷零直接开口制止:“坐下。”
御山朝灯非常听话的,像是摔下来一样坐回了之前的位置。
降谷零没继续说话,用左手拿起了勺子,品尝了一口副官制作了一晚上的病号餐。
是好吃的。
用严苛的标准来评价,这个味道并不算是顶级,达不到那种吃一口就让人惊呼的美味程度,但非常好吃。
有种倾注了心意的温暖的味道,就像是摆在他桌面上的那盒水果,是被副官非常用心的制作出来的。
他很快的吃到了碗底,这才看
向了坐在旁边的御山朝灯,弯起眼睛对他说道:“非常美味,能再来一碗吗?”
御山朝灯愣怔地看了他几秒,嘴角绽开一个清浅的笑意:“是。”
吃过晚饭后,御山朝灯又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口,拆了纱布替他重新换了药。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皮肤,御山朝灯看着伤口,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连神情也变得失落起来。
降谷零忽然低下头笑了一声,这副反常的样子让御山朝灯产生了疑惑,降谷零却笑得更明显了,被御山朝灯扶着的手都笑得抖了起来。
“有没有觉得这个场面非常的眼熟?”降谷零笑着问道,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指了指对方,又指了指自己,“不久之前我们的位置是换过来的,先是吃晚饭,然后又包扎了伤口。”
他这样说,御山朝灯也记了起来。
那是不久之前,从意大利回来的飞机上,他被上司哄着整整一天没有进食,落地就被送去了医院准备做体检。
不过那天发生了些意外,御山朝灯去追普拉米亚的时候,本来身体就很差劲的情况下,毫无防备地对上了有枪的普拉米亚。
虽然让普拉米亚跑掉了,但好在只有他受了点轻伤,其他人都没事。下楼的时候楼上的炸弹重新爆炸,他去拉€€原研二的时候,被炸弹波及晕了过去。
醒来后就是在上司家里了,被对方精心的照顾了两天,还吃了对方的爱心餐,以及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手上的伤口裂开后,降谷先生又给他包扎了起来。
那时候的他还不敢承认喜欢降谷先生……
同样的事情,只不过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降谷零。
想到这样的事,御山朝灯完全没办法像是降谷零那样笑出来,他的手搭在降谷零的胳膊上,与上司深色的皮肤对比起来非常分明。
“一定要有人受伤的话,我希望是我。”御山朝灯重新清理过一遍伤口,一边缠绕上纱布,一边低声说道,“降谷先生好好的。”
“你……”
“我知道。”御山朝灯打断了他的话,这让降谷零觉得御山朝灯如今对他确实是越来越胆大了,“降谷先生是好人,肯定不会愿意让别人代替,还会觉得我不重视自己的身体。”
降谷零看着他,御山朝灯很少对他说这么不客气的话,或者说这是第一次,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生气。
……除了说他是好人的那句话让他觉得非常别扭。
“比起身体,「心」是不是更重要呢?”御山朝灯看向他,金色的眼眸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情绪。
“身体的痛苦可以忍耐,心中的难过却很难抹除。看着降谷先生受伤我却什么都做不到,我、”
御山朝灯感觉鼻子又有些酸楚起来了,好像是又要哭了一样。
御山朝灯本身是个感情非常纤细的人。简单来说就是他在私下里其实是个挺容易哭的人,还被监护人吐槽过‘我怎么会养出来这么娇气的孩子’这样的话。
€€€€不过一边说,一边还是会别扭又敷衍地哄他一下。
但他同时自尊心又强得离谱,在外人面前装地像模像样,连多余的表情都不会有一个的高冷,从不会表现出任何的脆弱。
面对降谷零的时候,御山朝灯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在降谷先生对他变得温柔之后,他就更得寸进尺了。
忽然,他的手被温暖的另一只手握住了。御山朝灯看向坐在床上的上司,降谷先生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握住了他的手,非常自然地变成了十指交扣的姿势。
“……”
上司稍微用了点力气,没有反抗意思的御山朝灯就坐在了床的边缘。
“抱一下。”上司这样提出了要求,御山朝灯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对方,然后被对方拉近了距离,下巴靠在了上司的左肩。
他被抱住了。
上司在他耳边轻轻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打在了他脖颈处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