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交接的人看上去就要平静多了,面无表情地说了几句什么,同事有些愧疚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公安们需要停职调查的频率还挺高的,警察厅有专门辟一个地方来安置这些人。
毕竟还需要基层们做事,这里的环境和待遇都非常好,差不多相当三星级的酒店,偶尔去一次就当是休假了,也
没人把停职调查当回事。
但显然,御山朝灯要去的不是反省室。
过了一会,同事回来了,将御山朝灯交给那个人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他,只说了句:“没事,很快就能回来了。”
御山朝灯向对方微微颔首,不管怎么说,能在这种时候替他说话已经算是非常关照了。然而对方却好像更不忍心了,稍微拦了一下,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本想说没有的御山朝灯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回答道:“请转告警视厅公安部的风见裕也君,让他每天去我办公室给窗户边的那几盆绿植浇水。”
……
和御山朝灯想的差不多,他被带到了单独的看守所,这里可以说是纯正的监狱了,甚至比关押普通犯人的还要更高一级,只有特别重要的案犯才会被带到这里。
因为御山朝灯还是在职,而且上面似乎也还拿到确凿的证据,御山朝灯也是收到了优待的。除了枪和手机之外没有没收其他的东西,也没被要求换衣服。
甚至那位警员拿走他的手机时,是直接当着他的面封进了证物袋里,表示他们不会搜查手机。
“御山警部,请暂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对方非常礼貌地说道,指了指那边的电话铃,“有什么事通过那个来找我们就可以了。”
御山朝灯里面的那张单人床的边缘坐了下来,手上的手铐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对面的人露出了尴尬的神情,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直到现在才轻哼了一声,御山朝灯只是为了降谷零按下了脾气,并不代表被这样对待他不生气。
鹤城荣二的案子早就结了,他上面签了名的领导都有三个,真有问题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说到底上面也只是为了用他来威胁降谷零。
御山朝灯扯了扯领带,迟来的观察起了自己的入狱环境。
三面是墙,只有前面是透明的,保有了一定隐私,但是角落里闪烁着的摄像头表明着这个想法的无意义。
毕竟是关押重要嫌犯的特殊监狱,因为警察厅有「零组」,这里也被大家起了「零号监狱」的别称。
日本的阶级性甚至在这里也有所体现,能进来的人都是政界高层,一般人就算犯了再严重的罪过,都不
配踏进这个监狱一步。
没有手机,没有娱乐设施,甚至因为零号监狱的特殊性,他连能聊两句的狱友都找不到……御山朝灯叹了口气,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干脆睡觉比较好,可是在这么多监视器下他根本睡不着。
“咳,咳咳!”
御山朝灯的眼神逐渐放空的时候,听到了从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咳嗽声。他顺着声音四处看了看,甚至还低头看了眼床底,对面的那个人的声音变得相当的无奈。
“在你对面啊,警官先生。”
御山朝灯不怎么情愿地抬起头,他其实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只是单纯的不想回答而已。
“……SKYY。”
听到御山朝灯叫了自己的代号,非常巧的住在他对面的深蓝威士忌趴在铁窗后笑了起来,两人隔着两扇铁门,以及一条走廊遥遥相望。
“真没想到,昨天才把我非常不负责任的丢给了苏格兰的御山警官,今天居然和我沦落到了一样的下场啊。”深蓝威士忌有些幸灾乐祸,一点也不在意形象地盘腿在铁门旁边坐了下来,“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两个缘分天注定?”
“……”
“不过能在这种地方遇见熟人也挺好的,我都要无聊死了。狱警把我放过来的时候说可以让我用这个给他们打电话,结果没到两小时他们就把我这边电话线扯了。”
御山朝灯觉得狱警做得对,只可惜他和深蓝威士忌隔了两道门,不然他也可以用暴力让深蓝威士忌闭嘴。
“虽然以前就这么觉得了,能在这种地方看到御山警官这样的美人还真是养眼啊,蹲局子都显得愉快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和苏格兰有关系,我就直接‘嗨老婆’了……等等,就是因为你们有关系我才应该插一脚吧?”
“……”
“御山警官怎么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刚刚还叫了我的名字来着……御山警官,御山警官?”
御山朝灯的眼睛放空了,连同大脑也变得空空如也。
深蓝他……真的好吵啊。
上面不提审他,是打算用深蓝威士忌来折磨他吗?
他得说,那他们成功了,真的有被吵到。
-
“我出门了,darling~”
随着客厅的门关闭,星野寿的身影消失,系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系统已经提前踩过点了,这个房间里并不存在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可以放肆地在这个家里做任何事。
比如看电视,玩游戏,还可以去厨房里尝试练习厨艺,确保在下一次前宿主订到了难吃的外卖时,€€能及时地去给对方做四菜一汤。
系统在沙发上瘫成了猫饼,昨天晚上他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生怕前宿主半夜煞性大发对€€做什么可怕的事情。
好在他还是安全的活到了现在,虽然系统并不会死。
系统打开了自己的控制板,虽然系统是世界意识的辅助系统,但总归也只是个系统,无论想做什么都得通过宿主来实行,除非发生重大变故,宿主不告知€€,€€也什么都不知道。
之前还能通过任务来判定宿主的大概心情与想法,但是如今系统都不太敢给御山朝灯派任务了。
以御山朝灯现在对€€的信任度,€€无论发什么任务对方都够呛能接受了。发几个无关紧要的小任务挽回一下信任也不是不行,但是系统的目标注定与对方背道而驰,再发生什么系统觉得自己就要被解绑了。
系统找到了红色的危险警告,降谷零仍旧处于危险之中,如果再不进行干涉就会出问题的。
另外,更重要的就是刚刚离开的前宿主,系统曾经和御山朝灯说过,前宿主非常的了解系统的任务流程与模式,如果‘被对方先一步发现,可能会陷入危险之中’。
其实这个可能性并不高,致力于和系统作对的BOSS,连警察都能救。而凭借那个人的天资,只要几句话就能发现御山朝灯的本质,到时候就不是系统找到代言人与BOSS相对抗,而是BOSS联合代言人一起杀系统了。
所以系统除了试图在将剧情扳回正道外,还在尝试着做一些能对BOSS产生影响的事情。
比如上次降谷零试着追踪朗姆的踪迹,希图通过这个方式来找到BOSS,然而中途断了踪迹……系统无法对世界造成影响,但是将信号放大这样的事还是在容忍范围内的。
原本想要趁着那次机会让降谷零发现BOSS的存在的,还有宿主的帮忙,本来事没问题的。
但最后还是失败了,或许是前宿主太谨慎,也或者是€€已经暴露了存在,还是被对方发现了,并且及时作出了反制,最终导致了降谷零的受伤。
原本系统已经决定不再派发和重要角色相关的任务了,有前宿主在,€€的行动就像是曝光在聚光灯下,无处遁形,一不小心导致了重要角色的死亡就糟糕了。
系统仰着脑袋,飘在半空的屏幕里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拥有着浅金色头发的深色皮肤的男人开着车在路上飞奔着,嘴角抿成了一条下撇的线,绷得紧紧的。
身周的数据全部飘红,停留在了一个堪称危险的数值,只要不小心,就会越过最后的底线。
系统原本是无法观测到这些的,但是降谷零的确已经危险到了连世界也觉得需要€€观测的地步。
系统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将任务发了出去。
「限时任务:陪伴」
「在对方最需要的时候,请务必陪伴着他。请安抚降谷零的心情,让对方能够顺利度过此次难关。」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连名字都写上了,MASTER总不至于这种任务都拒绝吧?】
虽然期盼着降谷零没事,但系统最终还是选择了更稳的任务,防止真的发生意外,连御山朝灯也要一起接受惩罚。
再下一次就是1000秒了,接近十七分钟,疼下来好人也要弄出心理问题了。
总之能避免还是要避免的,系统是为了拯救世界而存在的系统,又不是为了惩罚宿主的变态。
看到那边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了接受任务,系统总算是松了口气。
系统看向了窗外,似乎能透过窗户看到什么人一样。
「这次一定可以的……不会出问题的。」
「要是没有那个人的话……」
-
降谷零跪在漆黑的房间里,听到棋子落到棋盘上的清脆的‘咔哒’声。
那位先生坐在惯常的位置,面前摆着一个棋盘,正在独自对弈。脸上身上还是那套看不见一丝皮肤的行头,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的汇报。
“……综上。”
降谷零结束了汇报,语气平淡极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被警察厅怀疑,没有被要求自证,恋人兼信赖的下属也没有因此被扣押。
也没有在普通人眼中暴露波本的身份,牵连了几个案子,不得不来到BOSS面前解释。
就连那位先生也在心里佩服了他一句大心脏,如果没有提前得知,那位先生大概直到现在也觉得波本是组织的好工具呢。
不过也确实没必要急,有些事不是说说就可以的,波本也不可能通过几句话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唯一可惜的就是,波本不得不和恋人成为被强制分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至少得有一年时间见不到了。
那位先生在心中流下了鳄鱼的眼泪,同样是做出了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好像这件事根本不是他策划的一般。
他拿起了一枚棋子,对波本心平气和地说道:“但是杜本内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呢。”
话说出口,那位先生就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语气,这两天和猫说话太多,语气不自觉地轻佻了起来,BOSS可不是这种性格。
好在降谷零并不了解他,并没有对此发出质疑,经常与他见面的琴酒大概一听就能听出问题了。
“你已经见过他了。”那位先生语气自然地改了口,将话题放在了假身份上,“他和我汇报的时候,还夸赞了波本果然非常优秀,将来我死后,完全可以把组织委托给你。”
降谷零的头更低了,似乎已经察觉到杜本内是谁了,语气恭敬地说道:“我只忠诚于您。”
“比起那种玩心过重的家伙,我还是更信任波本你……重新调查吧,我给你第二次机会。”那位先生说道,伸手捏起了白方棋子的国王,捏在手心把玩着,“我给琴酒派了个任务,他最近不太老实,你去盯着他。”
“是。”
……
从那个漆黑的房间里出来,降谷零提起了衣领,让衣领与皮肤中间出现一道空隙,空气从中间溜了进去,感受到了一丝凉意,这才感觉像是活过来了。
波本的名字在里世界也并非是谁都有资格听过的,尤其是波本更注重情报,本身就没琴酒那么高调。
如今连续两个案子都有「波本」的参与,哪怕实
际上的确与他无关,波本这步棋已经废了一半了。
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更多的展现出自己的能力,让组织认识到波本是不可替代的成员,哪怕冒着巨大的风险,留下波本也是值得的。
只要他还能留在组织,他最重要的工作也就稳住了。
但是问题就是现在怀疑他的是公安,他要是想继续留在组织,公安那边就会更觉得他有问题,毕竟连朝灯都关起来了。
可他要离开组织,确实能洗清嫌疑,但是这七年的功夫都白费了。他不心疼自己的时间和付出,他可惜没能扳倒组织,为了这种无聊的自证就要前功尽弃,他不甘心。
时间确实能证明一切,只要朝灯被看管住,一年的时间,他差不多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然而朝灯多么无辜?有着那样好的前程,被这样监视一年,全部都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