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人设崩塌中 第8章

凤€€早已习惯等待,亦曾在无尽的时光里回味等待,如今他又重新获得了等待的机会,如何能不珍惜呢。

凤€€平静地在餐桌前落座,看着一桌的精美菜肴,却毫无食欲。

执箸的手又倏然放下,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突兀。

“撤了罢。”

忽然窗外雷声大作,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凤€€走到窗前静静地看着雨打莲叶,思绪渐渐飘远。

凤€€想起午间欧阳芳与泽川君的对峙。

交缠地脖颈,野蛮地撕扯,愉悦地呻吟

一幕幕在凤€€的眼前闪现

、放大、重复

继而人影变幻。

凤€€想起兄长厚重繁复的衮服,总是一丝不苟,严丝合缝地尽力遮盖住兄长的每一寸皮肤。

克制、守礼、威严而尊贵。

而那之下

凤€€眸色越发深邃,脑海中尘封最深的记忆被翻出,他知道那庄严肃穆的衮服下的风景,令人目眩神迷。

凤€€过去便不敢直视,怕亵渎心中的神明,而那不过是他虚伪的佯装作态,事实上那几乎完美的筋骨肌理只不过一眼,便足以被他清晰记下,封存在触碰不到的记忆深处。

凤€€觉得喉头干渴,玄剑宗严谨的弟子制服束缚得他喘息不过。

凤€€深吸一口气,喉头滑动,扯松紧束的领口,觉得心中的恶念涌动,来到此界就没有犯过的病隐隐有发作的迹象,几乎压抑不住。

凤€€眼眶隐隐泛红,他慌乱地看了看四周,见到殿内随处可见的玉清莲盆栽,几乎想都没想,便扯落一朵巴掌大的玉清莲,揉碎了塞进嘴中。

苦涩地味道在嘴中蔓延,化作一道清凉的气流,将他的不安烦躁一一抚平。

凤€€渐渐平静下来,神色却并没有就此好转。

凤€€转身看向殿内随处都是的玉清莲盆栽,神色暗沉。居住在玉清王莲之上尚且不够,又在殿内遍植盆栽,究竟是真就如此喜爱玉清王莲还是

一场彻夜不歇的大雨昭示着玄剑宗彻底进入雨季,时常便来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或是整日整日乌云压顶,潮湿闷热的天气闹得小弟子们叫苦不迭。

凤€€已经一连半月未曾见过慕韶,慕韶每日都会给凤€€留下当晚的课业,由慕韶身边的傀儡检查并反馈结果。

慕韶对凤€€并不显得多亲近,也并非对凤€€全然不顾,只是扮演着一位冷淡的师兄,仅此而已。

凤€€渐渐认识到这点,心情日益糟糕,终日阴沉着一张脸。

引气入体已进入最后阶段,同期内门弟子太半已经成功,凤€€阻塞的经脉却迟迟没有动静。

事情进入糟糕循环,乌沉的云如同凤€€的脸色,沉沉地压在同期内门弟子的心头。

被凤€€彻底打服,哪怕引气入体,也未能从凤€€的恐怖统治中脱离。

凤€€此人,明明孱弱不堪,却自带一股可怕的气场,相处的时间越久,却越发不敢放肆。

不知雨季何时才能过去。

慕韶收到傀儡传信,匆匆赶回来时,便见凤€€全身抽搐倒在地上,汗水浸透了

衣衫,面白如金纸。

慕韶伸手探其脉息,神色凝重,将人打横抱起,直接把人带去了内殿,往浴池里撒了些药粉,扔了几颗丹药,将凤€€衣衫脱掉,扔了进去。

池水滚烫,烧得凤€€皮肤泛红,脸上有了血色,身上的抽搐也渐渐止住。

慕韶的手按在凤€€的背上,一寸一寸地给他按摩穴位梳理经脉,瞥见他身上有不少青紫,眸色微沉。

这药效极为霸道,凤€€痛得眉头紧皱,头上大滴大滴地汗水滚落,嘴唇泛白,继而身上抽搐转为隐隐颤抖,呼吸微不可闻。

慕韶将输入凤€€体内的灵力拧成更细的一缕,不厌其烦地舒缓着凤€€抽搐的经脉。

大半个时辰后,凤€€悠悠转醒,神色痛楚,眼角滴落一滴生理性泪珠。

慕韶突然有些恍惚,下意识地伸手轻轻地抹去他眉头微蹙时的纹路,手指不自觉地拂过凤€€的鬓发,那一刻他的表情怜爱又心疼。

凤€€近乎痴迷地看着慕韶,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兄长对他便是这般亲昵又爱怜。

凤€€几乎着魔般的想,若能时常得到兄长这般的亲近爱怜,他愿日日承受这般痛楚。

慕韶却似醒神一般手指微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淡,轻轻巧巧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凤€€望着他神情有些迷茫,似看不懂慕韶突然地疏离。

接着就见慕韶起身,声音清清淡淡,嘱咐了一声“好生歇息。”

便转身离去。

凤€€望着门边拂过的一片衣角,便觉心中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他翻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冷声道:“出去。”

傀儡红玉悄悄退了下去。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潮湿的水汽氤氲,凤€€在疲惫中睡去。

梦中也如今日这般下着雨,凤€€多日不见兄长,心中十分不安,借口东西落在学堂,甩开跟着的侍从,偷偷跑去了东宫议事殿。

凤€€从后殿翻窗进去,止住了要出声提醒的守卫,悄悄摸到兄长议事的屏风后方,悄悄地等他。

彼时凤€€不足一千岁,他们说的话对年幼的凤€€来说无趣又深奥,凤€€不耐烦听,玩着放在床榻上的玉雕小雀,听得频频打哈欠。

迷迷糊糊中睡去,醒来时夜色已深,熟悉的怀抱靠近,单薄却有力的手臂将他抱起。

凤€€半梦半醒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兄长着身的衣物向来熏着奢华厚重的宫香,如同这座巍峨宫殿

一般,昭示着兄长三界太子的无上地位和尊荣。

凤€€攀住兄长的脖子,皱着小鼻子,趴在兄长耳边同他小声说着自己的思念。

兄长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抱着他往寝殿走去。

骤雨初歇,夜色静谧,安静的空气里只有兄长温柔哄劝他的声音。

凤€€得了兄长的承诺,欢喜又依恋地在兄长脖颈间轻蹭,轻嗅着那味道,慢慢地止住了动作。

凤€€不喜欢那个味道,总让凤€€觉得兄长与他隔着整片巍峨厚重的山。他用力抬头仰望,却只感到卑微和不安。

凤€€同兄长诉说自己的不喜,兄长便道:“那你便加一味你喜欢的香,孤以后便用它熏,如此你便喜欢了不是?”

凤€€欢喜至极,高兴得绕着兄长转圈圈,彼时他年幼,喜欢清甜的花香,不懂香料也有高低贵贱,只觉雨后的野花格外清新芬芳,凤€€随手从路边取了一朵味道清甜的野花,交于兄长。

从此之后,兄长名贵的宫香中,便多了这样一味廉价的野花,彼此交融纠缠,却仿若浑然一体。

如同微贱的他与尊贵的兄长,彼此纠缠,难舍难分。

他爱极自己为兄长选的香,常常将兄长宽大的衣物裹在身上,将自己身上沾染上兄长的味道。

彼时他不知人与人之间还有着一种地位与地位之间的距离,只以为他在兄长身边,便是离着兄长最近之人,却不知他与兄长的距离之远,胜过那宫香与野花。

如今他依旧没有长进,自以为留在兄长身边便万事大吉,却忘了他目前于兄长于陌生人无异。

第9章 、第八回(虫)

阴雨连绵下了几天,这日夜晚终于放晴。

恰逢谢师兄和小胖喊凤€€去逛夜市,便跟着去了。

玄剑宗的霜叶江是雪湖主干玄剑江的分流,因为岸边种着终年不落的红霜叶树而得名。红霜叶树一般长在湿润的地方,水汽凝结在叶片上,被叶片上的一种胶质吸收,看上去宛如霜花一般,得名红霜叶树。

霜叶江连接内外门,常有内外门弟子出没,因为人流量大,渐渐发展出一个夜市。

玄剑宗的红霜叶树终年不败,每当夜里,想要出摊的玄剑宗弟子便在红霜叶林中挑选一颗红霜叶树,地上铺上毡布,摆上货物,最后在头顶的红霜叶树树枝上挂上一盏制式统一的白灯笼。

这白灯笼四四方方样子极简,但只要一挂上,那橙黄的灯光映在红霜叶片上,叶片上霜一样的胶质便将光线一一折射,以至整棵树都亮了起来。

每当看到一颗散发着橙红色光芒的红霜叶树,便知道此处有摊位开张,买家便寻着那灯火点亮的地方一一走过,寻找想买的物件儿。

红霜叶夜市规模极大,夜间大片的红霜叶树被映亮,远远看去层层叠叠的红霜叶树火红一片,灯火橙黄,盛比朝霞,美不胜收。

小胖虽然早就听说过红霜夜市的大名,但也是头一次见,不住感叹,“好美啊。”

奈何他词汇量匮乏,只一句好美翻来覆去烦得谢师兄往他嘴里塞了个果子,直接堵上。

凤€€与小胖从未来过这夜市,只觉处处新鲜,小胖突然指着远处一颗树大喊,“啊,师兄,那棵树为什么是白光!”

谢师兄勾唇一笑,颇为得意道:“那是分区树。”

“你看这树东面的树干上挂着丹药,西侧的树上挂着一把剑就说明此树往东买丹药、药草之类,往西买武器矿石等炼器用物。”

两人闻言看去,果然见到东侧的树干上挂着一个人头那么大小的红球,另一侧是一把巨大的木剑。

小胖笑道:“哈哈哈哈,是谁想的,也太傻了哈哈哈。”

谢师兄面上笑容僵硬,转过头阴测测道:“傻吗?”

小胖笑得打了个嗝,察觉氛围不对,渐渐收敛笑意,讪讪道:“也就还好,只是好奇为什么不直接用字啊,这个球谁能看出来是丹药啊。”

谢师兄微笑:“你不觉得很好玩吗?”

小胖狐疑地盯着谢师兄看了一会,偷偷转头与凤€€窃窃私语,“怎么好像是他自己设计的一样,还不

让人说。”

凤€€闻言看了谢师兄一眼,道:“许就是他设计的呢。”

小胖果断否决,“不可能。”

“为何?”

小胖脸上带着一股子得意劲儿,“玄剑宗都知道这是二师兄设计的。”

凤€€与小胖相处时间长了,也发现了,相比于慕韶,小胖更崇拜掌门一系的继承人二师兄。

玄剑宗的这一代最负盛名的弟子实际上有两人,除了玄剑宗吉祥物首席师兄慕韶,还有一人,被同门称为‘二师兄’。

按照玄剑宗千百年来的规矩,掌门继承人无论是否出自掌门门下,必定要是那一届的首席大师兄,然这一届却有所不同。

不知是何缘故,首席大师兄推拒了掌门继承人之位,而二师兄在不足半年的时间便以雷霆之势拿下掌门继承人之位,且哪怕有首席师兄珠玉在前,二师兄依旧堪称惊才绝艳,为玄剑宗上下所信服。

空蝉山庄老祖曾断言,以慕韶和谢子昀二人之才,单拎出一个来,玄剑宗未来千年修真界魁首之位无人撼动得了,只可惜偏偏二人却同时出现在玄剑宗,不知是福是祸。

但实际上,这二人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言那般水火不容,相反,两人如同两条平行线,从无交集也从不干预彼此,倒是相安无事。

相较于作为玄剑宗吉祥物的首席师兄慕韶,二师兄谢子昀低调到近乎神秘的地步。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