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对方眼里终究还是简长岭更重要些。
舒了口气,简翊安将紧握的拳头松开,而掌心早已被指甲抠破渗出骇人的鲜血来,简翊安并不在意,随手将其抹去。
是他做的还不够,是他还站不到父皇能看到的地方。
下一回,他会做的更好。
本想回去再好好歇息,谁料刚踏入重华殿,简翊安便看到了另一个让人不悦的身影。只是这位让简翊安不悦的不是人,而是其身份。
“大哥?你怎么来了?”
简翊安虽不喜对方,却还是装作了诧异欢喜的样子迎了上去,简淮羽从未对他做过什么,他也无需与对方撕破脸。
只是刚走上前,简翊安便瞧见对方跟前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其见他回来,严肃淡漠的脸上立马露出欢愉的笑来。
“殿下回来了?”
宫晏凑到简翊安身侧,但下一刻便因为简翊安煞白的脸而眸中闪过不悦。
简翊安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神情,相反还呵斥了他一句:“怎么不让大哥进去?大哥身体本就孱弱,不可在这吹风。”
“啊,原是如此。”
宫晏被训了反倒是眯起眼来,盈盈笑道,“是荷儿疏忽了,既然如此荷儿就不打扰两位殿下了。”
瞧着其离开的身影,简翊安觉得脸上挂不住却也无可奈何,反倒是简淮羽觉得很有趣,呵呵笑了声:“这位江湖大小姐还真是有趣,想来有她在这重华殿定是比往日热闹。”
“不过一介粗人罢了。”
简翊安不承认,只觉得自从对方来了这他便整日头疼不已,“那大哥进去坐坐?”
“我就不坐了,来这也不过是想瞧瞧三弟你伤好的怎么样了,眼下见你恢复得还不错我便回去了。”
说着说着,简淮羽还自嘲了一句,“想来我这身子骨也不好再说别人。”
“大哥你别这么说,你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就借三弟吉言了。”
简淮羽说罢便要离开,谁知又转过头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于是提醒了简翊安两句,“三弟,这回我听说你在江州遇险,你贵为皇子竟是有人连你都不放在眼里。我虽身子差但也能帮点忙,若是三弟你有什么难处可尽管来寻我,我定是会帮的。”
简淮羽话里话外都在帮着简翊安说话,可简翊安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是简长岭那混蛋要害他。此话一出,定是要给人落下话柄的。
“谢大哥好意,若是真有难处我定会来寻你。”
简翊安给了简淮羽一个面子,对方身为太子,有些事上总会比他这个皇子更有分量些。这也是简翊安最瞧不过的一点,不过一个病秧子,有什么资格做太子?
“不过三弟,我接下来讲的可能会有些冒犯。”
简淮羽沉默良久,像是想定了什么,这才抬起眼来郑重开了口,“我记得三弟你是私自去的江州,想来没有带多少人,可我又听闻江州太守的人死了不少,是三弟你做的吗?”
简翊安听到这话很快就想起对方说的是什么事,那日他和颐尚荷在客栈被围堵,袁都吏也确确实实是江州太守的人。可那日他一早就晕了过去,后边的事都不甚了解。想来唯一清楚之人也不过颐尚荷,可对方与他说的却根本不可信。
后来简翊安也去问过阿木,在他看来阿木不会说谎。
可阿木却只说等他和风灵到的时候只看到了颐尚荷带着他躲在后厨角落里,而外头满是尸体,他赶到之时隐隐还看到一个黑影自空中掠走,倒是和颐尚荷同他说的不谋而合。
“或许,是有个高手帮了我吧。”
简翊安无法肯定,他一向多疑,从不轻易认定自己没有亲眼看到的事。
“高手?”
简淮羽微微歪头,也像是对这个理由有所怀疑,但他没再细问,只是让简翊安安心养伤。
简淮羽走后简翊安便快步朝着屋内走去,他感觉到自己整个人不太对劲,回来路上他的头便开始晕乎乎的,就连走路都快走不稳了。
还没等他走到屋内简翊安整个人便是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往前倒了去,随后便没了意识。
......
稳稳托住倒下的简翊安,宫晏都不用碰对方的额头便知道其正发着烧。简翊安的伤本就没好,如今又在殿中跪了这么久受了寒,想不发烧都是不可能的。
这宫中果真比他想的还要无情一些。
“你也是。那皇位有什么好的?”
宫晏低着头,看了眼怀中晕死过去的简翊安,眼底也没了刚刚的不悦,更多的是无奈和纵容。他倒还没斤斤计较到和一个病人生气。
第25章 护主
简翊安这回发烧比以往都要严重些,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浑身滚烫,只想往冰凉的地贴去。
幸运的是旁边好像一直有个凉凉的东西,简翊安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就整个人黏在上头,觉得舒服极了。
瞧着自己怀中不断磨蹭的三皇子,宫晏整个人衣衫大开被其贴在了胸膛之上。想来是宫晏修的武功导致他的身体相比正常人更寒凉一些,对方现在发着烧,自然是更喜欢他。
平日里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如今生了病反倒乖巧得叫人心疼。
宫晏也没拒绝,动作轻柔地放下了刚给对方把过脉的手腕。简翊安的体质偏弱,以前应该是生过不少病,也就落下了点病根,所以才会这般不禁冻。
正想着,怀中之人又动了动,像是不喜欢这个姿势于是换了换,整个人缩进了宫晏的怀中,脸也不断摩挲着宫晏的脖颈,颇像只撒娇的小猫。
“好了殿下,你倒是享受。”
宫晏摇了摇头,给简翊安输了些内力,可惜简翊安从未修炼过,经络不通,这内力输进去大多也都是浪费了去。但宫晏不计较这,一直到简翊安脸色稍稍好了些,这才停了手。
本该起身让简翊安自己歇息,宫晏垂眸看着简翊安双眸阖上的模样,其眼睫很长,仿若蝶翼般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薄唇紧闭,就算是在昏睡那眉头依旧微微蹙起,也不知这脑袋里怎么就这么多烦心事。
想到这,宫晏伸手将头上的羽簪取下,青丝垂落,面若好女,甚至比平日里美得更为惊心动魄。宫晏本是不喜自己这张脸的,因为这张脸给他带来的困扰不在少数,要是可以,他更想要张粗犷大气些。
甚至他当初都已经寻到了那号称能易千人面孔的鬼医苏寻良,谁想对方瞧了他这张脸后就算被打死都不愿给他换张脸,宫晏便也只能作罢。
“好渴......水......”
怀中之人突然张开口,喃喃道了句。
宫晏听后稍稍抬起眼,只是朝着远处的桌子伸了伸手,那桌上的茶杯杯身突然颤动,下一刻便凭空飞掠到了宫晏的手中。
低头喝了一口,宫晏低头给简翊安渡了口水。
刚想抬起头,对方却突然整个缠上了他,搂着他的脖子不愿他离开,唇也在他的唇边不断摩挲,像是在恳求他。
宫晏自觉不是无情之人,见简翊安这般动作,眸色稍暗,低头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随后便捏起简翊安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
只是这回他没有离开抬头,而是不断深入,简翊安的唇被撬开,舌尖被勾起。简翊安似乎是有些不适应,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却什么都做不了。水从两人的嘴角淌出,男人压着简翊安肆意缠绵,两人的青丝缠绕在一处,耳侧传来身下之人不住的喘息。
宫晏从不亏待自己,他想要做,那便做了。
直到简翊安满脸通红,无法呼吸,这才怜惜地松开对方的唇,自上而下地看了简翊安许久,这才侧过身理好了衣衫躺在了其身侧,伸手环抱住了对方。
“简翊安,快些好起来吧。”
男人凑在简翊安的耳侧,满是兴致,“想来,这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
简翊安醒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触碰了下自己的唇,好像是肿了些,但下一刻他扭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丽到无法忽略的脸。
简翊安愣了一下。
两人盖着一张被褥,甚至对方的手还搂着他的腰身,看上去是那般亲密无间。恍惚间,简翊安想起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一直有人在照顾他,难不成是颐尚荷?
简翊安的脸色顿时复杂了起来。
似乎是他盯得太过于灼热了些,对方的嘴角微微勾起,突然笑着开口:“殿下这般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睁眼了。”
偷看对方被抓了个正着,简翊安顿时有些尴尬,刚想别过脸对方却是睁开了那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随即贴近在简翊安唇间吻了一下,撒娇道:“殿下怎么还害羞了?只要殿下喜欢,看我多久都是可以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简翊安被对方突然吻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本就有些肿的唇,谁想此举看上去反倒更像是在害羞。
“殿下什么意思我怎会不懂,还是说殿下觉得荷儿不漂亮?”
宫晏稍稍起身压上了简翊安的身子,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躯体突然僵硬,就连眼睛都睁得通圆。
“我真的不是......”
“那殿下怎么从来都不碰我?”
宫晏的手并不老实,指尖在简翊安的下颌处不住划过,奈何脸瞧上去实在可怜委屈,简翊安被问得有些懵,不知如何作答,只能侧过脸,手不住抓着被褥想着对策。
不等他想到对策,宫晏便放过了他。
“好了,殿下还生着病,我就不逗殿下了。”
宫晏起了身,随手披了件衣袍,整个人看着慵懒华贵,很有气质。接着对方便将简翊安扶了起来。
“殿下就先不要随意走动了,身子骨差就更应该先养好了再强身健体。”
宫晏本想自己先出去吩咐下人做些清淡的汤羹,谁想简翊安叫住了他,将他稍稍低下了头。
“给我支簪子。”
简翊安轻声道了句,宫晏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将对方在江州给自己留下的羽簪递给了对方。
简翊安也还记得这支簪子,但他不是很喜欢,因为只要一看到这支羽簪就能想起在江州那些糟糕事。
“我到时候再送荷儿些别的首饰。”
简翊安将面前之人垂腰的青丝束起,手中的触感仿若丝绸般顺滑,帮着其将挽了个发髻,简翊安这才收回了手。
“多谢殿下。”
宫晏伸手摸了摸对方束起的头发,这技艺竟是还可以,“若是殿下以后能一直帮我束发就好了。”
“......可以。”简翊安没有拒绝。这点小事,他无需同对方计较。
宫晏得了满意的回答,于是便出了房门。
还没走上几步,风灵便从一个角落窜了出来,满脸不高兴。
“主人,你怎么还不带我离开这皇宫,我要无聊死了。”
风灵从小就是在江湖里头四处撒泼的孩子,在这宫中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就连轻功都使不了,简直就是要了她的命。风灵现在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就等宫晏没了兴致带她离开这间牢笼。
可谁想宫晏听到这话却是挑了挑眉,随即便弯了眉眼:“小丫头,我们暂时怕是走不了了。”
“为何?”风灵满脸不解,她甚至有些后悔跟着宫晏来了这,还不如和韶梅一样出去捉人。
风灵这么一问,竟是把宫晏都问住了。
是啊,他为何不走?
来这本就是替颐尚荷摆平一件破事,如今也确实到了该离开的时候,若是再拖下去一切都会难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