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虽然有些不可置信,简翊安还是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然后什么?”宫晏歪了歪头。
简翊安端起一旁的药碗,有些犹豫:“你不觉得我性子很恶劣吗?”
“我知道啊,我知道翊安你从来都不是个叫人省心的人。”
宫晏笑着回答,就好像简翊安的一切都很正常,他并不在意。
“你不讨厌我?”
听到这,宫晏像是想到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我也想讨厌啊€€€€”
男人抬起眼,眼眸炯炯。
“可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翊安。”
宫晏见简翊安要喝药,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瓜枣糕来,示意简翊安伸出手,随即就放在了简翊安的掌心之中,“我知道这药苦,喝完可以吃这个。”
望着掌心包装很新的糕点,简翊安不知其是什么时候准备的,但看样子应该从一开始就是给他的。
将掌心缓缓合拢,简翊安本该空洞的心稍稍被填实了一些。
这时,外头的风铃响动,简翊安与宫晏同时抬起眼。
有人来了。
不等简翊安回过头,身后就响起了一记清冷的声音。
“这么冷的天怎么还让他坐外头?身上也不多穿点?”
来人是苏寻良,他同宫晏约好了每隔十日来这为简翊安看看身子恢复得如何。
“你是?”简翊安看到来人,清俊素雅的面容他没有一丝的印象,不过想来也对,他什么都忘了,怎么可能有印象。
苏寻良想起简翊安现在的情况,他垂眸看着面露懵懂的三皇子,心底一阵唏嘘。
可他明面上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瞪了一眼宫晏,让两人进屋去。
“这是我为你找到的大夫,可以帮你诊脉看看身子如何。”
宫晏将简翊安安置在屋内,随即又和两人说道,“那翊安就先拜托苏大夫你了,我去趟外头,给翊安取件衣服。”
“行,你去吧。”
苏寻良当然知道宫晏抱的是什么心思,有他在这看着,简翊安也不会跑掉,他在外头的破事可是已经多到一箩筐了,宫晏确实应该去处理一下。
简翊安听到宫晏要走,一时心底竟是慌乱了起来。
从他醒来,他只和宫晏在一起相处,如今对方离开,他很是不习惯。
“放心,我最晚明日也就回来了。”宫晏俯身安慰着简翊安,那温和模样听得苏寻良都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甚至有些期待若是江湖上宫晏那些个死对头看到他现在这样子会是什么表情。
怕是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被夺舍了?
苏寻良对宫晏也只能算是认识的时间比较久,其他的情分也没什么,当初苏寻良为了自保东躲西藏,好不容易碰上宫晏能出去过日子,却不想这人许久未见更疯了。
也就他自己说自己是个老实人罢了。
宫晏寻上他以后,苏寻良便有意无意地同韶梅问过一些。
他没想到这西凉皇宫之中的大变竟是和宫晏有关,更没想到对方带来之人正是西凉的三皇子。
这简直就是疯魔了。江湖的人谁不知自己不能与朝廷有瓜葛,更何况宫晏还是......他这么做,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整个武林都会岌岌可危。
“苏,苏大夫?”
简翊安见苏寻良迟迟不动弹,于是好心唤了一声,“怎么了?您在想什么事吗?还是说是我忘了招待您。”
“不,不是。”苏寻良赶忙否认。
他是谁?他不过就是个乡野大夫罢了,怎么敢让三皇子招待自己。
“让我给您,给你把个脉吧。”
简翊安将手伸出,苏寻良细细给其把了个脉。其实宫晏寻他来也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觉得简翊安的身子比较差,让苏寻良给他调理调理。
苏寻良那日便也发现了,简翊安的身子确实不好,按照宫晏说的便是简翊安的身子骨不宜习武,更是怕凉,容易生病。
这只怕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只是那皇宫里的都是娘娘,养尊处优的,生出的孩子怎么就身子这般差?
“怎么样?苏大夫。”简翊安见苏寻良眉头紧皱,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身子病太多吓到了对方。
可其实简翊安也意识得到自己身子不太好,听宫晏说他曾经给他调理过一段时日,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后头似乎是出了点事,这才使得简翊安的身子又回到了从前。
“是不是我的身子有些差,吓到你了?”
“说笑了,我是大夫,怎么可能被吓着。”
若真被吓着,也只可能是因为简翊安的身份。
想来自小给其看病的都是御医,怎么轮得到自己这个乡野大夫。
“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这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年份久远,这才有些难治,但只要多锻炼再喝点调理的药,过了两年身子就会好起来。”
苏寻良也不知宫晏的想法,但先给简翊安看病总是没错的。
“对了,苏大夫。”
就在苏寻良整理自己药箱之时,简翊安的声音突然从耳后传来,特意压低了一些,使得苏寻良眼中划过一丝谨慎。
“你能不能告诉我,宫晏到底是什么身份?”
苏寻良转过身,只见简翊安露出一抹浅淡的笑,看上去并无威胁,可那双眼睛却出卖了他。苏寻良也曾和宫里的人打过交道,他知道皇宫不是什么好地方,而那里出来的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在简翊安的眼底,苏寻良竟是看到了一抹算计和猜疑。
“宫晏什么身份,他自己没和你说吗?”
苏寻良不傻,不答反问。
随后他便看到简翊安缓缓低下头来,暗自思索。
“说过。”
过了许久,苏寻良听到对方如是开口。
只是不等他松一口气,便瞧见简翊安再次抬眼,这一回他的眼神更为尖锐,像是要窥探他的每一抹不对劲的神色。
“只是,我不太相信他说的。”
简翊安面露孱弱之色,无奈道,“你也知我忘却了过往,一人所说便是全部。可若我的过往真能由一人讲明,怕是太过草率。苏大夫,你告诉我,宫晏到底是谁可好?”
......不好。
苏寻良胆战心惊地在心底暗道,甚至开始祈祷宫晏能否早点归来。
这位贵人实在难以应付,也怪不得是皇宫出身。
像是看出了苏寻良所想,简翊安稍稍眯了眯眼,最后并未为难对方。
“也罢,就不为难苏大夫了,抱歉,吓到你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简翊安笑语,转身却顷刻间变了脸色,手不住拽紧,脸阴沉到可怕。
他不知该信什么,但至少他可以肯定了一点,宫晏所说,并非全真。
第79章
第二日清早宫晏就回来了,这时候苏寻良还在,不过看其面色灰沉,想来昨夜应是没有休息好。
“你可算回来了?”
苏寻良看到宫晏那一刻,心底的石头终于是落下。
“怎么?只是一晚脸色怎就这么差?”
宫晏手中还抱着他特意命人给简翊安做的氅毛披风,前些日子刚做完,昨日便去拿了。
这天气愈发寒凉,简翊安怕冷,还得多穿一些。
“大概是我天生不适合和皇宫里的人接触吧,我上回碰见皇宫里的人我的手就差点废了,如今见到这三皇子我可不害怕的睡不着觉?”
苏寻良抬起双手,摘下一直戴着的蚕丝手套,上边的疤痕和当初宫晏伪装得一模一样,那个酒楼里的土匪也正是因此将他认成苏寻良来。
苏寻良这双手为何伤到这个地步宫晏是知晓的。
这宫里名医众多,许多江湖游医即便医术高明在普通人眼底也不过就是个大夫,想要成名就得进宫,若是能有幸当上御医,那可谓是为祖上添光了。
当初苏寻良也是抱着这个心,更是为了帮一个人,于是化名入了宫,为先帝那时的皇后娘娘看病。只是没想到,纵使医术再高,也治不了一个无病之人。
苏寻良不懂宫里的事,更不明白那皇后为何如此,告知了实情却责骂成庸医,那皇后更是命人要将他的手筋挑断,说是无用的东西也不用再留。
也幸亏苏寻良福大命大,从那宫里掏出,又费尽心思为自己接了手筋随后远离朝廷不近纷争便是苏寻良此生的宗旨。
对于皇宫之人,除却不喜,苏寻良更多的是害怕。
运筹帷幄,心机颇深,苏寻良看不透,寻不清,只能避而远之。
恐怕也只有宫晏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去接触宫里的人。
“好了,配的药都给你放桌上了,我先走了,免得被人发现我与你有纠葛。”
苏寻良说罢扭头就走,只觉得这处很是危险。
等对方走后,简翊安从屋内探出半个身子,笑着看向宫晏。
“怎么走了?不留苏大夫再多坐会儿吗?”
望着苏寻良离开的背影,简翊安从中看出了落荒而逃的意味来。
“人家是大夫,看完病总是要离开的,可不能像我们一样在这过日子。”
宫晏靠近简翊安,虽面色和衣着同出去时候一样,但不知为何简翊安从对方身上嗅到了淡淡的血味。
简翊安没有询问这个异样,侧过身子给宫晏让了条道让对方进屋。其手中的东西简翊安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在猜到是给谁的后便顺着其心思故意问道:“这是......给我做的吗?”
简翊安的声音试探,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宫晏含笑走近,将怀中抱了许久的披风展开,披在了简翊安的肩头。
“是,特意给翊安你做的,是不是很暖和?”
“确实,这很贵吧?”简翊安摸着这披风的料匹,想来不会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