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散修双眼一翻,立时“噗通”倒在地上,死了。
泉弦走到花沉身边,看着那几个死人,“他们很吵。”
花沉笑看他一眼,声音依旧似水温柔,“所以我让他们睡下了。”
他明明是在笑着,站在云舒月肩膀上看到这一幕的小青鸾却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不自觉蜷缩起脚趾。
沈星河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他自己也杀过许多人,但当看到花沉笑容和煦,毫无预兆地把上一刻还在对他大献殷勤的人杀掉时,沈星河心中还是猛地穿上一股冷意,低低在心中骂了句,【死变态!】
听到他的心音,云舒月脚步微顿。
云舒月虽一直背对着那几人,对身后发生了什么却了如指掌,自然也察觉到了小青鸾的动作。
“蝉不知雪”很快爬上他的肩头,围成一个半开放的花骨朵一样的小鸟窝,挡住小青鸾向后看的视线。
视线被挡住,沈星河疑惑地抬头看了眼师尊。
就听师尊传音道,【可是这个方向?】
沈星河一听,立时把花沉泉弦抛在脑后,认真看了看前方,而后对师尊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边。师尊您不要急,我也在往这边赶。】
云舒月淡淡应了一声,脚步却并未迟滞分毫。
沈星河坐在鸟窝里,抱着变成黑色的“蝉不知雪”,也观察起这附近的情况来。
与沈星河那边的丛林不同,师尊所在的位置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漆黑沼泽。
这沼泽看似平静,沈星河却已远远看到有人被沼泽中猛然暴起的猛兽吞噬,因此并不敢掉以轻心,也不敢再多说话打扰师尊,生怕云舒月因他分神遇到意外。
听到他细小的心音,云舒月羽睫微垂,心生暖意的同时,却又有几分心不在焉。
心中有一丝憋闷和不悦。
这对云舒月来说,其实十分罕见和陌生。
但云舒月很清楚这感觉的由来。
是因为花沉。
片刻前花沉想要触碰小青鸾时,云舒月虽及时阻止了他,心中蓦然升起的厌恶却直到现在仍未消散。
小青鸾因花沉毫无预兆杀人而微微战栗的反应,也让云舒月有一丝窒闷。
这是云舒月第二次接触花沉。
第一次见花沉时,是在那几人刚刚拜入隐仙宗,被雾雨真人带来望月峰时。
那时云舒月虽已从君伏处得知沈星河前世的遭遇,但因为那时他与沈星河也才刚刚见面,除责任外几乎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云舒月才能冷眼旁观,把那几人留给沈星河做磨刀石。
今时却不同往日。
他微微侧首,垂眸看向正乖乖坐在肩头鸟窝中的小青鸾。
察觉到他的目光,小青鸾立时抬起头来,歪着小脑袋对他笑了笑,小声唤了句,【师尊。】
云舒月眼中现出一丝笑意,用“蝉不知雪”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心中漫上的酸涩却越来越多。
他忽然问君伏,【你可曾后悔过?】
君伏闻言,并未做声。
云舒月抬眸看向远方。
他知道,在那里,沈星河也正全力以赴向他而来。
半晌后,他才又对君伏道,【你定是后悔的。】
在沈星河神魂中这么久,云舒月知道,君伏早已与他一样,了解沈星河的一切。
自然也会与他一样,对这孩子心生怜爱。
但君伏前世并没能护住沈星河。
虽然事出有因,但这种事,云舒月只是想想,都觉得心尖一疼。
他也蓦然生出想把沈星河藏起来,让他再不必经历任何风霜雨雪,伤害背叛的想法。
但云舒月知道,他不能那么做。
甚至什么都不能告诉沈星河。
只能站在那孩子背后,看着沈星河亲手斩断前世的孽缘。
……
万里之外的丛林中,沈星河也正闷头赶路。
嘲风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沈星河定是急着去找那师醉心,顿时心生不悦。
但他知道,在沈星河面前,他定不能表现出分毫。
因此只趁赶路时借机与沈星河搭话。
“沈公子,丹阳秘境中危机四伏,这保命玉牌还望你能收下。”
沈星河垂眸看了眼,在嘲风掌心看到一块翠色玉牌,正是之前丹阳长老发给五大宗门的保命玉牌€€€€
若是遇到生死难关,只要捏碎这保命玉牌,便会立刻被传送出丹阳秘境。
沈星河却并没有收,“不必,这玉牌珍贵异常,关键时刻还能保命,嘲风帝子还是自己留着吧。”
嘲风见状,唇角一勾,手指一搓便现出一打玉牌来,“沈公子这是在为我担忧?大可不必,这东西我这还有很多。”
沈星河微微皱眉,“你哪来这么多玉牌?”
之前丹阳长老发玉牌时,沈星河明明看到只五大宗门世家弟子人手一块,根本没有任何富余。
嘲风却漫不经心道,“自然是从随侍弟子手中收来的。”
“那丹阳老儿明显不怀好意,口中虽说是为我等提供保命玉牌,实则是在给我们送催命符。”
说完,似乎这才想起沈星河年龄还小,应该想不通这其中的弯弯绕,嘲风难得耐心解释,“你信不信,只要一进这秘境,包括我乾元在内的几大宗门世家弟子定都会遭遇伏击,企图从我等手中夺取这玉牌。”
这事沈星河虽也早有意料,面上却并未露出分毫,闻言立刻瞪了嘲风一眼,“那你把玉牌收回来,那些乾元弟子重伤时怎么办?岂不是连出都出不去了?”
嘲风闻言,甚是稀奇地打量沈星河半晌,似乎完全没想到沈星河会为那些随侍弟子着想。
直到把沈星河看得快要炸毛,嘲风才勾起一抹凉薄的笑容,傲慢又冷漠地道,“若连那群乌合之众都收拾不了,他们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
“既活不下来,自不能把这玉牌便宜其他不相干的人。”
说完,嘲风又把玉牌往沈星河面前一递,略显霸道地道,“收下。”
沈星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扭头就走。
虽然早知道这世界污秽不堪,但当看到身为乾元帝子的嘲风,完全把随行弟子当炮灰用,沈星河还是一阵齿冷。
身为飞羽集的实际掌控者,沈星河和他父亲沈轻舟一样,对飞羽集的鸟儿一向优待有加。
就连被他随手招来的鸟儿,每次帮他做完事时,沈星河都会为它们送上丰厚的报酬,从不认为驱使鸟儿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乾元帝子却显然不是。
沈星河也没有说服任何人的打算。
嘲风却并不打算气馁,眼见着又要上前纠缠。
沈星河顿时不耐对嘲风道,“那符熄不是你弟弟吗?你怎么不把玉牌给他?”
嘲风闻言,似乎这才想起与他们同行的还有符熄和容烬,脚步微滞,面色不善地回头看向那两人。
因沈星河在全速赶路,并不想被他落下的几人也一直在努力追赶。
容烬如今虽已有元婴,但他体内的“丝丝入骨”却时时在发作,此时早已又挂到了符熄身上。
因此,嘲风一回头,便看到那两人又纠缠在一起的模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金色竖瞳微微眯起,嘲风讥嘲地看着把容烬半抱在怀里的符熄,声音中满是不屑,“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你们简直不知羞耻!”
容烬闻言,冷淡看了嘲风一眼。
他从前明明也是一副俊美到略显邪魅的样貌,但这十二年中,“丝丝入骨”早已把他改造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
只一个冷淡又勾人的眼神,就把嘲风看得浑身火热,身下隐隐又有了反应。
嘲风的脸立时黑了。
正抱着容烬的符熄却微微笑了,挑眉对嘲风道,“三哥,光天化日之下,你难道也要加入我们?”
嘲风立时唾了一声,气急败坏大骂,“垃圾只配与垃圾为伍!”
“符熄,这种腌€€玩意儿你也愿意碰,真是丢尽了我乾元的脸!”
说完,嘲风立刻回头去找沈星河,多看一眼那两人都觉得脏。
原本打算送给二人的玉牌自然也没了下文。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背影,容烬微微眯起眼睛,喘息着对符熄道,“我不喜欢他。”
符熄闻言,“嗯”了一声,抱着他继续赶路。
半晌后,才微笑着说道,“那便杀了他。”
第62章 认主
嘲风明明只与符熄容烬说了几句, 再回头时,才发现,沈星河竟已不见了踪影。
沈星河确实是故意甩开那几人的。
来此之前沈星河虽然已决定引蛇出洞, 但他来丹阳秘境最主要的目的却并非是那几个至今仍未显露野心的狗东西,而是丹阳仙府的藏宝库。
但现在, 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却是要先找到师尊。
在师尊面前,什么狗东西、藏宝库,都得靠后站。
沈星河所在的位置是一处望不到头的密林。
之前刚落地时,沈星河便已发现, 周围有许多目光藏在暗处打量他们。
或许是因为忌惮身为乾元帝子的嘲风,以及嘲风身边那几个随侍, 那些藏在暗处的人虽一路跟随, 却始终没有现出身来。
但现在,因沈星河刻意甩开了那几人, 如今已落了单,暗处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们都蠢蠢欲动起来。
若沈星河真是个元婴, 察觉此事或许还会紧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