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便立刻把那点刚冒头的疑问和不安抛在脑后,又高兴起来。
见沈星河的眼睛又变得亮晶晶的,云舒月无奈地摩挲了下指尖的储物玉佩。
他很快自那玉佩中取出三枚储物玉佩,把剩下的推回给沈星河,温声说道,“这些足以。”
知道师尊一向说一不二,沈星河也没勉强,反正师尊已经收了三块,大不了以后发现师尊那不够的时候他再拿出来。
一想到此,沈星河便笑着把那还剩四百年飞羽集资源的玉佩收了回来。
破晓时分,云舒月师徒顺利抵达万剑宗。
但他们却并未像第一次来万剑宗时那般高调,只悄无声息潜入柳狂澜所居住的问剑峰。
这还是沈星河提议的。
因万剑宗如今形势复杂,沈星河和云舒月又在各大势力的悬赏榜上,一旦露面,还不知会怎样,沈星河并不想因自己和师尊给柳狂澜带去麻烦,尤其是在不知道柳狂澜如今是否安好的情况下。
问剑峰与八百年前似乎并没有区别。
太阳尚未彻底苏醒前,漫山遍野的花海也还在沉睡。
这本该是一个宁静的早晨,沈星河却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响。
前往花海别院的脚步顿了顿,沈星河神识一扫,便看到花海之外,已是青年模样的摇光正与几个剑宗弟子对峙,气氛看起来有些紧张。
只听为首的剑宗弟子沉声道:“摇光长老,您这是何意?我等受宗主之命,前来拜访太上长老,您为何执意阻拦?!”
摇光却依旧面色不善,对那几个弟子道,“我说过,我师尊在闭关,不见任何人。”
说到这,摇光“噌”地拔出腰间长剑,直指那几个剑宗弟子,“即便是宗主门下弟子,也不得擅闯问剑峰!”
“你€€€€!”
气氛一时间颇有些剑拔弩张,沈星河却完全不担心摇光,因为那几个剑宗弟子修为最高的也不过元婴,远不是摇光的对手。
时隔近八百年没见,沈星河发现摇光看上去成熟了很多,甚至还蓄起了小胡须。
沈星河:……
好怪,再看一眼。
神识忍不住又扫向摇光的小胡须,沈星河正暗自在心中发笑,手中却忽然一紧。
沈星河回神一看,才发现师尊已走出去好几步,却因为被他扯着袖口,再不能前行。
猝不及防对上师尊淬银的美目,沈星河心中讪讪,连忙上前几步跟上师尊,向花海深处走去。
边走沈星河边传音给云舒月,【师尊,剑宗内部好像确实出了不小的问题。】
不然根本不可能有弟子擅闯问剑峰,还敢对已是长老的摇光叫嚣。
云舒月如今已是合体期修为,沈星河是化神,整个剑宗除柳狂澜外,再没有与他们修为相当的人,因此直到进入花海别院,依旧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别院之中依旧若八百年前般宁静雅致,但或许是天光微亮的缘故,也或许是院内未点烛火,看上去竟有几分冷清。
沈星河很快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认出那是柳狂澜的声音,沈星河心中顿时一惊,神识刚要扫过去探查柳狂澜的情况,却忽然被师尊的神识挡住。
沈星河侧首看向师尊,只见师尊在唇前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稍安勿躁。
沈星河便暂停下脚步,与师尊一同听着屋内的声音。
他很快听到一阵细微的吞咽声,似乎是柳狂澜在喝药,沈星河也确实嗅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屋内还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沈星河很快听到那人的声音,忆起那似乎是他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医修花自栖。
只听花自栖略显不悦道,“外面又在吵什么?古老头如今是越发放肆了,你明明早已放出潜心闭关的消息,他却三天两头派人过来试探,也不知安的什么心?”
柳狂澜闻言似乎笑了,“大概是在盼着我早点死吧。”
话音刚落,柳狂澜便被花自栖狠狠拍了下,“死什么死?我花自栖要留的人,阎王来了也休想带走!”
柳狂澜又忍不住笑,“是是是,是我说错了,我们花大夫最厉害。”
说完,柳狂澜忽然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咳着咳着,指缝里便又有了一丝血腥气。
花自栖顿时沉默。
半晌后,才低声对柳狂澜道,“你放心,等那几味药找到,我一定能治好你。”
见他俊秀的眉眼间暗生沉郁,似乎隐隐做了什么决定,柳狂澜微微凝眉,掏出手帕擦干净唇边和掌心的血迹,这才认真对花自栖道,“不要去找药王谷。”
心思一下被柳狂澜戳中,花自栖惊讶地看向柳狂澜,就见柳狂澜笑着对他道,“不然你再出事,我可没把握一定能带你回来。”
花自栖:……
这家伙,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又拌了几句嘴,花自栖说不过柳狂澜,被逗得恼羞成怒,很快便离开了。
花自栖离开后,柳狂澜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
目光很快落在卧室外的屋檐下,柳狂澜神色冷漠道,“不知何方道友来此,可否现身一见?”
明明处于隐匿状态,却被柳狂澜目光精准锁定的沈星河:……
咳,他明明也是化神,为啥还会被柳前辈察觉到?
而且,看柳前辈的面色,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想到这,沈星河立刻挪到师尊身后,企图用师尊挡住自己。
难得见他这么怂,云舒月眼中闪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很快在檐下现出身来。
顺便把沈星河带了出来。
沈星河悄咪咪从师尊身后探出头来,对正靠在床上,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他们的柳狂澜挥了挥手,微笑着道,“柳前辈,好久不见。”
话音未落,忽见柳狂澜一脸喜色地从床上直冲而下,张开双臂直奔他们而来,“阿月,小星河!你们果然还活着!”
沈星河:……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了,但果然,“阿月”什么的他听着还是感觉好怪啊啊啊!
还有,柳前辈是不是也太热情了?
这是要把他和师尊都抱住吗?
正想着带师尊躲开会不会不太好,沈星河腰间忽然一紧,在被柳狂澜抱住的前一刻,被师尊精准带离原地。
“蝉不知雪”“啪”地拍在柳狂澜身后,直把人拍进屋外的花丛里。
笑容瞬间凝固的柳狂澜:……
很好,熟悉的配方,熟悉的“蝉不知雪”,果然不是他在做梦。
这对儿可恶的师徒,是真的回来了!
第89章 发觉
柳狂澜好歹是化神大能, 即使猝不及防之下被“蝉不知雪”抽到,按理说也不会真的跌出去。
所以,乍一见他跌进花丛, 沈星河还惊了下。
神识下意识扫在柳狂澜身上,沈星河这才发现, 柳狂澜的修为现如今竟堪堪停留在化神初期,似乎随时可能跌下化神,体内经脉滞涩,灵力静止不动, 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似乎验证了他的想法,下一刻, 沈星河便听到柳狂澜又咳了起来, 唇角也有血迹溢出。
沈星河吓了一跳,连忙跳下廊檐跑到花丛里, 把柳狂澜扶了起来。
“柳前辈,您没事吧?”
虽然对柳狂澜的情况早有预测, 但乍一见到他如此, 沈星河还是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尤其柳狂澜还是被师尊抽到后吐血的。
柳狂澜其实没什么事。
确切地说, 他身体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体内淤血很多,又不能用灵力疏导,“蝉不知雪”刚才抽他那一下反倒帮他把淤血排出了一部分, 云舒月估计也是看出来了, 所以才会如此。
当然, 云舒月不想让柳狂澜抱他师徒二人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当初他想摸沈星河的脑袋时, 也曾被“蝉不知雪”抽。
虽然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 按理说早该被柳狂澜抛在脑后, 但柳狂澜活了这么久,也就云舒月敢一而再再而三抽他,以至于柳狂澜想不记住都不行!
一想到这,柳狂澜就分外不爽。
柳狂澜:好友相逢,抱一抱怎么啦?!
心里正气着,柳狂澜就见沈星河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还毕恭毕敬把他扶了起来,脸上的担忧毫不作伪。
心中挑了下眉,柳狂澜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沈星河。
这一看,柳狂澜才发现,时隔八百年没见,沈星河竟已长成了如此风华绝代的绝色青年,那张年少时便€€丽分明的脸,如今竟越发灼灼逼人,美艳不可方物,看得柳狂澜都心头一跳。
柳狂澜:好家伙,云舒月到底是怎么养孩子的,怎么越养越漂亮?
他家摇光怎么就越长越老气横秋?
心中虽震惊不已,柳狂澜却也没忘在沈星河面前装虚弱。
只见他一把捂住胸口,又断断续续咳嗽了几声,大半个身体也压在沈星河身上,脸上苍白如雪,好像下一刻就要倒下,直把沈星河吓得险些没冒出汗来。
沈星河求助地看向师尊,却见师尊仍为不所动站在廊下,覆雪银眸漫不经心瞧着柳狂澜,落到沈星河身上时,才终于有了一丝温度。
“放手。”沈星河听到师尊说。
虽然有点意外,但沈星河还是很听师尊话的,闻言立刻放开柳狂澜。
柳狂澜见状,不敢置信地看向云舒月。
后颈却忽然一紧,整个人都被“蝉不知雪”提溜住,眨眼便把他送回到屋内的床上。
柳狂澜:???
“云舒月!”
万万没想到时隔八百年的重逢竟然是酱紫的,柳狂澜一时间连虚弱都忘记装了,直把床沿拍得“梆梆”响。
但紧接着他便看到,那把他气成这样的罪魁祸首,竟然正面对面抱着沈星河的腰,一边打量沈星河,一边往沈星河身上扔净身诀,好像沈星河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