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柚总不能说他意识到自己确实太差劲了,代入一下替江鹤川觉得委屈,只能摇摇头,用只有自己才听得清的音量嘀咕,“太坏了,我周围的人都太坏了,我也很坏。”
蠢死了。
他上辈子是蠢死的吧?
到了晚上吃饭的点儿,睡醒了的陆老爷子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其他人坐在长桌两侧,按照血缘以及地位的亲疏高低依次落座。陆柚自然是第一梯队的,也就仅次于他父母,江鹤川坐在他旁边。
这刚一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有人刁钻开口:“这是我们陆家的家宴,陆柚,你怎么能让个外人上桌呢?”就差直接说陆柚不懂事了。
陆柚还没开口,陆柚他爸先横了一眼,“他是柚子的男朋友,未来和柚子共度余生的人,将来柚子继承公司,他是辅佐的,怎么能说是外人?”
陆柚:“……”啊?也不至于。
这下桌上的人全都坐不住了,皱眉,吵吵嚷嚷的,说的话无非就是不能让这么一个外人掌权,“家里兄弟姐妹那么多,陆柚还缺一个……”他将贬低的话咽了回去,“这个一个外人辅助?”
有人让一直没开口的陆老爷子主持公道,“您听听,堂哥说的是什么话。”
陆老爷子黑沉着脸,虽然老了,可气势丝毫不减,“食不言,这个规矩还要我再教吗?”这话的意思便是向着陆柚那家了。
意料之中。
众人的视线落在江鹤川身上,皆是敌视,像是小刀片一样要把江鹤川的皮肉剌开看个真切。
与之截然相反。
江鹤川从始至终都没开口,甚至都没多看他们一眼,只是在陆柚父亲开口时,看了眼陆柚的表情。如果是出于胆怯惧怕也就算了,可他们感受到的却是明晃晃的无视,骨子里透出来的漠然。
不得不说,江鹤川的长相,是他们昧着良心也无法说出贬低言语的出挑,没有预料中的穷酸土气,反而像是在冷冽月光下的山巅盛开的花,完美的样貌令人心驰神往。难怪这么得陆柚的喜欢。
第16章 拒绝小偷
桌上的人各怀心思,藏不住情绪的年轻小辈咬咬牙,他们才不会让一个外人抢走属于他们的东西。
陆柚吃了饭,没有与众人培养感情的心情,带着江鹤川上楼。
他们两个确定恋人关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别提是睡在一起了,就连亲吻都从未有过,两人最亲密的行为就是拥抱牵手了。没做改变前的剧情里也是一样。
陆柚让江鹤川当他男朋友,一个原因是拿来当挡箭牌,另一个原因是江鹤川那张脸带出去有面子,唯独没有爱,自然也做不出小情侣才会做的事。
至于江鹤川那边,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更进一步了,或许是出于小说主角攻身体纯洁的坚持,江鹤川虽然会说喜欢,可也是一样没有亲密行动这方面的诉求。
不过这次要有点意外了。
在江鹤川打算回自己的房间时,陆柚转身抓住了他的衣袖,浓密的眼睫因不好意思颤动两下,“那个、你今晚上和我睡一间。”
睡一间?
直到江鹤川跟着陆柚到了属于陆柚的房间,进入浴室洗澡都有种不切实的感觉。他们进展的好快,确定关系不到一个月就火速同居,现在顶多一个月冒头就要睡一起了。
江鹤川摩挲了一下指尖,纠结自己怎么样才不会显得轻浮。
陆柚作为陆老爷子最疼爱的孙子,房间和客房自然是不一样的,首先面积上就要宽大不少,也不是流水线式的商业装修,大片大片的暖白与长毛地毯相呼应,床上有大堆的玩偶,占了有二分之一的面积……不过看陆柚走到床边,就把最大的玩偶扔地下的嫌弃态度,好像本人没有多喜欢。
陆柚看向傻站在那里的男朋友,迟疑了下,“要不然,你先去洗个澡?”这才刚吃完饭,陆誉那边行动的没那么快。
“嗯。”
江鹤川站在淋浴头下搓着头发上的泡沫,耳根不自觉间烧红了。他记得陆柚之前说了不喜欢和别人睡一起。当然,在陆柚说晚上要睡同一个房间时,出于第六感,他并没有把这话复述出来询问。
陆柚喜欢他的身体。
江鹤川并不认为这是可以被指责的点,也不该与肤浅挂钩,恋人喜欢他的身体这是件应该令人高兴的事,毕竟身体也是他的组成部分。头上的泡沫被冲刷干净,江鹤川看了镜子里的自己一眼,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而后视线下移,在腰际停留。
稍微运动一下,应该可以更明显。
……
陆柚又把扔地毯上的大型玩偶重新摆回了床上,把稍小的给推下去了,因为大熊作为靠枕还是非常合格的。
他小时候在老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天天躺床上没人跟他玩,陆老爷子怕他孤独才买了那么多的玩偶,可不能开口说话的玩偶怎么可能代替人呢?陆柚一直觉得这些东西只有和他抢床一个作用。
他靠在大熊玩偶怀里玩手机,一只耳朵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另一只耳朵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江鹤川洗澡那么细致的吗?这都多长时间了。
待会儿那些人闹起来,要和江鹤川对峙,结果人家还没洗完澡,岂不是很尴尬?
陆柚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乱想,手上熟练地在浏览器搜索蛊虫,真真假假,这世上总不能只有江鹤川一个养蛊虫的。话说回来,昨天他从陆氏法务部门那里收到了最新消息,帮受害女孩告黄杰的流程差不多走完了,只是黄杰病的太严重,离进棺材也就最后一步了,判刑也是保外就医。
听说黄杰最近过得生不如死,他当初狐假虎威,以程知意的名头踩了不知道多少人,现在明明白白是被放弃了,又得了脏病,有事没事就得一顿嘲讽。但凡是个男人,就可宝贝自己跨间的二两肉,而黄杰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现在直接被切了,命都差点保不住,直接性情大变,在家里摔锅砸碗。
活该。
陆柚正想着,江鹤川终于洗完澡出来了,只穿了件浴袍,松松垮垮,携着一身的水汽,沉默地坐在床边。
气氛怪怪的。
陆柚关闭搜索界面,打开老宅内的监控画面,看向自己的男朋友,莫名联想到古代等待宠幸的妃嫔。
呼吸怎么还重了,洗个澡还挺累?
他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凑过去,说起正事:“我让你今晚和我睡一间是有原因的,就是今下午草场后来见到的那个男的,他想栽赃你。”
江鹤川偏过头,“栽赃?”
“对。”
像是为了印证陆柚说的话,外面乱起来了€€€€
“遭贼了,老爷子的宝石戒指被人偷了!”由着急的惊呼声拉开帷幕,众人依次登台,好戏开始。
陆柚坐到江鹤川身边,将手机推过去,看监控中楼下几个人演。先是陆誉开腔,“监控查过了吗?”
发现戒指失窃的那名佣人回答:“今下午监控出了点小毛病,停了一个多小时……”言外之意就是查监控也没用,“不过院外和屋里不是一个系统,院外的没停,已经查过了,没有生人溜进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身穿红色旗袍的妇人皱眉,脸色难看,“你的意思是出了家贼?”
帮佣不说话了。
陆誉挡了挡,假意叹气,仿佛真是个孝顺孩子:“事到如今,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了吧?依我看,这件事还是暂且不要惊扰到爷爷,他人已经睡了,我们先自己找找看。”
“找?怎么找?”
陆誉将宅子里所有帮佣都喊到了客厅。
陆柚通过监控看到这一切,指了指帮佣里一个扎两个麻花辫的女孩,让江鹤川看,解释:“待会儿她就说看到你进了爷爷的收藏室,这都是陆誉提前安排好的。不过不用担心,我都已经解决好了。”
他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必须得让江鹤川知道这一切。
陆柚也考虑过,要不要在一开始就阻止偷盗事件发生,让人把陆誉盯紧点儿就是了,但转念一想,以陆誉的性格,一个法子不成,直接换另一个法子,那应对起来反而更加麻烦,倒不如将计就计。
陆柚眉眼弯弯,仰着脸道:“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江鹤川忍不住伸手捧住了那张糯白的小脸,“嗯”了一声,看着恋人乖乖的模样,脑子里只剩下“可爱”两字,指尖都是烫的,将头偏到一边,“我去换身衣服。”
陆柚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拿起衣服往浴室走的恋人,咋舌。
当他面换又怎么样,拿他当外人是不是?好吧,他一个恶毒炮灰,确实是不配看到主角攻美好的肉体……才怪,不让他看他偏看,他男朋友为什么不能看?小气。
给将来上位的主角受守节?
哼。
陆柚从床上弹立起来,垫着脚尖踩在地板上,三两步走到浴室门前,耳朵贴门,听到€€€€€€€€换衣服的声音,把握时机,推门而入!
衣服穿一半的江鹤川:“……”
陆柚的目光在自家男朋友两腿间略一停留,走到洗手台装模作样摆弄了两下头发,淡定道:“你继续穿你的。”
于是江鹤川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陆柚弄完头发,慢悠悠的出去,还贴心地把门带上。门一关上,他就冲到了床上,把头埋进了枕头。诈骗,是诈骗吧?那么漂亮的一个小白脸,那个地方的资本是不是有点过分雄厚了?
陆柚和自己做了一下对比,他绝对属于正常水准,江鹤川是天赋异禀哪一类,或者,有专门增强这方面能力的蛊虫?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江鹤川也换好了衣服。
陆柚让江鹤川站在他身后,走去开门。
“什么事?”他依靠在门框上,明知故问。
陆誉是这件事的发起人,所以由他出面解释事情的前后因果,“收藏室里少了个蓝宝石戒指,监控坏了,所以找起来有点困难。有个帮佣说亲眼看到江先生进过收藏室……当然,进过那里的不止他一个,其他人我们已经搜过了,就差江先生了。直接进去搜,太不礼貌,所以我们想问一下江先生的意见。”
陆柚抱着胳膊,挑眉道:“他不让你搜,你就不找了?”
陆誉笑笑,“这也是为了江先生的声誉着想。”
“不用搜。”
“你相信江先生?”
“当然,为什么不呢?”陆柚的态度十分理所应当,“不过我不让你们搜的原因不是这个。你们不是在找戒指吗?”
陆柚将手伸出去,手掌摊开,通透璀璨的蓝宝石戒指出现在他的手心,“我从爷爷那里专门要到手,送给男朋友的见面礼,不可以吗?”
陆誉笑容一滞,他不明白藏在江鹤川客房的戒指为什么会出现在陆柚手中,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不过也不能就这样算了。
陆誉心里不服,但还是扯了扯嘴角,面露理解,“原来是这样,柚子还挺心疼人的,那么袒护、不,是宝贝,那么宝贝自己的男朋友,这件事就这样过去吧。”
他想要算了,可有脑子转不过来弯的不乐意,言语讥讽:
“我们陆家可不欢迎小偷,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是啊。”陆柚点头,十分认同,“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他勾着嘴角,“该有个人向我解释,为什么戒指会出现在我男朋友房间。毕竟我虽然要到手了,但还没有取呢。”
第17章 缩头鱼虱
陆誉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想要阻止事态继续发展,可陆柚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戒指我要到手了是没错,但还没来得及取,那它是怎么出现在我男朋友房间的呢?当然是被人故意放过去,想要栽赃他偷东西。”
陆柚这辈子也学不会委婉,他下巴微抬,缓缓道:“这个坏心眼的家伙还没被揪出来,怎么就能算了呢?”
陆誉有种被看穿,无所遁形的感觉,这感觉让他笑都笑不出来,但转念一想,陆柚知道又怎么样,没证据,“居然有这种事,可惜监控坏了,大概是找不出来了。”
陆柚歪歪头,“你们已经看过监控了?”
“对。”
“那就奇怪了。”陆柚将手机中的监控回放调出来,“明明没坏,怎么说坏了呢?”监控回放的画面,正是帮佣从陆誉房间出去,然后进入收藏室的片段。
陆柚嘴角象征性地勾着,眼角眉梢流露出狡黠,语速缓而慢,每个字落在陆誉耳朵里,都像针一样扎得他脑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