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鸟的审美总是这么抢眼,在一堆五颜六色的凤凰翅膀里都显得十分出众。
云€€穿过空中赤凤为他让开的通道,和沈寂一齐并肩落地。
执昌和簌曦一左一右站在谢浮身后,看到他,双双行礼。
“殿下。”
其余三位长老立在一旁,与大长老一同行礼后,才有一人皱眉上下看了一眼沈寂。
“殿下,明煌宫重地,怎可由区区凡人踏足?”
云€€道:“尘隐身负陛下凤令,誊写古籍,尊者如有疑议,陛下面前自有分说。”
尘隐?
台上谢浮银色的双眸微转。
看到两人携袖比肩而来,他神情未动,台下一道身影兀地惨嚎一声,扑倒在地。
质疑的长老脸皮一颤。
实际听到云€€的话,他的表情已经讪讪,见状忙说:“殿下言重了,我怎敢对陛下凤令有所疑议!”
云€€则下意识抬手将沈寂护在身后,皱眉道:“明煌宫怎会有邪魔气息?”
簌曦也看了看他身后的沈寂,才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此魔是明煌宫近卫,方才正被陛下亲手捉拿。”
云€€还要再问,台上蓦然传来谢浮沉冷的命令。
“李尘隐,且上前来。”
他一开口,台下立刻一片静默。
被或明或暗的一双双眼睛盯住,沈寂暗叹。
他只好从云€€身后出来,依言拾级而上。
傻鸟的疑心病看来是种绝症。
怎么每见一面,总有新的幺蛾子发生。
第20章
来到台上,沈寂看向谢浮。
谢浮当空摄来一枚储物戒指,在台下叠声的求饶声中轻易抹平戒指里的设下的神识印记。
跪地的人影浑身一阵扭曲,惨叫声戛然而止,又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系统解释说:“这种高级法宝上都会被施加神识,相当于一个绝对不能破解的识别密码,只有神识的主人才能使用,别人拿到手也没用,除非修为超过神识主人非常多,才能通过这一点点神识直接击溃主人的紫府,达到强行抹掉这部分神识的效果,就比如大反派现在做的这样。后果可能会导致主人出现脑瘫、半身不遂等症状,但大反派肯定不在乎啦。”
沈寂看着谢浮从戒指里取出一块布锦,连同定在空中的另一块,一起挥送到他面前。
“上面写了什么。”
沈寂抬手接过。
比起翻译古籍,两块布的工作量算是轻松多了。
系统一边打开标着翻译内容的面板,一边对沈寂说:“宿主,这上面记的就是魔界骗过四界通道的法诀和口诀。”
沈寂心中微动:“这个法诀能不能让我通过妖界通道?”
系统说:“只要拥有足够的灵力支持,和魔族那个用封印之力炼制的丹药,按道理来讲是可以的。”
沈寂说:“谢浮的封锁有没有影响?”
“没有,大反派的封锁也只能在封印的基础上加固,没有脱离封印的本质。”
系统说完,有些奇怪,“可是宿主,我们不需要这个啊,大反派不是答应会给我们仙界卷轴吗?”
仙界卷轴。
沈寂看了一眼身旁的金色身影。
他是想尽快拿到卷轴去仙界,但傻鸟看样子对他这个翻译很满意,今天这种审问奸细的妖界内务,都要顺便让他过来翻译加密文件。
这种顺便一旦变成习惯,他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再者,即便是他判断失误,多准备一个计划总是不会错的。多一条新的出路,只会对他有利。
沈寂收手,把翻译好的内容用灵力写在锦布背面,递给谢浮。
谢浮大致扫过,将它挥至台下。
簌曦正要去接,一身金甲的执昌直直往前一步,双手将锦布接到手中,恭敬看完,才转手让出。
簌曦对他这种毫无眼力的人也没有办法,当着谢浮的面,她脸上的不愉都盖着一层笑意。
拿到锦布,她正反都看过一遍,不由暗暗惊讶。
魔界闯入三灵境的办法的确闻所未闻,至少她心中早有猜测,不算难料,更让她惊讶的另有原因。
她看了看台上的沈寂。
区区凡人,竟懂得魔界神纹?
魔界恐怕也想不到,神纹书就的密令,竟会被如此轻易破解。
若非谢浮亲口言定此人根基尚浅,她实在不信,这样的人会出自凡间。
她想着,再把手中的锦布传了出去。
之后众人一一传看。
云€€一向谦让,最后看完,正要把密令送还谢浮,抬眼却见四大长老正面面相觑,不由顺着四人几度偷眼的目光望过去,也是微微一怔。
只见台上,沈寂笔挺站着,左手微负身后。
他宽肩窄腰,身形卓越,站姿一向这般洒脱却冷硬,宛如一树寒松,很教人难忘。
云€€一眼看到他唯一动作的右手。
他正随意将腰间的传讯玉简搭在掌心,拇指轻轻摩挲。
把玩腰间的零碎物件,这是他沉思时不经意的习惯,在凡间朝夕相处便见过几次,并不稀奇。
让四大长老诧异的也并非是这些。
云€€的目光也只扫过沈寂,转向台中的谢浮。
谢浮从来目无下尘,冷厉如冰,历数四界,没有多少人被他放在眼里,凤族之中更寥若晨星,今日他点名李尘隐上得台前,已极令人意想不到。
但比起先前的意想不到,谢浮此刻长久落在沈寂身上的视线,才是真正的古怪离奇。
云€€注意到,他注视的正是沈寂不经意的习惯动作。
谢浮为何忽然对这样的细节上心?
他记起从第一面起,谢浮似乎就对凡人另眼相看。
是重视,或是疑心?
可李尘隐出身凡间,身上有何值得谢浮起疑。
如若果真起疑,又何必令李尘隐誊写古籍,何必听信这道魔界密令。
自凡间一行,谢浮的举止愈难揣摩,却也不至为凡人费心。谢浮从不是隐忍不发的性情。
种种困惑划过脑海,云€€看见沈寂右手微顿,也收于身后,不多时,双手又置于身前,揉捏着袖摆。
这样的小动作,以前却没有过。
紧张?
云€€看着和谢浮接近也面不改色的沈寂。
这可不像是会慌张的人。
大约察觉到什么,沈寂转眼看向台下。
见云€€正看过来,他微一颔首,简单示意。
云€€对他浅浅笑了笑,以当还礼,接着又看向谢浮,不料直直望进谢浮那双寡情冷性的银色眸子里,心头猛然一跳。
不知谢浮看了多久,云€€敛神静心,压下方才一时的受惊,出声打破安静:“陛下。”
有他出头,其余几人也有样学样。
“陛下。”
有了这一道缓和,云€€才抬手将锦布送回台上。
谢浮眸中银光闪动,锦布还在半空,兀地如剑刺向高台,钉入柱中。
一声钝响,又惹得台下空余静寂。
任谁也看得出,陛下此刻心情不佳,不宜生事。
云€€也在行礼间垂首。
他隐约猜测谢浮是对他不满。可他才到此处,有何处会引得谢浮不满?
况且谢浮虽非隐忍,喜怒却也并不形于颜色,才使众人望而生畏,又怎会当众对他发难。
莫非是他多虑了?
“魔气探入明煌宫,绝非巧合。”
听到谢浮的话,执昌单膝跪地:“明煌宫遭邪魔侵入,皆属下失察之过,请陛下责罚。”
谢浮没去看他,只道:“云€€。”
云€€心头又跳,上前一步:“陛下。”
谢浮道:“灵尊长老传位一事,你办得如何。”
听到这句话,云€€身后的四长老脸色各异,纷纷低下头去。
他们当然都对谢浮将执昌抬入金阁十分不满,只因次等彩凤,自古何时曾与赤凤平起平坐。
只是这份不满,他们并不敢在谢浮面前显露。
云€€如实回道:“仍在筹备。”
谢浮道:“既如此,执昌无权调动金阁,行事多有不便,赤凤为凤卫之首,便由你彻查明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