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下意识把沈寂与辛煊护在身后,掐诀竖盾。
但身前事未平。
沈寂转向身后。
十数枚钢针般的赤红羽管在日光下闪耀着爆燃的火色,几乎瞬间钉到他面前!
沈寂正要闪避,腰间的凤佩骤然亮起,在他身上洒下无懈可击的银光。
至高无上的银色凤凰在他周身盘旋,散发出来自凤皇的浅淡、却令人心生畏惧的可怖威压。
周围顿时呼啦啦跪倒一片。
云€€回头,只看见沈寂身前眨眼消失的羽管。
凤刺?
有赤凤欲对沈寂不利?
云€€脸色凝重片刻。
他将异动的男人亲手压制,又抬手握住沈寂手臂:“尘隐,随我来。”
辛煊正四处看天,见谢浮没来,他松了口气,闻言也又是一把抓住沈寂。
“云€€,行事要有先来后到,”除了谢浮,他对旁人都是无理先占三分,“这个凡人你别想带走,我还有用。”
“用来如何。”
辛煊摆了摆手金扇:“关你什么事€€€€”
他话音未落,后知后觉认出来人的声音,表情尽数僵在脸上。
空中凤卫齐齐跪地。
“陛下!”
看着熟悉的金袍从天而降,辛煊手里的玉骨扇一颤,“嘎嘣”炸了。
他眼皮跳了跳,干笑道:“陛下。”
谢浮扫过他的手。
辛煊火烧毒咬似的一把甩开沈寂的手臂,险些把沈寂推到云€€身上。
沈寂:“……”
他走远一步,不想再跟这两兄弟牵扯。
这个时候,辛煊也不再关心凡人的去向。
他不知道为什么慌,但赶紧解释:“陛下,此人精通炼丹术,我只是请他为我誊写丹方,并无其他!”
炼丹术?
谢浮心底微沉。
沈寂对修行一途所知甚少,玄晶雪莲只道珍贵,雪域精气亦不识不知,连心法从不曾修习,绝不可能精通炼丹术。
对上谢浮愈冷的无情银眸,辛煊直觉呼吸不畅,僵着脸赶紧调用灵力去扯云€€的袖子。
亲哥。
说句话!
云€€上前一步,行礼后问:“陛下怎么来了?”
执昌恪尽职守,代谢浮道:“陛下前往述典楼,察觉此处有异,特地来此。”
云€€微怔。
魔界邪祟这等小事,并不值得谢浮关注。
这个特地来此,难道是为李尘隐?
念及此,他看了看沈寂腰间的凤佩,心中的猜测愈发清晰。
谢浮转眼看向执昌。
执昌表情漠然,毫无被凤皇冷看的自觉,还恭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谢浮冷眼收回视线,转向云€€:“安顿好他,速至述典楼。”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云€€面色不显:“是。”
沈寂也看着谢浮。
送他的护身法宝还有售后?
谢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但谢浮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话落就消失在原地。
谢浮走后,辛煊吐出一口浊气。
他实在想不到,救云€€一命的人竟也会和谢浮有所挂连,早知如此,他绝不会在此和云€€纠缠。
云€€看他一眼:“先来后到?”
才应付过谢浮,辛煊握着稀碎的金扇连连摆手,已经没力气和他争辩:“带走带走带走……”
云€€才看向沈寂:“尘隐,你且去毓金宫稍候片刻,待我从述典楼回来,再同你商议今日之事。”
见沈寂同意,他特意送人到毓金宫内,才闪身离开。
€€
来到述典楼,楼内寂静无声。
执昌已不在十三层。
云€€踩过禁制,走到谢浮身前。
“陛下。”
谢浮站在窗前,没有看他。
云€€会意,将凌云楼前发生的一切说过一遍,才道:“陛下,今日之事绝非偶然,有赤凤欲对尘隐下手,我思来想去,唯有一个方法能护他周全。”
“讲。”
云€€旧事重提:“请陛下赐尘隐仙界卷轴,令他转下凡间。”
妖凡通道被封锁,除了金阁,便只有这个方法才能下凡,李尘隐身在凡间,自然安全无匹。
谢浮道:“不必了。”
云€€面露难色:“陛下……”
谢浮转身看他,淡声道:“留在明煌城,本座自会护他周全。”
云€€顿了顿。
谢浮修为高深,从来不惧暗中的窥探,他有说出这句话的底气,可李尘隐仅仅凡人,如何能在无穷尽的刺杀中次次侥幸逃脱。
离开三灵境,才有周全。
李尘隐因他一时失误才会遭遇这些,他绝不能放任救命恩人就此枉送性命。
念及此,云€€深深呼吸,终于下定决心,撩袍跪地:“陛下在凡间曾与一个凡人生死相交,前日金阁持陛下凤令前往雪域搜寻凡人魂魄,听闻皆因陛下以为凡人死后,精气受困封印所致……”
说到这,他已察觉到谢浮冷然的杀意,仍道,“此为虚言。”
“轰€€€€!”
绝横狂涛般的浩瀚威压猛然撞来,云€€当空吐出一口鲜血,狠狠摔在金架,无力落地。
他抬臂撑在地面,还未撑起,便又被强压地面。
口中有血迹再三滴落,他扯起嘴角,不免苦笑。
没想到,他的猜测不仅成真,谢浮对凡人的在意比他预料中更为深重,一句话便可找来杀身之祸。
可事已至此,他也再难半途而废。
“陛下。”
云€€艰难出声,“我曾受困雪域,以我神魂之力,坚持一月也受重创,何况凡人魂魄?”
“云€€,你找死。”
磅礴的杀伐寒意滚滚随之而来。
“以命博得陛下之命的凡人身受重伤,李尘隐救我时却毫发无损。”
云€€咳了两声,在凛然森寒的杀意中接着道,
“云€€斗胆,敢问陛下,这几日亲眼所见,陛下所寻之人,与李尘隐究竟有何相似之处?”
话落。
他抬头。
他不得已仰望着谢浮向来被冷厉无情笼罩的面容。
但今日冷厉加覆,杀意浓稠。
唯独那双银色双眸,即便被层叠的无情掩盖,看他时,仍是有情独有的沉痛,在主人不知觉中游走。
痛苦的,是谢浮。
听着他微重的呼吸,看着他眼底已分不清是否幻觉的一层淡薄水光。
云€€怔住了。
难道他心知只是虚言,亦知无相似之处。
可希望缥缈,即便他是谢浮,也不能轻易松手,无可免俗。
“陛下……”
也许被这两个字惊醒。
不可抵挡的威压再度掀起狂澜巨浪!
云€€被几欲将他撕裂的力量从地面揭起,在骨肉寸裂的剧痛中被骤然抽出述典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