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宸道:“公主,沈寂无意寻得此花,又在无意间发觉花开之谜,可引动失魂之症,这或许正是魔尊离魂之症的诱因。”
九殷踱步两圈:“可……”
东应宫确有幽离香,父尊也的确每至月圆便至东应宫。
可沐浴后的水?
父尊怎会在姑母墓前……沐浴?
绝无可能……
沈寂看她的表情,猜出她此刻的心乱如麻,提醒说:“不一定必须是沐浴后的水。”
九殷回身看他:“仙君的意思是?”
沈寂说:“既然是需要和人体接触过的水,不止沐浴,血水也是水。”
九殷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洛凝补充:“那还有泪水。”
她举起玄宸手里的花,“花开后叫情人泪嘛。”
玄宸微微笑道:“说得很是。”
九殷却又皱起眉头。
有沈寂指点在前,她曾以为父尊离魂症系属人为,若是因幽离香,那便并非人为,而是偶然。
东应宫守卫森严,除去她与父尊,从未有旁人入内。
“公主在想什么?”
九殷看向沈寂:“今日又承仙君恩情,九殷在想,实在无以为报。”
“涨了涨了!”系统高兴地说,“宿主,好感度又涨了!”
沈寂说:“这朵花的具体毒性还不清楚,如果只是轻微毒素,那应该不会损害魔尊心脉,我听玄宸说,幽离香本来已经绝迹,现在又出现,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关联。”
九殷眸光凝肃,点了点头:“此事我会详查。”
话落,她又笑着说,“多谢仙君相助,有劳仙君几度为父尊着想。”
沈寂也笑了笑:“朋友之间不必言谢,公主的事就是我的事。”
九殷微怔,红唇又轻轻提起:“仙君所言极是。”
玄宸:“……”
他看了看沈寂,眼中复杂难辨。
忽地。
行汤宫上,一抹银色流光呼啸而过。
“凤皇?”洛凝第一时间看向沈寂,“沈兄,凤皇回来了。”
沈寂说:“那我回去一趟。”
今天出门没人报备,回去得晚又有不必要的麻烦。
三人对此心照不宣,一齐目送他飞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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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行汤宫,沈寂先去了宫外朝归楼,取回定制的礼物,才回到通明殿。
谢浮和执昌正在殿内,似乎一问一答。
他一进门,殿内悄然无声。
谢浮扫过他,面色看不出冷暖。
沈寂说:“聊什么呢?”
谢浮还未开口。
执昌道:“聊叔叔去往何处。”
谢浮闭了闭眼,转身回到座前。
沈寂说:“我刚从宫外回来。”
谢浮转眼看他:“宫外?”
沈寂笑说:“忘了?你不是要赔礼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走到谢浮身前,轻轻打开。
一支凤簪斜躺在盒内。
顶端的银色凤皇栖梧而息,华贵雍容。
和九千年前的那一支,别无二致。
谢浮看着它,袖中的手掌几不可察一颤,缓缓握紧。
沈寂把玉簪取出来,含笑和他对视:“以旧换新,怎么样?”
片刻。
谢浮才缓声道:“好。”
第95章
系统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感动。
“之前你去定制簪子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宿主,你真好……这份礼物可是无价之宝!”
沈寂看了一眼谢浮精巧绝伦的发冠,抬手伸向他发顶:“低头。”
谢浮薄唇微抿,稍稍垂首。
沈寂把凤簪插进发间,随手抚平掌下如雪的银发,笑说:“哪天戴腻了,自己摘吧。”
他资产有限,能定制的法宝和谢浮本身的法器相比,只能说天差地别,完全是一个摆设,谢浮肯戴已经很给面子。何况这件礼物本身也不是当作法器存在。
见他收手,谢浮未答,也回身落座,转而道:“你去宫外,是为此事?”
沈寂说:“算是。”
玉簪是九千五百年前他送给谢浮唯一的礼物,却在谢浮最艰难的一天被金焱烧熔。
谢浮尽全力保留了这件残缺的礼物,他也曾在轮回亲眼见过谢浮把它当成一份寄托,对着它推心置腹。
重制这支玉簪,其实不止是昨天的念头。
早在帮楚遮修炼时引动所谓的轮回之力、无意看到谢浮轮回重现的时候,不论谢浮承认与否,他能看得出谢浮对幼年期的这段误打误撞的缘分很看重。
九千五百年前,他不过是帮这只傻鸟度过其实不需要他帮忙的幼年期;但九千五百年后,傻鸟却真心实意帮了他不少忙。
谢浮很少吐露心事,重现的轮回场景显然也是心事之一,他没打算多谈。
不过这支玉簪,既然谢浮看重,他不介意把这个小小的遗憾补全。
同样是他送的礼物,应该可以弥补。
一旁,执昌扶剑而立。
他听着两人交谈,看着两人动作,目光划过谢浮发间的玉簪,脑海里传来轻微不可捉摸的刺痛,让他低头,左手改扶为握,慢慢握紧。
正在这时,一道阴影打在身前。
他看到银白的下摆在眼前轻轻一晃。
沈寂的声音随之传到耳边。
“执昌。”
系统激动地说:“宿主,我期待这一刻很久了!快点快点!”
沈寂略过它毫无来由的兴奋,从怀里掏出第二个木盒。
执昌握剑的手猛地一攥,金甲发出一声短促的铿锵撞响。
他脊背挺直,注视着沈寂打开木盒,露出盒内那支熟悉得令他刻骨铭心的玉簪。
系统突然发出一声哽咽。
沈寂:“……”
系统还在感动着:“宿主,我还记得当初执昌那支簪子被烧成灰的画面,他那时候肯定伤心死了,现在你送他一个新的,他虽然脑子还是傻的,但我知道他肯定很开心的!”
沈寂没理它,只把木盒递给执昌:“你的那份。”
执昌的视线终于从盒内拔回。
他抬眼看向沈寂,早已习惯冷漠麻木的一双彩瞳,今天竟然漏出一丝明亮。
“我也有份?”
沈寂笑了笑:“拿着。”
执昌下意识往前一步,双手托起。
可在触及木盒之前,他又看了看盒子里的玉簪,不知怎么,看了谢浮一眼,最后看向沈寂。
沈寂说:“怎么?”
谢浮似乎凛冽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
“他不会帮你。”
执昌眼中的明亮只是一闪即逝,听到这句话,木讷的脸上毫无变化,仿佛对此没有任何反应。
但直到谢浮话音落下,他才继续双手接过沈寂掌中的木盒,取出熟悉的玉簪,手指反复擦过发簪顶端的人像,良久,再把它插入发间。
随即看向沈寂:“叔叔。”
沈寂说:“嗯?”
执昌收回木盒,扶剑直立原地,木然地问:“好看吗?”
沈寂说:“……你现在长大了,问题少问。”
不过听到这句话,他往执昌头顶扫过一眼,沉默一秒,又说,“还有,你这个礼物是纪念品,摘下来吧,和你这身甲胄不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