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落圈 第62章

奶奶一鞋子抽到余有年背上,爷爷拾起桌上的手机。“你那张嘴长了就为了告状,看把你能耐得!”

余有年也不是非要强迫老人跟着一起舟车劳顿,毕竟十来个小时的高空飞行他也怕老人身体出状况,但用手机接一下视频这很简单的事情,没理由不学习一下。在用全€€摆平俩老骨头后,余有年使足耐性教他们怎么用手机拨打和接通视讯通话。

异国他乡虽然有诸多不便,但在见到全€€那一刻可以大方拥抱和亲吻,余有年觉得值了。全€€完成国内的工作,跟他一起来的有小乔,大树和杨媛。全€€包了他们的酒店,还当了一回司机。

车停在酒店门口,一行人下车的时候刚好一个小男孩坐着小雪橇经过。几个人刚想开口夸小孩可爱,没想到小孩没坐稳,身子一歪连着雪橇翻倒在雪地里,几个大人被溅了一身雪。拉雪橇拉到失速的父亲连忙跑过来,把小孩夹到腋下向大家道歉,当然没有一个人会真的生气。

余有年拂掉全€€大衣上的雪粒,幽幽道:“雪娃娃。”结果被全€€亲了一嘴。

刚出“交通意外”的小孩竟然高呼一声,拍起掌来,然后努力抬起头问父亲:“Can I kiss Alan if I see him in the park today?”

父亲把球一踢:“Don’t ask me, ask him!”

这边冬天日照时间特别短,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太阳自己给自己加班了。

正事在几天后,大家先放开怀玩几天,各自有各的行程。这期间姚遥和王蕊也来了。王蕊这几年跟全€€有过大大小小的合作,成了话不多但谈得来的朋友。姚遥的从商路快到罗马了,这次来玩还带着工作任务。

余有年没做游玩攻略,全€€也没有。

“那要不我们去看看那个大笨钟吧。”余有年躺在酒店床上划着手机。“听说老是在维修,看一眼得靠运气。要是我们去了没看见,就回家吧。”

全€€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听得脚步一顿。“看不见我们就回家了?不结婚了?”

余有年没顾及后果地点了点头,可想而知那天晚上他并不好过。

大笨钟被全€€拖到差不多最后一天才去看,居然让他们碰巧看见大笨钟露出脸来,其余部分全埋在搭起来维修用的棚架底下。全€€悄悄吁气被余有年逮住笑。全€€把人拽过来想施以惩罚,不料被推开。

“你看那边。”余有年指了个方向。他们站在街头转角处看的大笨钟,正好旁边有一家咖啡店,里面有一张熟面孔正盯着他们。余有年和全€€理应害怕站在咖啡店里的菜鸟记者,可他俩偏偏推门而入,一个人擒住想逃跑的菜鸟,一个人去点饮料。

余有年看了看菜鸟抱在怀里的相机问:“我俩没什么好拍的吧?”

菜鸟赶紧摇头:“我不是来拍你们的!”

“那你来旅游啊?”

“也不是€€€€”

全€€递过来€€可可,余有年的脸埋在圆圆胖胖的陶瓷杯里。两人沉默,明显不相信菜鸟的一面之词。

“我是来拍高骜的,就在那儿!”菜鸟指着对面街大笨钟底下,可是没有他说的身影。他急了,把任务全盘托出:“他最近跟一个富婆走得近,有消息说富婆带他来散心。”说到这里菜鸟才醒悟过来自己把人跟丢了,登时蔫成一团。

余有年安静地喝着咖啡,全€€问要不要吃点面包或者蛋糕,余有年摇了摇头说等等得赶回去跟全先生和王女生吃饭。全€€把话都听了,但还是转身去买了一块巧克力曲奇,有巴掌那么大。

“我跟你一人一半,不会吃太饱的。”

余有年把曲奇掰成两半,小口小口地吃,甜得有些腻,又凑到全€€手上喝一口对方的无糖咖啡。

菜鸟几年前没想明白的问题至今没找到答案。“你们是来旅行吗?”

余有年嘴边沾着碎屑看了全€€一眼,那人还是话不多,只知道给他递餐巾纸。余有年作弄心起,回答菜鸟的问题:“想知道?那你明天来这里。”他拿餐巾纸给菜鸟写下详细地址,还标上时间,下午四点。

这个时间换算回国内是早上八点,对年轻人来说早,但对老人来说刚刚好。

全€€有些错愕,余有年挑衅地朝他仰了仰下巴:“怕了?”

全€€不说话,拿过余有年手里吃不下的曲奇帮忙解决。吃到一半笑容藏不住:“等会儿给杨姐打个电话吧。”

杨媛做这一行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现在坐在教堂里,耳边还是全€€昨天打电话跟她说的事情:有记者知道了要来拍,不如顺势公开。她反复和全€€确认,发现实在拦不下来,只好连夜让工作室的公关准备好声明稿子。除此之外,杨媛牙痒得很,她倒要看看哪个脑瓜没长好的记者敢来。她这么想着,教堂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背着相机不停在打量的人。

菜鸟其实在教堂门外徘€€了一会儿。这教堂座落在住宅区里,除了歌德式建筑风格与周围那些从“大富翁”里跑出来的住宅楼稍微有些不同,没见什么游客停留,从外围看面积也不大,倒是前后几个出入的蓝色大门比较有趣。菜鸟打算再多观察观察的时候,被一位优雅的男士拍了拍肩膀。

“你是全€€和有年邀请来的朋友吗?”男士问。

邀请是邀请,但是不是朋友这个不好说。菜鸟觉得男士眼熟的同时点了点头。

“那进去吧,快开始了。”男士身边站着一位女士,气质同样出众,也十分眼熟。

教堂内部果然跟在外围预测的一样小。老旧但保养良好的长椅,前排椅背往后突出一块板子,方便后排的人放经书翻阅。菜鸟似乎很喜欢那一片彩绘玻璃窗,举起相机拍了几张,特别是教堂正背两面大墙上的玻璃大花,细看之下是一朵朵小花绕圈构成的,阳光穿过像在看万花筒。

“你是哪个媒体的?”杨媛的声音一出,教堂里的人刷地看向菜鸟。

菜鸟这时才发现教堂里有好几张熟面孔,离他最近的是全€€的经纪人,坐在第二排的是王蕊和姚遥。他什么也不知道,“这是有什么活动吗?”

人少但感觉齐了。

杨媛被他问得一愣,但多年的工作经验让她按兵不动。全仲焉和王奇坐在第一排,凑近同坐一排的杨媛了解情况,被杨媛三两句话安抚下来。刚好王奇的手机响了,是余有年的爷爷奶奶打来的视讯通话。

一按下接听键,爷爷奶奶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堂里狂奔:“怎么样?开始了吗?我们有没有晚了?”

全仲焉和王奇应对着。

杨媛语气不怎么好地跟菜鸟说:“你,坐第三排去。”她虚起眼睛咬牙道:“照片,拍好看一点。”

菜鸟接着打量,每一排椅子似乎都有等级安排。人少,就菜鸟一个人坐第三排。

小骚乱平静下来后,正好四点,教堂里响起用钢琴弹奏的卡农D调。

咔嗒,与前廊相连的两扇门被打开。

这教堂跟平常见到的有点不一样,进入中殿的门不在正中间也不只一道,而是左右各一道,自然没有中间的红毯,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长椅,长椅两旁就是门对应的过道。这造成全€€和余有年一进中殿就左一个右一个分隔开来。他俩穿着黑西装白衬衫,比任何出席过的活动都要普通的打扮,但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灿烂。两人在迈开步子前互相偷看了一眼,笑着笑着耳朵就红了。

奏乐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同步走到内殿的台上,面对面站立。想看对方又憋不住笑,难得扭捏作态不成样子。老早站在台上的神父说了什么估计没有人留心听,全€€和余有年都没有宗教信仰,神父说的话就更短了。两人简单宣誓后,神父朝站在台下左右两侧的小乔和大树使眼色。两个超龄戒童各掏出一个方型盒子,向全€€和余有年敞开,里面是平平无奇的素环。

戒指是余有年几个月前买的,教堂也是几个月前选定的。

全€€挑了几个看上去气派非凡的,一开始余有年也挺喜欢,可是越看眉头越拥挤。全€€问怎么了。余有年故意说得特别小声,显得没那么扫人兴致:“我们就那么几个人,这些教堂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而且,”余有年吸一口气又瞟了全€€一眼:“教堂这么大,从门口走到宣誓的地方得多远啊,我怕我会忍不住用跑到。那些神职人员看到肯定会想‘哇你看,这个人连几分钟都等不及了’。”话还没说完余有年已经没脸见人背过身去了。全€€又怎么可能不答应他话里藏着的要求。

所以他们在这没有名气的小教堂,不用半分钟就走到台上,交换戒指。他们没有当众亲吻对方。

神父有点调皮地说:“This was supposed to be my favourite part, but now I can only keep the rehearsal in my mind.”

余有年被全€€戴着婚戒的左手捏了捏鼻子,耳朵却偷跑先红了。

神父指示两人坐到签字桌前,进行签字仪式。经过这几年王奇的教导,余有年的字终于能见人了。可他签好后总觉得不够完美,这里描一下,那里补一下,最后是被全€€握住他画蛇添足的手,才没浪费这一份婚书。

礼成,两人正经八百目不斜视地退到教堂门外。在教堂响起婚礼进行曲时推开右边的门,同走一侧返场。至此,他们终于成为了一对新人。

菜鸟目瞪口呆地看完全场。要是老鸟在,他可能会问这到底是什么活动,老鸟可能会回答他“桃园三结义”。

余有年和全€€在经过的时候拍了拍愣怔的菜鸟:“照片挑好看的发,先给杨姐过目。”

菜鸟抱着相机怪叫一声:“忘了拍照了!”

这人几年过去了也没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全€€看他有趣,问:“需要我们牵手让你拍一张吗?”

“不、不用了!”

杨媛听到动静,飒飒走来,罕见地上手打了全€€一下,“你闹我呢是不是!”

余有年揉了揉全€€被打疼的地方说:“谁知道这记者这么愣呢。”

说话间,菜鸟已经跑没影了。胆子小成这样,跑回国也不见得能写出什么文章来。杨媛赶紧打电话,让一直待机的工作人员取消几个小时前的工作安排,快下班回家休息。

这边风波平,那边风波起。余有年听见爷爷奶奶在电话里的哭声,拉着全€€跑到全仲焉和王奇面前。

两个老骨头哭断肠:“哎,早知道就坐那铁鸟去看了!”

余有年隔着电话不怕挨打:“让你们来又不来,后悔了吧!哭也没用!”

奶奶的手挥出残影:“滚滚滚!说话没一句好听的!小全呢?让我看看小全。”

全€€钻进画面里喊了声“爷爷奶奶”,“不然我跟哥哥回去也办一场吧?”

这话正合老人心意,连忙说好,“弄个中式的吧,想喝孙媳妇敬的茶。”

余有年看这架势,分不清谁才是老人的孙子。他拽住全€€的衣袖小声问:“你是媳妇还是我是媳妇啊?”

全€€贴着他耳朵轻轻告诉他:“都是。”

一个简短的仪式顺利结束,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

全€€搂住只穿西装在发抖的余有年说:“我们回家。”

教堂之外,有在餐听里忙着上菜的人,有在牙医诊所里痛得嗷嗷叫的人,有在观察车流过马路的人,当然,还有赶着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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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番外到此结束,靴靴阅读。

谢谢那位提供我这个番外思路的朋友,真的€€想过仔细写余同志演舞台剧。有了这个番外,故事结局更完整了。

再次希望我€€写砸这个话剧,希望阅读起来不会那么闷。

最后,在一次活动中

不识趣记者:全老师,最近换了戒指戴啊,是网传的婚戒吗?

琪琪抬手看了眼戒指:想知道?

记者点头

琪琪:等会儿到后台€€了份子钱再告诉你。

第93章 番外3

余有年打从第一次给全€€压岁钱,之后每年都没落下。两人相处久了,他也成了半个古董,除了那次算不上吵架的分开,见不到面只能动用科技手段,他从来不会用手机给全€€发红包,都是费心思挑纸封包,没有一次款式重复,纸钞也是提前准备好崭新的。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全€€反过来给他压岁钱。再后来,他除了给全€€和爷爷奶奶准备红包,还会给全先生和王女士准备。

团年饭两家人一起吃,余有年这边就爷爷奶奶,全€€那边的亲戚多些,但不是全部都来。全先生和王女士只欢迎接受两个年轻人关系的亲戚,能来的大多也是年轻人。

“你表哥表嫂今年生了小孩,我们也要给红包吧?”

茶几上放着一叠封包,烫金的老虎喜庆又俏皮,余有年盘腿坐在地上往里塞钱。他塞好一个,全€€便在手写名单上打一个勾。给全先生和王女士的封包是另外款式的,全€€看见余有年往里面塞了厚厚一叠钱。

“不用给这么多。”

“要的。”余有年往全€€脸上亲一口。“前两年投的那部片子尾款打我卡上了,赚大钱。”

他没用本名当制片,电影滚字幕能看见的都是“余一”,省得有人打着抵制他的名号毁了辛苦制作的电影。吃饭那天,表哥说电影好看,夸了半天也不知道余有年是制片。余有年悄悄跟全€€眨眼,全€€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年初一早上,眼睛还没睁开的余有年在枕头底下找到全€€给的红包,他在那人面前没什么礼数可言,直接数钞票。“你怎么又比我给的多两百?”

这事挺神奇的,全€€每次给余有年的红包,都比余有年给出去的多一点点。

“猜的。”全€€说。

“我不信。一次两次还好说,你这都多少次了?”余有年翻身骑到全€€身上:“说,是不是提前偷看过我给你的红包?”

除夕睡在长辈家守岁,房间开了暖气,余有年只穿短裤,全€€的手顺着裤管摸进去,手掌包裹住臀峰。“爸妈在外面。”

余有年想下来,被全€€抱住屁股。“那你快说。”

“你赚多少钱都告诉我了,除去你日常开支,剩多少钱大概能算出来。如果这一年赚得多一点,我的压岁钱就比去年涨一点,赚得少或者亏了就维持去年的金额,不难猜。”

余有年听明白了,但不认同全€€说的不难猜。他捧住那人的脸亲了又亲,末了趴在人身上嘿嘿地笑。“那我下次就不按套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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