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娘用铁叉将稻禾插开,与被脱离的稻穗分离,随后挑出几根稻草搓成绳状,将一大把稻草捆扎起来,放在一旁晒干。
两父子则把有杂质的稻谷,倒入扇车的斗中,用手转摇里面的扇叶,剩余的干瘪的稻谷和细碎的稻草就飞跑了,饱满的稻谷就从下方的口中落在下面的一筐筐稻箩里。
忙后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成功的脱粒。
王商栋用从村长家借来的推车,把一筐筐的稻箩放到推车上,然后拉着推车,载着慢慢的稻谷回家。王阿娘和王阿爹挑着一堆堆扎好的稻草回家,拿来晾晒,准备冬天的时候拿来给牛做草料。
路上碰上了刚从田里回来的张大娘,她看到那满满的稻谷,忍不住说:“商栋啊,你们家今年收成不错啊。”
王商栋停下来,挠了挠脑袋:“和往年差不多,今年家家收成不错。”
张大娘眼红的看着那饱满的稻谷:“是吗,我家里的稻谷都还没有人去收,可怜我家里都没有像你这样能干的汉子,要是……”
“张婶,我先走了,家里还有好多事呢,没空耽搁。”王商栋赶紧打断张大娘的话,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张大娘聊天身上,他还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呢。再说了,张大娘家水稻割没割关他什么事。
张大娘:“……”她还想叫王家小子去帮她家里干活呢,她家里除了她汉子,就只有一个姑娘,劳动力弱,哪像王家小子年轻能干的,谁不知道柳树村里最能干的年轻汉子就属王商栋了。
张大娘看着王家小子的背影,暗恨恨的咬牙。
王商栋把推车上的稻谷一筐筐搬下来放到院子里,然后摊匀,现在太阳还很大,还能够晒一两个时辰。
“呼。”王商栋揉了揉手腕,干半天的劳作确实有点累人。
他去井里舀了一瓢水,往头上冲,顿时人都清爽了不少,舒服。他晃了晃头,甩了甩头发的水。
王商栋又去院子角落架起的棚架,摘了一根嫩嫩的秋黄瓜吃,他娘之前种的,他咬了一口,清脆。
院子里有一小片菜地,是他娘规划用来种菜的,小白菜、茄子、南瓜、西红柿、辣椒都熟了。
王商栋一家在柳树村里算顶富裕的了,家里是青砖瓦房,还有一头牛,鸡鸭也养了二十几只,猪倒是没有。大儿子踏实能干,小儿子聪明,是块读书的料子。
柳树村许多未嫁人的女人双儿都眼巴巴瞧着这两个汉子,都盼着能嫁给其中的一个,过上好日子。奈何媒人踏破了王家的门,王商栋愣是没同意,硬是一个没看上。
王阿娘也不逼他,不要求他现在娶妻生子。毕竟柳树村里二十多的汉子没娶媳妇的也不少,她大儿子也才刚满十八,过两年娶媳妇也行。
王阿爹把挑回来的稻草放在院子墙外,让阳光晒着,反正稻草没人会偷,放院子里反而占地方。王阿娘则洗洗手去厨房做饭去了,王商栋被喊去烧火。
王阿娘把昨天跟村里猎户买的兔肉拿来炒了,放了挺多料,还有不少辣椒,炒起来喷香。今天跟昨天都忙着收割稻田,都辛苦了,王阿娘打算做一顿好的犒劳犒劳爷俩。
锅放油炒热,姜葱蒜齐齐倒入,翻炒出香味,王阿娘又将备好的辣椒丝倒入,炒了一小会儿,随后倒进焯好的土豆丝,大火爆炒。
王阿娘把做好的土豆丝放进盘里,洗了洗锅,又开始做辣炒小白菜,还熬了一锅玉米排骨汤。
王商栋不停的咽口水,嗅了嗅,全是诱人的香味,他娘做的菜就是香,又香又好吃。
“吃吧。”王阿娘把最后一样菜端上来,对等得口水汪汪的爷俩说。
王商栋率先夹了一块兔肉,嘴里含糊道:“娘,你今天做得好丰盛。”
“多吃点,晚上的饭我可不做了。”王阿娘笑眯眯的说,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也算提前吃晚饭了。
王阿爹埋头吃饭,不说多余的话。
王商栋足足吃了三碗饭,他还盛了一碗骨头汤喝,放下空空的碗,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
王商栋摸了摸脑袋瓜:“娘,我去隔壁村转转,消消食,晚上就回来啊。”
话音刚落,王商栋就出门了,很快连他的影子都瞧不见了。
王阿爹纳闷:“怎么老是去隔壁村转,难不成隔壁村出了什么新鲜玩意。赶明个儿,我也跟他去看看。”
王阿娘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在家晒稻谷。”
王阿爹委屈道:“怎么只许大栋去看,我就不许。”自家婆娘咋个凶,不就说去隔壁村遛遛弯,又不是在家里不干活。
王阿娘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他哪是瞧新鲜,明明是去瞧人。”
“瞧人?莫不是在隔壁村交了几个好朋友,这小子,去别人家也不说带些东西去。”王阿爹百思不得其解。
王阿娘:“……”
合着她大儿子身上有时傻乎乎的劲是遗传他爹,她就说小儿子聪明得很,怎么偏偏大儿子有时候脑子就不太够用。
“赶紧吃你的饭,别磨磨蹭蹭的,再磨蹭你就洗碗。”
再一次被凶的王阿爹委委屈屈的扒拉了几口饭,然后迅速吃完了碗里的饭菜,把刚刚大儿子的事情完全抛到了脑后。
王阿娘收拾干净桌面,然后端着碗筷去厨房洗碗去了。
王阿爹去采了一筐野菜回来,剁碎,拌上苞米面后,去后院倒进了专门喂鸡喂鸭的盆里。
本来在悠闲啄野草的鸡鸭们瞬间蜂拥到饭盆,一个个埋头啄食,一个不让一个,生怕少吃了一口。
王阿爹趁这会,赶紧去鸡窝鸭窝里摸了蛋,七个鸭蛋,八个鸡蛋。他估摸着再攒个五六天,就有一筐鸭蛋和一筐鸡蛋,到时候他就去镇上把这些蛋卖了,又能得不少铜钱。
洗完碗,收拾好后,王阿娘闲了下来,端起家里的小木凳就去村头的那棵大柳树下坐着,也好听听村里最近发生什么大事了,或者又是哪家有什么腌€€事。
作者有话说:
PS:文里有些东西我大概是百度查到的,如果查到的不是我想用的,我会自己编纂出来,所以看看就好。我看别的小说一时辰=一小时,有的又一时辰=两小时,百度的是古代一时辰=现代两小时,所以这篇文里的一时辰都是两小时噢。
再PS:有没有人看呀到底,第一次写种田文,不知道自己写得咋样,哪方面没有写好的,怎么没有一条评论(委屈,对手指)
第5章 王阿娘得知葬姆
王阿娘到的时候,大柳树下蹲着站着坐着不少人呢,一个个嘴巴不停歇,热热闹闹的,难得遇上这样的场景。
王阿娘乐了:“谁跟我说说发生什么大事了,你们都聚在这儿。”
于婶和王阿娘关系好,拉着她的手,就把隔壁村林家那三房的事说得清清楚楚,半点不带拖拉的,就连早些年林大家与林二房三房契约书的事都说出来了。
“要我说啊,这林大家媳妇也是倒霉,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一旁的妇人忍不住说。
立马就有人附和说:“是啊,林大还在的时候,林大夫郎跟着他过着苦日子,好不容易有起色了,林大却生生跌到那湍流的大河里,最后连个尸骨都不见。”
“唉,可怜那一对夫郎双儿,还要被二房欺压着过日子。”
“最可怜的还不是那个小双儿,早年没了爹爹,现在又没了阿姆。临了还要被二房三房上门追逼家产,落得个卖身葬阿姆的下场。”
现如今晟国明君当政,惠民兴邦,国家日渐繁荣昌盛,逐渐有了一个大国富饶的风貌,百姓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不在为了那几斗米日日夜夜操劳,不需要交那繁重的赋税,衣暖饭饱的生活逐渐有了盼头。哪还有农户过得如此艰难的,不少人又唏嘘了一番,为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双儿。
于婶又说起:“我听说啊,这个小双儿好看得紧,模样比姑娘还俊俏,上河村不少的汉子偷偷爱慕他呢!”
有人奇道:“那上河村的汉子为何不娶了他。”
于婶:“害,那小双儿要求为他阿姆风光下葬,这得花多少银钱,哪家的婆姆会同意。”
“这倒也是。”陈阿婆赞同,随后又说,“我也是头一回听说阿姆逝去还要风光下葬的,寻常农户哪舍得花这个钱,不都是按寻常办了,也不需花一两半打棺材。”
“人死了也就入了黄土,打棺材做什么,不如留着这笔银钱给儿孙。”
“说来说去,也还是这个小双儿对阿姆尊重和孝顺啊。”
陈阿婆笑着应:“要是我儿有这份心思,也不枉我养育他多年咯。”
王阿娘难得沉默,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的听着,她心头是突突地跳,老感觉不对劲。
听到这里,王阿娘终于忍不住问:“于婶,你说的这小双儿叫什么名?”
于婶想了想:“要是我没记岔的话,叫林以默吧。”
王阿娘心咯噔了一下,坏了,这不是她家大儿子梦里都念叨的名字吗。她还想着她家大儿子能顺顺利利的把喜欢的人带到她眼前,好让她给人下聘,也好了却她的心事。
这还下什么聘啊,都要卖身葬阿姆了。
“哎!王阿娘你怎么走了,话都没说几句呢。”于婶看了一眼地上,喊住她,“王阿娘,凳子,你的凳子都忘拿了。”
王阿娘折回来拿凳子,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好端端的怎么走得这么急?”
王阿娘头也不回的说:“我突然想起来家里有急事,先走了。”
王阿爹还坐在院子角落里的大树下乘凉,看到王阿娘匆匆忙忙的赶回来,出奇道:“今儿怎么这么早回来?”
“要出事了。”王阿娘径直往厢房里走,王阿爹也跟着她进去。
“你突然拿钱箱出来干什么,小儿出事了需要花钱吗?”
王阿娘瞪了他一眼:“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话,小儿才不会出事。”
王阿爹傻笑:“那你掏钱箱出来干啥呢,平日里用钱不都是用钱袋里头的吗。”
“这钱,自然是为了大栋的婚事。”王阿娘不免笑了笑,“我们王家也算有一门喜事了,大栋的终身大事终于有眉目了。”
王阿爹瞪大眼睛,分外震惊:“啥?!大栋的终身大事?!不是,大栋不过是去了一趟隔壁村,怎么就把婚事定下来了。孩他娘,这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呵,草率?怕是我慢了一步,大栋夫郎便没了,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王阿娘直接拿出十两银子,紧实揣在兜里,扭头又叮嘱了一句,“要是大栋回来了,喊他去上河村林大家找我。”
王阿爹摸不着头脑:“你倒是同我说清来龙去脉呀,你急忙去定亲,也不问问那双儿父母的意见,是否愿意把双儿嫁到王家。光是大栋一头热也不行啊,你做娘的怎么也拎不清。”
“你倒还说起我来了,我又不似你个大傻劲。”王阿娘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缘由经过,没等王阿爹的反应,王阿娘脚下像是起风似的走了。
王阿爹瞧着自己婆娘健步如飞的背影,愣在原地许久,才喃喃低语:“看不出来我家大栋还是痴情种,不过这个小双儿也怪可怜,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和阿姆。”
但是转念一想,心里开心了不少,这意味着王家要添人了呀。
平日里就他和婆娘,大栋三个在家,小儿子又在镇上私塾念书,每月初一十五休沐才能回家,家里可不就是冷清了很多。
尤其是今年八月份的院试,小儿子还没回来家一趟,等考完的时候赶回到家里估计都九月份了。
王阿爹心里稀罕啊,想着一个娇软的小双儿喊他一声爹爹,哎呦,可不把他美死。
大儿子跟个大老粗似的,小儿子从小就冷静早慧,真是没一个让他感受到当阿爹的那份幸福,现下倒是有人选了。
上河村,田埂上坐着一个大块头,远远看去竟像座小山似的。
树上的秋蝉吵个不停,吵得王商栋心里烦躁。
王商栋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旁边的水田,好像要盯出花一样才肯罢休。
他已经许多天没有见到那个小双儿了,按道理来说,小双儿会跟他阿姆一起来田里照看庄稼,现在又是农忙的时候,没有道理放着成熟的水稻不去管。
很早之前,王商栋听村里人说上河村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小双儿,他就按耐不住好奇心跑过来看,这一看就被勾住了心魂,走不动道。
可偏偏王商栋白长一大个子,只敢远远的偷看小双儿,连上去搭话都不敢。
这么久了,他也只知道小双儿的名字,上河村好多汉子都喜欢,就连邻村的汉子都有喜欢的。
有一次,王商栋不忍心白白嫩嫩的小双儿太辛苦的劳作,想上去自荐奋勇的帮忙,但是被上河村的人抢先了一步。
不过小双儿性子冷淡,看都不看那个汉子一眼,根本不想和外人多接触。小双儿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那个汉子便面露难色,沮丧的走了。
看完这一幕的王商栋就更不想讨心上人厌弃,每次都悄悄躲着偷看,光是看着小双儿都让他心里感到尤为的满足。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双儿已经许久不来了,他心里烦躁不安得很,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