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貌美小夫郎 第29章

王商栋倏地放慢了脚步,内心温和的柔水涌成了一片汪洋,不断的荡漾。

林三房一家离山这边不算近,也不算远,走的快半炷香的时辰便到了。

也就王商栋有心想跟小夫郎多牵会儿手,拖拖沓沓的走了一炷香。幸好是大中午,没有人会走这条路,因此没碰上人。

不然林以默少不得面红耳赤。

眼看到离三叔三婶家只有几步之遥,林以默率先松开了郎君的手。

王商栋失望的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手,上一刻还牵着小夫郎呢,这一会儿就放开了。

为什么小夫郎的三叔一家不能住得更远一些。

院门是敞开的,前院晒了些玉米,还有一点花生,堂屋门口还趴着一条大黄狗,在呼哧呼哧的吐舌头哈气,屋后升起了炊烟袅袅。

大黄狗看到有人进来了,立刻站起来,一双豆眼露出警戒,垂着的尾巴竖起来,不停的朝前院的人吼叫。

两人站在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只是跟大黄狗默默对视着。

大黄狗前爪紧紧摁在地上,后腿高高的抬起,龇着牙,做出要进攻的动作,倘若眼前的两个人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它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撕咬。

林三嫂听到前院的动静,抹布都还拿在手里没来得及放下,赶紧跑了过来。

“来福,不许叫,坐下。”

大黄狗晃了晃毛茸茸的大尾巴,顺从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开始叫了。

林三嫂这才看向院子里的人,她先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呐呐的说:“小默……你怎么来了。”

“外头太阳大,进来坐吧。”林三嫂略微局促的喊他们进来,又马上回到灶房,把抹布放好,洗净了手。

还拿了一罐子茶叶出来,揪了一小把茶叶,倒了滚烫的热水进去。茶叶在在茶壶内翻滚,散开后,林三嫂将其倒掉,开始冲泡第二次。

浓浓的茶香四溢。

林三嫂提着茶壶进了堂屋,给他们两个分别沏了茶。

“喝点茶水。”林三嫂端坐在木椅上,将鬓边的碎发挽到了耳后。

大黄狗围着新来的两个人,在他们脚边转来转去,不停的用鼻子嗅,嗅上了好一会儿,它才摇晃着尾巴走到堂屋门槛前,又像原先那样趴在地上了。

下巴搁在交替的前爪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轻抿了一口热茶,茶杯安好的被搁置在桌上,林以默垂下眼,手来回的摩挲着杯沿。

气氛一时间静谧得很,王商栋挠了挠头,看了看小夫郎,又看了看林三嫂,都不说话,他只感到怪压抑的。

茶水还有些热,冒着热气,王商栋朝茶杯吹了凉了几下,咕咚咕咚的,一杯茶水便下了肚。

林三嫂颇为惊讶的看了这年轻汉子一眼,随后莞尔一笑,又给他续上了一杯茶水。

这小默的未来郎君还挺直爽的。

“小默要添茶吗,要的话,婶婶给你倒。”

“不用了,三婶……我……”林以默好不容易张开口,话语梗在喉咙,又打散吞回肚里。

王商栋干脆起身:“夫郎,婶婶你们聊,我去外面散散热气。”

说着就走了出去,还蹲到大黄狗旁边,毫不客气的撸了一把大黄狗的毛。

大黄狗抬头看他,随后又继续吐着舌头趴着,尾巴在地上甩来甩去的。

“你们不是还没成亲,他怎的就开始喊你夫郎。”林三嫂眉心微微皱了皱,目光迅速掠过堂屋门口那个年轻汉子,“要是被外人听到,对你名声不好。”

林以默摩挲着杯沿的手一顿,对上林三嫂担忧的眼神,分外平静的说:“上河村、柳树村哪户人家不知道我是被阿娘卖走的,不管成亲与否,于情于理我是王郎君的人,他提前喊我夫郎都是理所当然的。”

林三嫂呐呐的,说不出话。

似是又想起了那□□迫侄儿的事,想到二嫂咄咄逼人的语气,逼迫侄儿嫁与镇上年纪四十余岁的王员外,她与三郎冷眼旁观着,何尝不是在逼侄儿走投无路。

才叫了他下定决心卖身葬姆,倘若那天她不被迷了眼,伸手帮了他一把,也不会让侄儿落到这般地步。

她的神情痛苦起来,又陷入自责之中。

林以默喊了她一声:“婶婶。”

“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林三嫂一怔,随即有些慌乱的别了一下头发,朝他笑了一下。

“小默,我……”

林以默坦然道:“我知道今天三叔三婶是去给我阿姆祭祀,婶婶,在林家我没有旁的人了。”

“阿爹早走了,阿姆他也离我而去。二婶他们,我不会承认她是我婶婶,二叔我也是不认的。”

“那日三婶说,不求我的原谅,只是来跟我道歉。”

林三嫂怔怔的看向他,有个呼之欲出的想法。

他低声说着:“婶婶,那我原谅了,你和叔叔、以希弟弟能作为我日后靠得住的娘家人吗。”

“能,当然能。”林三嫂一个激动站起身,而后意识到她的失态,整理了一下裙摆,缓缓坐回到木椅上。

“要是在王家受了欺负、委屈,你尽管来找我。”林三嫂直直的盯着他,“就算我做不了主,你外祖父在附近十几个村子里头也有些地位,至少你外祖父还是王家小儿子的夫子。”

哪怕日后王家凭着王家小儿起来,有朝一日做了京城贵眷,也要顾忌一份她父亲,不然少不了扣上一道不尊师重道的帽子。

再者,父亲也说了希儿下一年科举,考上个举人去做官也是使得。虽说比不上王家,但也好歹有了依靠。而希儿和王家小儿子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关系不错。

王家同他们三房多半是沾亲带故着的,现下默儿又同王家大儿定了亲,更是亲上加亲,对谁来说都是好事。

日后谁都料不准会出什么事,难免往后两人生了间隙,有林家三房作为娘家撑腰,王家也应当顾及着,不敢随意欺辱默儿。

林以默眨了眨眼睛,眼眸似是溢出了一些亮光。

林三嫂急迫的问:“你同王家那小子还有几日成亲?”

“还没定下来,阿娘说明日请人算日子。”林以默想了一下,“应该是得等郎君弟弟院试之后。”

林三嫂‘啊’一声:“那日子还远着。”

半个月之后,倒也不算赶,她还以为等大嫂头七过了几天后,王家就要办成亲宴。她当初看王家火急火燎的把侄儿接回去,还以为是担忧大儿子年龄大了想赶紧娶一个夫郎。

林三嫂向小双儿投去期盼的目光:“出嫁那日,你可有想好在从哪出嫁?”

林以默都没有犹豫,摇了摇头。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如今都住在王家了,阿爹阿姆都已不在人世,就连房屋都不是他的了,成亲那天应当是省了接亲这一步。

林三嫂看着他顿时沉默下来,她纠结了一番,轻声问道:“你愿意从我这一房出嫁吗?”

“你也说了,把我们当作是你娘家的依靠。”

林以默猛的抬头:“婶婶……”

林三嫂继续说:“家里厢房也多,我收拾了一间出来,专门作你出嫁的闺房,到时喊希儿背你出门。你要是愿意,婶婶一直留着这间厢房,你什么时候想回上河村,便过来住。”

“我……我愿意的。”

不知何时,林以默那湛黑的眼眸蓄满了泪水,泪珠啪嗒啪嗒的楼下,断断续续的发出呜咽的声音。

林三嫂瞧着小双儿哭了,心里紧成了一团,她急急走了过去,揽住小双儿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他的头。

她眼眶也渐渐红了,却破涕为笑:“婶婶知道你是好孩子。”

家里多一个小双儿来疼,其实未尝不好。

王商栋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扭头看到一副婶侄情深的场景,他的小夫郎坐在木椅上,扑到站着的林三嫂怀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差点没忍住,他真想一个健步把小夫郎夺回来,让小夫郎扑他怀里哭。

他来好生哄着。

可是他不能,王商栋深深在内心叹了好多口气,捡过地上的树枝,十分幽怨的在地上涂涂划划。

林三嫂抹了抹眼泪,放开了他,笑着问:“留在家里一起吃饭吧,刚好我在准备做饭,你叔叔他晚些便回来了。”

“正巧你叔叔杀了只鸭子,能煲枸杞炖鸭汤,补着呢。”林三嫂挽了挽袖子,转头看向门口蹲坐着的汉子,“你去叫他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林以默摇了摇头:“我答应了阿娘要早些回去吃饭。”

“而且今日阿姆头七,阿娘他们同我一起去祭祀,祭祀后的那一顿饭我得和阿娘他们一起吃。”

林三嫂眼里难掩失望:“这样啊,没事。”

“不过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吃婶婶做的饭。”林以默扬起脸,笑了笑,“婶婶到时候不要觉得我贪吃,嫌我烦了。”

“不会,你尽管回来吃。”

林三嫂记起一事:“对了,你手里的田契,今年的秋收还要交税,收成还没去收。你千万别往了去收,免得烂在地里。”

“等你王家小儿子考了秀才,你把田契挂在他名下,今年秋收就不用交税了。”

要不是父亲名下的八十亩免赋税都挂了名,也是家贫不好的人家,父亲心善少收一成税祖给了他们,要是贸然让父亲挤出一个份额。不止父亲难做,靠着着少交一成税过活的人家更难过。

不然林三嫂肯定要将侄儿的田契挂在父亲名下,省得侄儿麻烦了。

林三嫂仔细叮嘱他:“上河村离柳树村不远,也不近,来回算不上麻烦。可是天天往上河村跑去劳作,那指定是辛苦的,王家估计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侍弄这些田地。”

“你将田契挂在他名下,不用交赋税,你可转租给别人。一年两收,每一收粮食你收三成即可。”

“但是得找你在上河村信得过的人家,否则欺瞒了你,会吃大亏。”林三嫂颇有些苦口婆心,“你要是有中意的,租给他便可,要找村长立字据。”

“要是没有,我替你找上一两家。”

她仔仔细细的交代着,生怕遗漏了哪一项,担心侄儿不清楚吃了大亏,被人占了便宜都不明白。

这么多年来,林三嫂多多少少是了解上河村哪些人家是值得转租的,哪些是偷奸耍滑只想占便宜的。

林以默听了之后了然,心中了定数。

“我知晓了。”林以默沉思了一会儿,“我回去同阿娘商量,等到时候要是没解决好,我再来找婶婶你。”

林三嫂应了一声:“好。”

“那婶婶,我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林以默频频回头去看向蹲在门口的郎君,担心郎君等得烦了。

“你先等等。”林三嫂看出他的心思,也不打算多留他,只是让侄儿先等上一会儿。

林三嫂转身去了厢房,找了一个小布袋,装了满满一袋红艳艳的小果子进去。

她将布袋塞到侄儿手里:“拿着回去吃,你叔叔在镇上买的,据说是从府县那边进货回来的果子,吃起来又甜又脆。”

林以默看着满满一袋的果子,推脱不要。

林三嫂不依:“你拿着,有谁回家一趟,竟连个东西都没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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