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体贴合,于瑞允像是以王浩睿为支撑,整个人没了力气,全靠在了王浩睿怀中。
耳边传来胸腔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霎时间,于瑞允鼻头越发酸了,像是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情绪倾泻而出,喉咙发出哽咽难鸣的哭声。
在哭腔声中,他听到了一句话。
“允哥哥,我们一起去。”
***
“荒唐!”
院子传出一道充斥着怒意的呵斥,连带着手中的账本全砸向跪在地上的王浩睿,惊得枝头上的几只小鸟飞走了。
王浩睿依旧挺直了身子跪在地上,眼神没有一丝退意。
“郎君,去拿棍来,就用书房那一根。”林以默冷着一张脸,坐在石凳上,没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第一次见林以默发威动怒,别说王商栋不敢大声出气了,就连王阿爹王阿娘都站得远远的,不想管前院的事。
“还请阿姆准予。”
林以默一言不发,接过了王商栋递来的木棍,那木棍原是摆设一直悬挂在书房,但确是训诫孩儿订做的木棍。因小孩总有顽劣的时候,便拿这木棍吓一吓。
“砰€€€€”的一声,是木棍打在皮肉发出的声音。
挨了一棍,王浩睿闷哼了一声,忍住了疼,仍是直直的挺着身子跪着,不肯向阿姆服软。
林以默见儿子性子犟,怒意更甚,又是一棍子打下去,声音愈发狠厉:“我道你年纪渐长,秉性纯良、做事无虚,如今还要做出这般荒诞至极之事,竟要哄着一个小双儿同你远赴南洋。”
“我看你是长歪了心思,一心要祸害小允是不是?”
王浩睿沉默不语,由木棍一次接着一次打在后背上,背上开始渗血了,火辣辣的疼,疼的冷汗接连流了出来碰到了伤口,更加疼痛难忍。
可他一句话都不吭声。
刚回到家的于瑞允总觉得心神不宁,还没等于然问他话,他就急匆匆的又出了门,大步往王家去了。
于瑞允一踏进王家院子,看到眼前那一幕,那纯白的衣裳染上了血痕,气血顿时涌了上来,他差点眼前一黑。
“叔姆!别打了!”
于瑞允跪在了王浩睿身旁,手横在了木棍之前,他哭着:“叔姆,别打了……”
“允哥哥……”王浩睿声音虚弱,面色变得惨白,但他意识还没有到不清楚的那一步,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木棍被林以默扔到了一旁,他坐回了石凳上,喝了一口郎君给他沏的茶水。
他平静道:“小允你起来,他做错了事合该受罚,心思不正、歪门邪道。倘若没有半点认错的念头,你不必维护他。”
“不。”于瑞允摇头,他跪向了林以默,头重重磕到了地上,“叔姆,是我自愿要跟着浩睿去的,不是他的想法。”
“允哥哥……你起来,是我的错。”被一棍一棍抽打时他没认错,哪怕是出了血、意识模糊不清,他也不肯认错,可王浩睿一看到于瑞允往地上一跪,他便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错,他认。
于瑞允不动,倔强的跪地磕头。
王浩睿跟他一起磕。
一场闹剧终了,以林以默摔了茶杯结尾。
“小允你在正厅坐着,我带小睿擦药。”王商栋轻松背起儿子往厢房走,他手里有药膏,是王阿娘给他塞的。
在看到林以默动木棍时,王阿娘就料想到了这个结局,又不想掺和儿夫郎训儿,干脆去找郎中拿了药膏。
于瑞允没去正厅坐着,他去了后院,果然看得到了叔姆站在池边。
他轻喊了一声:“叔姆。”
过了许久,于瑞允以为叔姆不想同他说话,正当他要开口再喊一声时,就听到了叔姆略显疲惫的声音。
“小允,你才十五。”
于瑞允鼓足了勇气说道:“我知道。可叔姆,浩睿远赴南洋当真只要一年或三年便能归家吗?叔姆教我学了不少东西,书房那些杂学游记、策书行商我看了,在大晟之外确实有硕大无朋的商机,可三年如何够攻解?”
“南洋又多……”
林以默扬了扬手示意他别再说了,沉默良久,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允,我知晓你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想要一番比府县还好的家业,你想陪着他闯,但他未娶你未嫁,你想过一路会落多少人口舌。”
“这条路,不好走。”
“你放由他去南洋,等他回家,正是迎娶你最好的年月。”
于瑞允没说话,他不想等,不要等。五年太长久,他与浩睿相识不过短短十五年,五年便占了三分之一。
林以默见道他这副模样,就知他铁了心。
二人对视,最终是林以默败下阵,虽说于瑞允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又疼惜。
他说:“推迟吧,过半个月再启程去南洋。同你阿姆说清楚,要是他也答应了,那七日后上门提亲,再七日后给你们俩办定亲宴。”
于瑞允雀跃道:“谢谢叔姆!”
半月后,王家宅院门前。
于然眼角微微泛着红,他一想到好几年见不到小儿子,心里就难受得紧。
“阿姆,你别哭呀,我到了南洋给你写信,听说南洋那边好玩的东西多,我挑了好的都寄给你。”看见阿姆哭了,于瑞允心里也不好受,生出了离别的酸涩。
“我又看不懂,写信干什么。”
“哎呀阿姆,那我画给你看嘛,实在不行你喊叔姆念给你听嘛。”
于然轻拍了一下小儿子的手背,叮嘱道:“一年必须要回来一趟,我听你叔姆说了,南洋虽然远要出海,但还是有时日赶回家。”
于瑞允靠在阿姆怀里,语气娇软:“阿姆,我肯定回来。”
另一边,林以默喊着儿子走去了离马车几仗远的地方,趁着没有人注意,他踢了一脚儿子。
“你跟小允还没成亲,那他就还不是你夫郎,不许轻薄了他,更不许你们二人睡同一间房。”林以默定定的盯着王浩睿看,直把王浩睿看得后背冷汗直冒,他冷哼道,“听到没,要是被我发现你与他行了夫夫之实。”
“我要你爹打断你的腿,关在家里哪里也别想去了。”
王浩睿就差要给他阿姆跪下,连连对天发誓:“阿姆,我定不会欺辱允哥哥,更不会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他是要跟允哥哥大婚那日,洞房花烛。
两家人依依惜别了一番。
马儿嘶鸣了一声,鼻子喷出了一口热气,缓缓的撒开了蹄子。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徐行,往远在南洋的方向去了。
现如今是春季,官道两旁长满了刚冒芽的草,一棵又一颗树长了很多嫩绿的叶子,偶尔还能瞥见几朵鲜艳欲滴的花儿。
于瑞允关上了木窗,没再去看马车外的景色,心怦怦跳个不停,难以言述的激昂情绪,还有对往后未知生活的向外。
唯独没有不安,他看向了身旁的翩翩如玉的少年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他觉得更安心了。
多年之后,南洋名声大噪起来,甚至天家都来南洋掺了一手。
南洋出了一对年轻夫夫,占据了南洋大半的产业,多是与大晟之外的国有了货物合作,一艘接一艘的大船停靠在码头卸完货,又装上了满满一船的货物启程远航。
第124章 番外六
“别动。”
于瑞允浑身僵硬,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耳侧,像是被蚂蚁不断啃噬般泛着痒意,他睁大了眼,手无措的撑在床榻之上。
那双清润眸子泛着氤氲,似乎下一秒就要滴出水。
垂落在床榻的手,被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紧攥住,颇为强势的吻上了娇嫩的唇。王浩睿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像只野兽一般贪婪汲取,不知餍足。
“你……”于瑞允难耐的喘息了一下,想将人往外推,“你别乱来,在船上呢。”
他与王浩睿成亲三年有余,可他不曾想过青天白日,又是在这不停晃荡的船舰做这般……一晌贪欢,怎能轻易胡来。
船板上还有人来回走动,时不时传来交谈的声音。
海面浪花一层又一层的翻涌,如同那漫天的白,船舰平稳的使在海面上,浪水拍打着船发出哗啦啦啦的声音。
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丝嘤咛,但又竖起耳去听,那突兀冒出的声音离开消失不见了。
唇被啃咬舔舐着,舌尖被吮吸得发麻,等到于瑞允手脚发软了,内心深处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挂了泪珠的眼角泛起了几丝魅惑之意。
一个吻结束,两人都喘不过气。
王浩睿压抑住了眼底弄弄私欲,指腹在于瑞允唇边来回碾。
于瑞允倒了他的怀里,急促的喘着气双手紧紧抓住了王浩睿的亵衣,眼神似有些发散,鼻尖冒出了细细的汗。
“郎……郎君……不成哈啊,不行,外头还有人,今日真的不成。”于瑞允无力的倒在了软被之上,感受到后背压下来沉甸甸的重量,他呜咽出声。
不止于瑞允出了汗,王浩睿背上也冒了汗珠。
被褥凌乱,床榻之间湿得一塌糊涂。
王浩睿吻上了于瑞允的唇,发出了低哑的声音:“允哥哥……我好喜欢你,允哥哥……”
于瑞允脑子一片空白,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稍长的额发垂落在他的眉眼之间,浓密修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晶莹的泪划过了那漂亮的脸廓。
此刻的他,是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哪怕再拼命挣扎也逃脱不了被宰割的命运。
海面卷起了浪花,船舰颠簸了一下,剧烈的晃动船体。船板上的人一惊,幸好不是雷雨天气,抬头一看仍是阳光明媚,他们继续说说笑笑。
于瑞允发出了一声尖叫,眼神溃散了,原本弓起的腰身又软塌下去,不止又过了多久他抓住了王浩睿的手,呜咽着求饶。
“郎君,你饶了我吧。”于瑞允发出低低的抽泣,一声接一声的求饶,却适得其反。
“你!”
于瑞允惊恐的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向了一贯温文儒雅的王浩睿,他哭喊着往前爬,却又被抓了回来。
王浩睿将人紧紧搂进怀中,掌抚向了腰肢,惹得怀中人一阵战栗,他发出满足的喟叹:“不能怪我衣冠禽兽,只是允哥哥太诱人了,引得我头脑发热、难以自持。”
“你!无耻,欺负人。”于瑞允气得骂他,甚至还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王浩睿闷闷的笑出声:“允哥哥留点力气,要是一时辰之后,允哥哥还能有力气骂我,那我心甘情愿受着。”
“一个时辰?!”
“呃€€€€”还没等于瑞允脑子反应过来,身子率先做出了反应,他哭喊出了声,“别,别……了!郎君……呜,救……救命!”
可王浩睿像是听不见了一样,充耳不闻。
怀中的人哭得很凄惨,那张明媚的脸蛋都被泪水浸湿了,褥垫更是湿了个透彻,混杂着泪水和口水、两人的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