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潇:【哦……做梦啊,靠谱吗?】
穆翡:【那当然靠谱了,玄学世界观里的梦没有白做的。只是他太吵了,一直哭。】
谈潇:【……】
也是,就算做梦做出线索,总要安排好任务,方诸估计是做完梦太激动了。
【那他梦到了什么呢?】谈潇追问了一句。
【是个具体场景,让他画下来再辨认。】穆翡道,方诸太奶可是蜃龙,蛟属中的佼佼者,之前一直没消息,现在忽然有了点迹象,说不定是那狙击手被404办的人紧紧追击下露出的破绽。
不过这次和谈潇就没有太大关系了,没人会要求一个高三生抽空查案。
【没事呢你忙吧,打扰到你了。】穆翡安慰道,【案子结了我第一时间把加分申请报上去。】
谈潇:【好的,谢谢穆姐。】
谈潇放下手机,思考起来。
孔宣问他:“你在想什么?”
孔宣也看到方诸发癫了,他以为谈潇还在思索案情。
“哦……”谈潇慢吞吞道,“我是在想,你会托梦吗?”
穆翡说得对,玄学世界观里,梦没有白做。仙神鬼灵,似乎都有托梦一说,不管噩梦美梦,是预知祸福还是亲人相告,总归是能出现在人的梦境里,整点儿活。
谈潇也见过不少,清明、鬼节前后,又或者只是寻常日子,声称梦到亲人在下面过得不好,所以要做法事、烧纸的。从前他都认为,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会是会。”孔宣迟疑地道,“没用过。”
他没有需要托梦的人啊,不像那些就职多年,多少需要用托梦来达成目的的神灵,孔宣没这需求。
“那你给我托个梦,有点好奇这是什么感觉。”谈潇饶有兴味地躺平了,“那个,要不,你试试我们……”
孔宣眼神闪烁:“什么?”
谈潇闭眼:“我们在梦里练习进高考考场,我看看咱俩会不会紧张。”
孔宣:“……”
……
于是这一晚好像格外长。
谈潇醒来的时候,有一种隐隐的疲惫感,在床上躺了半分钟才想起来为什么,哦昨晚他让孔宣给他托梦了。他这下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方诸那么激动,因为有的梦刚做完,是真的会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很像真实发生过。
但是很显然,做梦这种事也是有点损耗精神的,对医生来说多梦和失眠一样需要调理,看来这种练习方式虽然不错,但不能多试。
而且回忆起来……昨晚谈潇的确梦到自己进了高考的考场,还在真真切切的倒计时里做了题,但是……
“我怎么穿着巫师法袍进的考场?还拿的毛笔。”谈潇纳闷地道,做梦的时候不觉如何,醒来才感觉这世界观是不是有点奇怪。
孔宣也是第一次捏造梦境,不是专业梦神,很多地方都是他潜意识的表现,他支支吾吾道:“不知道。”
谈潇看他一眼,忽然笑起来:“真不知道?”
“……想起来了。”孔宣大声说,“因为我就喜欢看你穿巫师袍,要红黑色。”
谈潇本来想调戏下小鸟,被他一记直球搞得反而脸红了,不知说什么,半晌才爬起来,“好吧,难怪一出考场还要向全校宣布恋情,还……亲了我好几下。”
他说起这个孔宣就更不害臊了,“我都考完试了我不能说吗?梦里亲的又不算数!”
他要是能全频道开麦,他就宣告三界了。
“……”谈潇不敢细想,下了楼去洗漱,谈春影也收拾好了要出去工作,她的工作性质就导致了,有时候特别闲有时候特别忙。
急匆匆之间看到谈潇脸色,谈春影啊呀一声,“没睡好吗?”
“就一点点,做梦多。”谈潇揉了揉脸。
“我赶着去录节目,你自己买点龙骨煎水喝啊。”巫医不分家,谈春影多少会点方子,说罢前半句欲言又止,“你……年轻人!”她拎着包匆匆走了。
谈潇听着她没头没脑的话,一时都没搞清楚什么意思。
孔宣也纳闷:“什么意思?”
“……啊。”谈潇反应过来了,捂着头无语,“什么鬼。”
孔宣更纳闷了:“什么什么?”
“没什么,你不用懂是什么。”谈潇脸一热,推他一把,“上学去了!”
……
“傩舞沉淀了我们华夏数千年的文化内涵,见证了远古舞蹈的发展,我们舞剧《楚傩》的片段能够在中秋晚会首演,也是代表了南楚的一个特色文化,展现南楚人民和自然作斗争的过程,从古朴的傩舞中我们看到的是民族精神……”
谈春影对着两台摄像机侃侃而谈。
一边是《大巫》纪录片的摄像机,另一边则是中秋晚会节目组的摄像机,他们要拍摄的是到时晚会播放的先导片。
南楚作为中秋晚会的分会场,要把本地最有特色的节目搬出来,据说在骑云岭脚下弄了个特别大的高科技舞台,到时候楚巫和骑云瑶就是南楚两大重点展现对象。
这也多亏了近一年来,楚巫在传播方面有了新的进展,让更多年轻人了解到巫傩文化,反向令官方更加重视推广。
谈春影旁边则是与她合作过不少次南楚歌舞团负责人,整个舞剧时间很长,这次他们会表演精选片段。
“这和以前的傩舞节目有什么区别吗?”节目组负责人引导地问。
“从前我们也改编过一些傩舞,比如把《操蛇舞》成功在街头推广,让南楚市民都能跳起来。还曾经排演过傩面主题的儿童舞蹈《羽童》,这个还曾经获得过奖项。这一次的舞剧,是把很多楚巫特色舞蹈串联起来,通过数个章节,来整体呈现……”
导演对谈春影的表现特别满意。
作为一手带领灵师从楚巫代表转变为文旅代表,第一个吃上螃蟹的人,她有成绩,有经验,会表达,很快就完成了拍摄。
而对于另一边的纪录片摄制组来说,这也是他们默默观察的一部分:楚巫在新时代的生存方向之一。
先导片摄制组离开后,舞团演员小声和谈春影交流最新八卦:“九嶷山那边好像是和省台搞合作,也播几个节目。”
“哈哈,那也不错。”谈春影自然知道对方的意思€€€€这晚会分会场当初也是好几个地方在争取的,包括九嶷山景区。
那边本来也是挺有把握的,可惜最后没争取过南楚。不过他们退而求其次,让省台也搞得挺热闹,刚好舜帝诞辰也是前后脚,所以把祭舜盛典也顺势安排上了。
谈春影提起九嶷山还是比较有好感的,“我以前到处找路子,跟旅行社啊什么的合作,那时候因为他们那边演员搞得好一些,我还过去取过经。”
“哦哟,是吗?”
“嗯,他们景区管理也不错……”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谈春影把舞团演员送走之后,纪录片摄制组仍然像幽灵一样拍摄着谈春影的日常,她正在收拾自己刚才用来展示的道具等等。
这里头有一把弓。
谈春影的仪式很久不用到太阴弓了,但《楚傩》要展现得比较全面,怎么少得了“鼓而射之”中的桃木弓。排练过程中,谈春影一般是用桃木棍代替,现在临近表演,舞团定制了一批道具弓。
谈春影掂了掂,她已经很久没有拉过弓了,此时提弓拉弦,单眼瞄准,视线中,大门被打开,谈潇拎着书包走了进来。
谈潇一看她在拉弓,象征性地举起手来,“我招了。”
“咻。”这道具弓箭都没搭,谈春影用嘴巴模拟特效,和儿子一起幼稚地傻乐了两声,才收起弓来,大家一起走了进去。
一个高三的楚巫传人,《大巫》这边的导演朱颐心刻意跟着谈潇上二楼,拍摄了一下他的作业,还有就在书桌上的孔雀面具。
朱颐心问了一句:“这次晚会谈潇不参与了?”
“他都高三开学了,现在什么都不叫他参加。”谈春影道,“但是整个舞剧他是都知道的,毕竟以后还要他来传承。”
朱颐心点头,他们也想拍摄一些谈潇的学习画面,还有学校老师同学对楚巫的态度之类,用以侧面表现。不过这个不急,纪录片拍摄时间是很长的。
“你们学校同学应该都知道你是楚巫了吧?”朱颐心问,“上次端午的时候,也拍到你同学给你们帮忙?”
纪录片不只有他们日常的场景,肯定也需要一些表达,这种表达要靠导演来引导。
“是,我从小学,同学就都知道我是巫师,我甚至给同学家里帮忙,在葬礼上搭把手。”谈潇道,他也知道导演组早就要了他小时候表演的那些录像带。
“哦?”葬礼上搭把手这事,别说朱颐心了,谈春影都不知道。
也就是林仰他叔公那一次,谈潇简单说了一下,“他们的班子对我还是会有一点疑惑,因为我们现在经常只是表演。”
谈春影也点头,大家的赛道早就不太一样了。
“其他楚巫认为谈家灵师,违背了某种传统?”朱颐心问。
“要发展肯定就要有创新,我们的典籍上写着,轻易外传,永世不昌。但现实是,你不走出去,你想教也没人想学。”谈春影揉了揉脑袋。
“嗯,所以现在像谈潇你的老师同学,在邀请你做法事的时候,又是抱着什么样的态度?”
“也谈不上相信,只是说遵从某种民俗,很多人办丧事甚至不懂,只是找个公司,人家一条龙服务。”谈潇举了几个例子,“有时候我同学们也开玩笑,让我画个符,做个法事。”
“你说什么?”
“我说班主任不让我做法。”谈潇开了个玩笑,大家笑了两声。
“其实你身手也是不错吧,毕竟经常练习,上次还看到你悬空浮起来,不过那属于文的吧?”朱颐心想起上回谈潇的“戏法”,“你们也有些硬本事吧?”
“整体还是以文为主……”谈潇说着,大门被敲响了,是快递。
谈春影噔噔噔跑下楼,去门口收快递,签收完后看到门口有只可爱的柯基,逗了几下,“哟这你的狗吗?”
快递员迷惑地道:“我还以为你家新养的呢,怎么把狗关在外头。”
这品相一看就不便宜,圆嘟嘟的,皮毛光滑。
“不是啊,那就是走失了吧,怎么不拴绳。”谈春影蹲下来,伸手试着去摸柯基的脑袋,这柯基很亲人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反抗,反而仔细嗅闻着谈春影的手,发出轻轻的汪呜声。
快递员也伸手摸了两下,真可爱,不过他还有其他快递要送,“走了谈姐,这看着估计有主人的,你帮着找找呗。”
“嗯呐。”
“……我们没有类似上刀山下火海的仪式,但是游客的确会觉得那样很有观赏性,所以……”谈潇正说着,听到狗叫声,忍不住走两步到窗口,摄影机便跟着他的步伐转了过去。
目光落在院子里,谈潇皱眉的同时,心中猛跳。
不会……不可能吧,是一只柯基?
面对这只可爱的狗狗,谈潇的直觉却在警铃大作,立刻停住话头,对楼下道:“妈,你别玩儿狗了,万一没打狂犬疫苗呢?”
“知道的知道的。”谈春影本来想说这柯基也不像狂躁的狗,就见它看了自己一眼,眼中似有流火闪过,龇牙咬来!
谈春影眼疾手快,往旁边一滚就闪开了,“我去,疯狗啊!”
她也不客气,一脚就踹了过去,但不知这胖乎乎的柯基吃了什么,居然还挺灵活,一下也避开谈春影的猛踹。
谈潇脸色骤变,脑海中闪过许多念头。
这熟悉的感觉……
是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