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鹤转身,将塑料袋搭在肩膀上往前走。
身后的脏脏包跟被提线的小木偶一样跟在南鹤身后,一步一步紧跟,眼睛盯着晃悠的面包袋子挪不开。
小木偶不知不觉跟着南鹤进了家门。
塑料袋被放到桌子上,脏脏包咽口水。
“你刚刚在翻垃圾吧?”南鹤皱着眉问道,“你答应我不翻垃圾才给你吃哦,没有咯。”
他不给面包了,脏脏包泫然欲泣,结结巴巴小声辩解:“没翻,没去翻,我去玩的。”
“哦?垃圾堆有什么好玩的?”
脏脏包被问住了,大眼眸里闪烁着水光,紧张地捏着衣角低头认错,“我以后不去了。”
“真的吗?”
脏脏包恨不得把头点破:“真的,不去了。”
南鹤大方地摆出所有面包,拉出一张凳子:“吃吧,都吃完,还有这个双皮奶,用这个勺子吃。”
脏脏包没有惊喜,没有高兴,吓得脸色苍白站了起来。
从来没有人给他这么多吃的,不能要,不能要。
“你要把我骗走卖掉!”脏脏包斩钉截铁。
南鹤:“......”
傻子能卖到哪里去啊!能值几个钱啊!
“谁跟你乱讲的?”南鹤跟他讲道理。而且真的不想吃就不要咽口水了,表现得坚决一点行不行?
“老师说的。”
“你哪来的老......”南鹤顿时住嘴。这个小傻子好像是十岁那年掉进水里发烧才烧糊涂的,听说之前学习很好,应该是那时候的老师说的。
南鹤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像看见一颗珍珠被人砸碎了。
“老师说得对,拿东西把你骗走的人都是坏蛋。”南鹤摸了摸他的头,“但是我不是坏蛋,你吃完要给我洗袜子。”
脏脏包放心了,连声答应:“好,好,我会洗。”
“先去洗手再来吃。”
脏脏包欢快跑出去,洗完手将白白净净的小手举到南鹤面前给他检查。
南鹤配合他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可以了,去吃吧。”
脏脏包欢快开餐,一口面包一口双皮奶。由于双皮奶没吃过,每吃一勺子都要在嘴里细细抿开,然后愉快地晃脚脚。
“咚咚咚€€€€咚咚咚€€€€”楼上传来闷响。
脏脏包竖起耳朵:“有老鼠!”
“继续吃你的。”南鹤道,“我去打老鼠。”
脏脏包开心复读:“打老鼠!”
南鹤笑了一声,脸上的笑容消失走上楼梯。
秦森冻感冒了又三餐没吃,又难受又气愤,还透过这个隔音像狗屎一样墙壁听见儿子在下面哄人吃面包,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亲爸不管管人家?
“干什么?”
秦森:“???”
畜生啊!是不是想做孤儿啊!
“唔唔唔唔!”秦森怨毒地盯着南鹤。
南鹤蹲下身来,轻柔地擦了擦秦森脸上的灰尘,低声道:“我要去海市,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秦森毛骨悚然,不敢想象说出这话的南鹤是良心发现。
“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秦森:“?”
什么意思?这个畜生要干什么?
“别担心。”
秦森更怕了,甚至后悔把南鹤叫上来了。
这阴间儿子完全遗传到他的本性了,六亲不认,手段残忍,畜生中的畜生。
南鹤下楼,脏脏包已经吃完了所有面包,正在眯着眼睛品尝双皮奶。
“吃完了就过来。”南鹤拿着毛巾向他招手。
脏脏包喝完剩下的双皮奶,随手摸了摸嘴跑过来。潮湿的毛巾迎面而来,后脑勺被托住无处可躲,只能被乖乖擦干净脸蛋。
“疼!”
南鹤放下毛巾:“疼吗?很轻的。”
仔细一看,白嫩的脸蛋上确实红了一点。南鹤捏了捏,触感就像剥了皮的鸡蛋。
“江聆。”
“今天答应了我什么事呢?”
江聆抬眼:“不翻垃圾。”
“对。”
“饿......”江聆小声道,“饿了我就去。”
这是很好的一步,有问题才有解决办法。
南鹤缓缓道:“饿了就来找我,如果找不到我,就在坐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会回来了。”
江聆慢吞吞点头:“好。”
“乖。”
“吃饱了就回去吧。”南鹤道。
“不行。”江聆神色认真,提醒南鹤,“洗袜子。”
南鹤:“......”
哄孩子的话居然还记得,他就脚上一双袜子,没什么好洗的。
“洗袜子。”江聆再次重复。
南鹤跟他保证:“你看我脚上有双袜子,等换下来就给你洗。”
江聆点头:“好。”
日头过去,南鹤就步行去菜市场买菜。
去的是昨天去过的那家菜店,菜店老板是个中年女子,不知道做过多少人生意的老板一眼就认出来了南鹤这个回头客。
“小伙子又来啦!”老板道,“怎么这个点来买菜呀?中午还没吃呢?快歇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谢谢姨。现在买菜晚上不用跑一趟。”
老板笑道:“也是这理,反正都要买的。今天吃点什么?”
“姨你给我配点菜吧?”南鹤道,“我也是糊里糊涂买。”
“行,正好现在有时间,我给你配个三菜一汤的,够不够?”
“够的。”
反正就他一个人吃,也许会带上江聆,但是绝对没有秦森的份儿。
他将原主关在家里饿了两天,这个事在他这里还没过去呢。
老板配完了菜递给南鹤:“十八块六,收你十八块。”
“行,谢谢姨。”
老板找钱这会儿,市场街里有人吵起来了€€€€
“你这个臭婆娘放你的屁!克死你男人还不够还要来勾搭我男人!你想男人想疯了!”
“勾搭你的男人?你家那个三寸丁,送给老娘都不要!自己爱吃屎还要怀疑别人也爱吃!”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撕了你的嘴!”
“你来你来,老娘连着你男人一起打!”
老板找钱的手停住了,伸着脑袋往街里看,南鹤也跟着移到了店外观看。
“刘三真是,自己风流到处招惹这个招惹那个,回回他老婆出来骂人。”隔壁店老板娘抽着烟看戏,语气里满是唾弃。
“谁说呢,最没种的男人就是他了,敢做不敢当,老婆要跟人打起来了也不出来帮忙?”老板回应。
隔壁店老板娘“呸”了一声:“他敢出来?惹谁不好惹到了吴青兰头上,吴青兰死了男人后自己开了家店,家里上货下货哪样不是自己来,力气大得很,她也说了再找也要找个上门的,眼瞎了也看不上刘三那个怂东西啊。”
老板冷笑一声:“你以为刘三老婆真笨啊被当枪使?她就是看不惯吴青兰,吴青兰开的百货店种类多质量好又便宜,她怪吴青兰抢了她家生意呗。”
“我猜也是,不就是欺负吴青兰没儿没女家里就一个人吗?真不是东西。”
南鹤敛眉,看向正在跟人吵架的吴青兰。
膀大腰圆,体格壮硕,跟人吵架骂爹骂娘气势强盛,眉间自有一股泼辣劲。
这不光是女强人,还是个女狠人。
南鹤记住了吴青兰家百货店的名称,离开了菜店。
回去收了早上晾好的衣服上楼,睡着的秦森一瞬间惊醒,看着抱衣服的儿子实在忍不住了:“唔唔唔!”一边叫一边往腿上看。
哦,要去卫生间。
南鹤大发慈悲,手指在绳子上绕了几下就解开了,“去吧。”
惊喜来得太快,秦森难以置信。
但是尿意汹涌,他也来不及感动,一边爬起来一边扯掉嘴里的臭袜子,往飞奔进卫生间。
南鹤对秦森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这个男人,脑子里只有赌博,赌钱赌到家里积蓄空空如也,妻子独自赚钱抚养孩子。他犹觉不够,抢走妻子的血汗钱,不给便拳打脚踢,甚至想要逼迫妻子做暗娼赚钱供他积蓄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