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捡错老婆了喂 第66章

坐牛车不管怎么说也比走路要快, 南鹤也不矫情,村口赶牛车的人吆喝一声, 他就很自然地走过去付了两文钱上车了。

赶牛车的人同是小泉村的村民, 收了钱后笑眯眯地在牛车杠子上敲了敲黄烟的烟灰:“还要等一会儿啊,看看还有没有要去镇上的, 再等一刻钟没有的话我们就出发。”

南鹤拎着猎物点点头, 坐进车里。车里已经坐了两个拿着包袱的中年妇人,一个粗布缠着头发, 一个头上用灰蓝色的粗布包着, 露出一张消瘦的尖脸。两人正小声地交谈着。南鹤听力出众,没怎么用心就听到了他们交谈的内容。

“......回娘家去。”

“你娘家是在花园村吧?这时候去正好能赶上中饭。”

粗布缠着头发的妇人笑着, 一双吊梢眼微眯, 显得精明又犀利:“是呢, 我大哥生辰在今天, 做妹妹的怎么能不回去?我那侄儿,可有出息,上个月考中了秀才!”

“秀才啊!”尖脸夫人惊呼,“那可真了不得呢!”

“可不是。”

“......”

南鹤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儿, 没一会儿功夫车上又上来两个瘦弱的哥儿,拎着手上的地产似乎是要进镇去卖。在座虽然都是小泉村的, 但是小泉纯山多路弯, 村民分布很广, 并不是每个人都互相认识。牛车里五个人都是跟熟悉的人说点话, 南鹤谁也不认识, 一路听着其他四个人的交谈直到到达石桥镇。

石桥镇管辖下有十八个村,石桥镇位于十八个村的正中间,很是热闹,往来做买卖的村民就不在少数。

猎物这种东西一般就是在酒楼售卖,原主家世世代代都是猎人,无论是打猎还是售卖猎物都十分有经验,与镇上几个酒楼都有过交易历史。

南鹤图近,进了看见的第一家酒楼。伙计认识南鹤,带着南鹤去见了掌柜,掌柜又带他去后厨让主厨看需要什么。酒楼客似云来,山珍野味从来不愁卖,将南鹤的猎物全都拿下了。

五只猎物,野鸡要比兔子贵上十五文钱,五只猎物一共卖了一百九十文钱,南鹤道过谢将铜板装进胸口的衣襟里。

在家承诺过原母要给她买新布裁衣裳,南鹤也不打算食言,转了两条街找到一家布匹店买了一丈深蓝色和一丈暗红色的布,让老板包好又去街道上转了转,看到有意思的或是家里需要的东西也顺手买了一些添置家用。

正午过后,在镇口看见回小泉村的牛车,南鹤又背着竹篓回去。

原母正在家给屋后的小菜园蔬菜浇水,见南鹤回来,扒着他的竹篓一看,顿时气了个仰倒。

“你这个败家子!你真裁了布匹?你挣了几个钱啊这么花!哎哟你要气死你娘啊!”

南鹤淡定地忽略原母的哭天喊地,将暗红色的布匹拿出来在她身上比了比:“这不好看得很?衬得你肤色白,去裁几身衣裳穿吧。”

“我这一把年纪了穿红着绿叫什么样子?成了老妖精了,到时候村里那些八婆不知道怎么说我卖弄风骚呢!”原母摸着布,心里喜欢又叹气不敢穿。

“谁敢说?我拿刀把他劈了。”南鹤轻描淡写,“别磨蹭了,这布你不要我就送给四婶了,她穿着也好看。”

“你敢!谁说我不要!说了给你娘的东西转脸就要给不相关的人!”原母赶紧抱紧手上的布,“我明天闲下来就量尺寸裁衣裳穿。”

南鹤笑了一声,拿起她脚边的水桶与木瓢:“你歇着吧,我去打水浇菜。”

他住在西岭这边临近山,打不了水井,吃水用水都得去河边打回来才能用。

南鹤挑起四只水桶往河边走去。

夏日天黑的慢,太阳已经落下山,天色还是一片大亮。南鹤挑着水桶到尽量靠近上游的地方,卸下钩子去打水。小腿高的四只水桶打满,转身就见一道单薄的身影也拎着半只手臂大的小桶慢慢点着盲杖走过来。

许清?

南鹤正欲离开,迎面走来的许清似乎就因为踩到了不知名石头小小的绊了一下,发出一声惊呼。

眼盲的人在河边打水的难度与在山里捡柴的难度是相同的,山上稍有不慎就会摔倒划伤,河边都是石头,伤害性更高。

许清的小水桶因为刚刚的踉跄落在了地上,他站稳后就睁着空茫的双眸用盲杖去探,火烧的晚霞映着他白皙如玉的脸庞,多了几丝不可言说的漂亮。

南鹤放下肩上的水桶,捡起地上的小水桶递过去:“许清?”

因为南鹤从始至终动作都轻盈,突然听见声响的许清像只受惊的小白兔颤抖了一下,随机分辨出声响,微微歪了歪脑袋,绵软甜腻的嗓音试探问道:“是原哥哥吗?”

原哥哥......这个小哥儿对谁都是叫哥哥吗?今天上午还是一口一个哥哥,现在就变成了原哥哥了。

南鹤的想法转瞬即逝,应答他:“对,是我。”

许清那双琉璃一般澄澈的双眸顿时绽放出烟花一般的喜悦,殷红的薄唇轻抿,挤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甜腻得让人酥了骨头:“原哥哥也是来打水吗?真巧啊!”

说罢又苦恼地蹙起眉,“我刚刚绊倒了,水桶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原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连打水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南鹤下意识打断道:“别这样说,看不见本来就比平常人要艰难一些,你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给你打水。”

许清惊讶地抬手遮住唇,连忙摇头拒绝:“原哥哥不用了,我怎么能麻烦你呀!这点事我自己做就好,这么多年过来我已经会做了。”

南鹤道:“没关系,对你来说打水异常艰难,与我而言不过是多走几步,你别动,这里石头多,容易摔倒。”

对比自己挑过来的木桶,许清提来小木桶就跟小孩子过家家装沙子玩的,跟他本人一样娇小可爱。南鹤身高体壮,拎着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木桶陷入沉思:这水桶打的水漱口都不够吧?

“你这水桶太小了,你先拿着。我把我的水挑给你。现在外面没什么人了,不介意的话带我去你家吧?我把水缸打满。”

许清细眉极快地皱了一下,垂下眼眸,密长的睫羽盖住他眼底幽深的神色。只是眨眼的时间,他就抬起头露出惊怯的神情,空洞的双眸不安地往别处看去,似是极为难为情:“这怎么好?太麻烦原哥哥了......”

南鹤已经重新挑起水桶了,满当当地水晃了晃,却半滴都未倾洒出来,“麻烦你带个路吧?别急,你慢慢走。”

许清抿唇,不自觉抓紧了手上的盲杖,忽然僵住的身体又放松下来,轻轻道:“那我给原哥哥带路吧?”

同吃一条河流上游,南鹤的家在西岭的山脚,许清的家在靠东位置的农田前。简单的茅草屋,院子是用竹子与荆棘扎的,防御性有,但是不多。许清脚步缓缓地走在前,他的动作慢一分,南鹤肩上的水桶重量便多承受一分,然而小半刻钟的路程下来,南鹤连呼吸都未凌乱半分。

到了院子前,门口扑上来一条身形极大的黑白相间的狗,冲着南鹤狂吠起来,忠诚地护在许清身边。

嗯,加上一条很凶的大花狗,防御性差不多有了一点。

“元宝!”许清伸手就摸到了花狗的脑袋,“不能叫!”

元宝仍然不减气势,警惕地龇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凶的狗,南鹤却觉得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很有眼缘。

许清推开院门,微微偏头轻声道:“原哥哥,我家到了。”

“厨房在哪边?”南鹤道。

许清看向右边的矮茅屋:“在那里。”

南鹤挑着水轻巧地越过许清,走进小厨房,找到灶台边的水缸,将四桶水依次倒进去。从许清的玩具水桶来看,他还以为许清的水缸也是跟玩似的,没想到很大,四桶水倒进去将将填满一半。

南鹤不由想到,按照许清那小桶和极不方便的双眼,要打满水不知道多艰难。

挑着水桶出来,许清已经在前堂摸索着给南鹤拿碗倒水:“原哥哥,喝完水再走吧?还好有你在,辛苦你了。”

南鹤看了看天色,拒绝道:“不用了,再去挑几桶水把你的水缸灌满,你在家等着吧,我已经认识路了。”

“哎......”许清端着碗还没来得及叫住南鹤,他就已经走出了大门。

南鹤的身影消失在田间,许清微微皱眉,动作毫不滞涩地起身去厨房。水缸盖子被放置在灶台山,半缸水还在轻微摇晃。

元宝凑到许清身边用爪子去挠许清的小腿,许清伸头摸了摸他的大脑袋,带着他走出厨房。

比起跟在步伐极慢的许清身后,南鹤挑着水自己行走简直健步如飞,桶里的水却丝毫没洒掉,不到半刻钟就走到了许清家。远远就看见身形纤细的许清扶着门框等候在门口,元宝吐着舌头坐在他腿边。

临近门口时,南鹤故意走出了很重的声响,让许清注意到不至于被他出声吓到。

南鹤道:“我回来了。”轻车熟路将水挑进厨房里倒进水缸。八桶水,足以将大水缸灌满,水面摇晃,即将溢出来。南鹤拿起防尘的木盖子盖上,转身出了厨房。

两趟跑下来,他身上稍微出了点汗,南鹤捋起袖子,露出青筋直冒地壮硕的胳膊,吐出一口热气,大踏步走向在前堂的许清。

许清身体微微僵硬,靠在门边,一只手背在身后攥紧了一把磨得锃亮锋利的小刀。

南鹤看了眼桌子上的水碗:“这是给我的吗?”

许清笑着点头。

“谢谢。”南鹤端起碗一饮而尽,瓷碗放在桌子上发出“咯”的一声。许清的呼吸微顿。

天色渐晚,家里的菜地浇的水和吃用水都没打,南鹤也不做停留,“碗我放在桌子靠墙的位置,你别碰掉了。家里水用完你看看能不能找到我,我再给你打。我先回去了。”

许清抬眼看向门口,南鹤将扁担挑在宽厚强壮的肩膀上,四只空水桶在空中晃悠悠,偶尔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大步流星,脚步轻快,对身后毫不留恋,身影渐渐没入田野间,漫天晚霞里,天边只有几只飞鸟掠过。

“嗷呜?”元宝不明所以地伸脑袋去拱发愣的主人,伸爪子去挠许清的布鞋。

许清回神,摸了摸元宝的大脑袋安抚他,逐渐松开手上的小刀,浑身都放松下来,独留眼眸中的深色。

南鹤重新打水,放在河边的木瓢还飘在小水洼里,他松了口气,还好没被人捡走,不然他娘又得叉着腰骂他用东西大手大脚了,弯腰捡起来挂在扁担绳子上,踏着晚霞回家。

回到家,原母果然像只双把手水壶叉着腰等在院子门口:“打个水去这么久!你要急死你娘吗?等着你浇菜还要给你打灯!”

南鹤轻松道:“不是回来了吗?”

原母的一双利眼在南鹤身上扫来扫去,见他脖颈上有汗意,眼睛瞪大,人也急躁地跳起来追了上去:“你刚刚是不是帮别人打水去了?”

南鹤脚步不停:“嗯,怎么了?”

原母火冒三丈:“是不是河下边那个骚寡妇!”

南鹤回头,表情一言难尽:“谁啊?”

“不是?”原母狐疑回答,“就是那个头发不好好打理,垂着一绺子在脸边,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一副勾栏做派的女人?不是他?”

“我给她打水干嘛?”南鹤取下木瓢舀水浇菜,“娘你对她观察还真细啊?”

“我呸!”原母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叉着腰吐口水。要不是她好几回看见那个骚寡妇东倒西歪地倚在门口对着她儿子身体上下扫视,一副馋得不像话的模样,她至于那么防备吗?

一把年纪的寡妇,还敢肖想她年轻力壮的儿子,她真是想得美!但是她那个年纪的女人会的手段多,身子无人滋润又空虚饥渴,说不定就哪回就钻了空子占了她儿子便宜,她当然不得不日防夜防。

“你这亲事不能耽搁了,我要找媒人给你寻摸。”原母拍手,“再耽搁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豺狼虎豹惦记你呢!”

南鹤舀了一瓢水洒出去,无奈道:“你当你儿子是什么香饽饽,那么多人惦记?也就你看我比什么都好。”

“话不是这么说,你哪里不好?”原母翻了个白眼道,“娘年轻的时候就馋你这种又高又壮实的男人,可惜家里穷,亲事又被伯娘拿捏住,迫不得已嫁给你干巴巴的死鬼爹做填房,哎,我真倒霉。你亲娘跟我都太倒霉了,还好你亲娘标致,把你生的好看,不然跟爹一样那简直没眼看,我能愁得进棺材了。”

南鹤:“......”

听起来真的很看不上他亲爹。

“话就这说定了,男大当婚,你再不急又能拖几年啊!不过,找人寻摸那一张嘴只要塞钱什么胡话都敢说,我还是自己去村里转悠转悠,看看谁家的姑娘或是哥儿适合你。”原母乐哼哼离开菜地,“快浇水,浇完去洗手来吃饭了。”

南鹤叹气一声,将剩下的半桶水都洒出去,提起没动过的两桶水跟着原母进厨房。

作者有话说:

半夜,许清坐起来给自己一耳光:“我真该死啊。”

第71章 眼盲孤儿3

原母是有些行动力在身上的, 南鹤第二天一早去山上看陷阱捕猎情况,原母已经起来在院子里晾衣裳了。

“娘,你这样神出鬼没会吓死人的。”南鹤道。

原母抖了抖湿淋淋的衣裳晾到院子里的竹竿上:“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情操心, 娘是整夜睡不着啊。”

南鹤将弓箭和柴刀尖刀捆在身上,不甚在意道:“睡不着去做夜工, 还能挣点钱回来, 光瞪着眼睛也是浪费时间。”

“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畜生话啊!原母火冒三丈, 转头就去找趁手的棍子, 拿起捣衣锤却发现南鹤已经走了好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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