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传来声响,一道接一道的消息提示音。
“时琛,这个月底妈妈会从美国回来。”
“你爷爷现在身体还好吗?”
看到“爷爷”两个字,伍时琛眸光一暗。“嗯。”他拿起手机飞快地打了一个字。
“你爸爸在国内是不是又结婚了?”
“听说他娶的妻子是个明星。”
伍时琛并不喜欢跟自己的母亲聊这些。
“妈,他过他的,你过你的,你没有必要再关心他了。”
“你们已经离婚十年了,他也已经再婚八年了。”
“他又得了一个儿子,是个Alpha,已经七岁了。”
空气中一阵沉寂。
伍时琛觉得自己的喉咙疼得发干。
他没有看自己母亲的回复,而是打开何秋野发给自己的最后一条信息,回复了一个:“好好休息,比赛加油。”
手背抵住了眼睛,这房间的灯光太刺眼了。
十年前,他父母和平离婚。
他妈对父子俩的控制欲都很强,他爸和自己的Omega秘书多说一句话都能让他们二人吵一整个晚上。
家里的饭桌上,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几乎不说一句话。
就好像三个被迫住在一起的陌生人一样。
伍时琛一直觉得,他俩离婚是好事。
至少可以撕破那副表面和平的外皮,大家各过各的,谁也不搭理谁。
“我这边已经快要凌晨了,我先睡觉了。”
“你现在在学校吗?”他妈妈问道。
“……没有。”伍时琛回复道,“学校有活动,我在外面住。”
“需要钱吗?妈妈再给你打点钱过去。”
“不用了,我平时用不着什么钱。明天还要早起,真的睡了,妈,你好好工作吧。”
“你睡吧。”伍时琛的妈妈好像妥协了。
伍时琛却失眠了。
€€€€
次日,跑步项目几乎都迎来了决赛。
何秋野的400米和800米都在决赛中晋级了,但是都是擦着边进的。
C区400米和800米的名额更少,一项只有3个晋级的人选。
其实C区的长跑算是强项,但是因为去年发挥不好,所以今年的晋级名额才会那么少。
何秋野拿到这个成绩之后很满意。
他是整个兰和大学体育学院,唯一一个三项比赛都进了决赛的人。
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自从比完赛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头晕乎乎的。
难不成是因为昨天晚上吹了冷风,今天着凉了?
本来队里想要举办庆功宴,但是何秋野告病,他们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除了他之外,队里也就只有祁楠进决赛了,不过成绩比去年好很多,他是Alpha组第二出线的。
邓剑跑了个第八名,赛方还给了他安慰奖。
不过李成强没有马上叫大家都回去,而是在各自的房间休息下午,晚上再坐车回学校。
“恭喜。”
这条消息来自伍时琛。
何秋野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绝对是能够载入体育学院历史的。
何秋野打了几个字,然后又删去,反反复复,终于凑够了一句完整的话。
“谢谢,琛哥,晚上一起吃饭吗?”
对面久久没有回复。
这是何秋野第一次这么叫他。
回酒店的路上风更大了,何秋野裹紧了外套,只觉得头胀胀的。
他本来打算一个人回酒店,但是走着走着,忽然体力不支,就这么直挺挺地晕倒了下去。
周围有行人惊呼,然后打电话给他叫救护车。
何秋野觉得自己是被人抱到救护车上的。
那个怀抱,很熟悉。
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不是记忆中破房子里醉醺醺的烂臭酒味。
是清俊的少年、黑巷的月光、燥热公交车透进的一缕凉风,是扰人心神的朗姆酒味。
坐在救护车上,何秋野迷蒙着眼睛,双颊红润,鼻尖沾着水汽,显然是意识不清的样子。
周围有小声的交谈,但是昏迷中的何秋野根本听不进别人在讲什么。
伍时琛紧紧搂着他,又向同行的护士询问道:“请问这真的是发热期吗?”
发热期为什么会晕倒?
“病人应该不是第一天陷入发热期,应该已经有两三天了。”同行的护士姐姐声音沉稳清脆,“根据你们的描述,二次分化后第一次发热期应该不明显。今天才发作,应该是有什么契机。”
什么契机?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何秋野的身子在发烫。他全身红得像个熟透了的虾子。
他拼命地往对方的怀里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睫毛轻轻扫着伍时琛的手臂,嘴里发出呢喃声。
“琛哥……脖子痒……”
伍时琛怔神一会儿:“这是……”
一位Omega护士耐心给他解释道:“二次分化后的腺体比较特殊,尤其是第一次来发热期,这种情况是正常的,需要到医院处理。”
“……好的。”
眼见着何秋野的面色潮红,越来越难受,不停地抓挠着自己的脖颈,伍时琛拧眉道:“有什么缓解的方法吗?”
“Omega有伴侣吗?”其实护士问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太可能有,毕竟何秋野是二次分化的Omega,他之前一直都是Alpha,这才分化了多久,就能找到Alpha伴侣?
难不成二次分化之前在搞同性恋?
这种情况倒是少见。
伍时琛凝眸:“……没有。”
“那就没办法了,他这种情况要想缓解,只能让伴侣进行临时标记。”护士摇头道,“其实就算是在医院也没什么好办法,只是给他打一剂镇定剂让他挺过发热期而已,这种不正常的发热期,抑制剂是没有用的。”
伍时琛翕动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
“而且他这种情况也不能乱匹配,伴侣的信息素适度至少要在75%之上才行。”护士扶了一下眼镜,“总之,二次分化的情况是比较麻烦的。”
“打完镇定剂之后,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肯定是有副作用的,因为是非常规治疗,我们这边遇到二次分化的Omega一般是建议尽快找到Alpha伴侣。”护士回答道。
“好的,辛苦你们了。”
过了一会儿,何秋野被推入了医院,进行了急救,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就被推入了病房。
“接下来他会陷入昏迷中,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也要看他的发热期什么时候过去。”医生嘱咐道,“所以我们这边会一直输入营养剂,麻烦您等会儿一楼缴费。”
“好的。”
伍时琛坐在何秋野的病床边上,看向了他的后脖颈。
本来是粉嫩有润泽的腺体,被他自己抓得遍布划痕。
他不懂发热期,尤其是他这种二次分化后的Omega的发热期,想来应该是更难受的。
伍时琛娶前台出询问了一下护士,怎么处理腺体处的划痕。
护士让他去挂了个号,从医生那儿开了个单子,去窗口领了一盒创伤膏。
护士帮助何秋野涂了创伤膏,然后教给了伍时琛怎么用创伤膏的法子。
“……我不是他的伴侣。”伍时琛的脸色难得僵硬了一下,“可能要一直麻烦您了。”
那位护士有些惊讶:“那你是他的哥哥?”
“不是,是朋友。”伍时琛收回了创伤膏,“谢谢你。”
那位护士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好吧,原来是这样。”
伍时琛颔首送走了护士。
“你把他头挪动一下吧,要不然创伤膏会被蹭掉。”护士临走前叮嘱道。
“……好的。”
伍时琛艰难地给何秋野翻了个面。
所谓艰难,不是因为何秋野很重,也不是因为他力气小。
而是他要确保不冒犯到何秋野的情况下,还要将人挪动到舒适的姿势,这其实是一项很难的工作。
而闻讯赶来的史家熙、张潮等人,刚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