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喜欢,有几分真心?”楚明€€眸子微暗,声音有些嘶哑。
太师椅比较宽敞,燕知微身着鹤纹紫衣,单膝跪在帝王双膝中间,然后攀着他的肩膀,爬到他身上。自投罗网。
楚明€€顺势扶住他的腰,沿着他的脊背往下,甚至配合地往前托。
“怎么了,知微这样主动……”他还未说完,燕知微单手固定着他的脸,准确地啄上他的唇。
只是点水似的三下,燕知微就啄的君王神色松动,薄唇微启。
他顺势用舌尖探入,轻而易举地用这个吻,勾引着君王坠入缠绵与极乐,想不起和他掰扯真不真心的事情了。
如此荒唐享乐,耳鬓厮磨,过去不知发生了多少回。
燕知微的吻是蜜水,温柔又甜美,是安抚也是勾引,不带过分的占有欲;楚明€€却更强势些,按着他的脊背,迫使他完全坠入他的怀中,反复碾压,索取,吻的时间也被无限拉长。
他们短暂分开,喘息深深,彼此眼神还拉着无形的丝线。喘息平复了,又低头,唇重新合在一处。
……
耳鬓厮磨后,气氛也颇有几分暧昧。
楚明€€批阅奏折到半夜,正是不清醒时,结果被燕知微黏上来,又是勾引,又是亲吻,磨了好久。
他洗了把脸,用布巾擦拭干净面上的水,又调试了呼吸,才恢复了平日的镇定。
燕知微却占了他书房唯一的坐榻,整理自己被揉皱,甚至被撕开些许的紫袍,心情明媚地哼着歌。
倒不知道,是谁占了谁便宜。
“臣妾的探望,陛下喜欢吗?”
燕知微又揶揄他,甚至手指点着自己湿润的红唇,伸舌轻舐,嘶了一声,“破皮了……”
楚明€€的发冠早就被他扯了,一头浓墨似的发披散,他边整理被扯乱的衣襟,边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本该是尊贵无匹的人物,看似端庄威仪,风度翩翩;实则唇色艳红,眼角也绯如桃花。
他无奈道:“朕真给你啄死了。”
燕知微曲起修长的腿,双手拢着,还没忘记他本次来探望时的关键道具:“陛下劳苦,记得喝汤,知微端了好久。”
楚明€€无法,把他带来的补汤一饮而尽,身体彻底热起来了。
燕知微眉眼清丽婉约,如月宵花雾,乍一看是个神仙中人;但他这妖妃做派,着实放肆极了。
他伸臂,勾下帝王的脖颈,若有若无地吹着枕边风,句句体己:“陛下夙兴夜寐,一心为百姓着想,才从不耽误朝堂要事。可惜,有些蠹虫把持朝政,不让陛下的政令传达到底下,卡住了关键环节,如此,怎能不可恨。”
他正说中楚明€€的心事,得到帝王颔首,“当然可恨。”
燕知微摸准了他的弱处,再接再厉,“陛下如此操劳,可不能损了龙体,知微心疼您,想替您分忧。”
“如何分忧?”
楚明€€听出他温言软语下流淌的野心与欲望,但他心情好,也没否认,只是顺着他的话说。
紫衣的天仙丞相垂下眼睛,掩盖住眼底的光芒,红唇附耳。
“陛下宫里,没个体己可心的人,既然知微做了陛下的贵妃,愿为陛下分忧。”
景明帝为给国库省钱,精简了宫中机构,也放归不少到了岁数的宫人,整个皇宫维持的宫人数目,是历朝历代来最低。
陛下正值壮年,但六宫无人。中宫无后,不办千秋。上无太后,不办万寿。很是节约宫中用度。
当然,景明帝后宫没个主子也麻烦,宫务都是他亲自敲定。
为了节约时间,免得挤占朝堂大事,他开人开的狠,毕竟,宫人越少越好管,不折腾。
燕知微看中的,就是这个权力的空白。
“知微啊知微,你就是吃准了,朕不会拒绝你?”楚明€€低头,揉着他的后颈,淡淡笑道。
帝王也没有明确说同意或不同意,道:“想管六宫,替朕‘分忧’,就先得了解情况。爱妃,在宫里走走看吧。”
第16章 含章殿,藏锋芒
在皇宫里的时光,总是寂静而悠长。
燕知微自从七年前投奔燕王后,不是自己卷,就是在和殿下一起卷。
等到燕王入主长安,做了皇帝,他也凭从龙之功当上丞相。足足两年,他上朝时在卷,休沐时还在卷。燕相的工作效率,一度让同僚怀疑人生。
直至今日,他才彻底卸下担子,得到难得的休息。
皇宫虽大,但比起长安城,仍然是方寸之地。绿树阴里,天光都少,繁花也开的压抑,森森然的冷。
再怎么节约着逛,燕知微一周也逛完了。
“贵妃娘娘,您别走这么快,奴、奴才跟不上……”
太监阿贵、阿良跟在疾步如风的贵妃娘娘背后,快要喘不上气了。
“走的太慢了。”
燕知微在燕王争天下的时期,他虽然是做幕僚军师,在营帐里出主意,平时不上战场。
战场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燕知微虽无内力傍身,但也通一点剑法。冲锋陷阵不行,自保能力尚有,不会手无缚鸡之力。
深宫寒雪深深,大雪压松枝,镀上银色,垂出宫墙。
燕知微停步,站在了漆红色宫门前。
此殿沉沉落锁,蛛网从生,牌匾上书“含章殿”。
“这里是哪里?”
燕知微披着毛茸茸的狐皮大氅,墨发束冠,仙姿玉容,拢着紫衣长袖,在雪后宫廷里,是独一份的好看。
看不出贵妃的仪态端方,反倒是个长安走马的锦衣公子。
“回贵妃娘娘,这里是陛……”阿贵刚想说什么,就被阿良猛地拉扯,用眼神示意,顿时住了口。
禁宫总有秘密,他本不欲深究,但是阿贵失口说了句“陛下”,燕知微来了兴致。
看着瑟瑟发抖的两名太监,和远远跟随的大内禁军,燕知微眯起眼睛,笑容淡淡:“陛下允本宫探索六宫,背后的意图,清楚吧?”
太监们听过这位黑心莲宰相的手段,吓得抱成一团。
燕知微侧眸,皮笑肉不笑:“连英大总管说,你们对宫里地形和旧事熟悉,叫你们跟着本宫,有什么有趣的,怎么不和本宫说说?还是说,拿本宫当外人呢?”
他动不动抬出陛下,如此狐假虎威的事情,他干的特别熟稔。
燕知微也不直说他想要宫权,却在误导。他自己是没说一个字的。
阿贵犹豫半晌,还是说了:“这里是陛、陛下曾经的宫殿。后来,陛下登基后,虽然没禁止宫人提起,但下令把这里封了,大家拿不准陛下的意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经过这儿,基本都是绕道的。”
虽然景明帝并不暴戾,待宫人也算宽和,但毕竟是天家。刑不可知,而威不可测,没人敢作死。
“《易传》有云: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燕知微却是那个作死的,他浅浅品了下宫殿的名字,乐了:“龙兴之地啊。”
燕知微虽然看着身形消瘦风流,不像会武,没法暴力打开宫殿的锁;但是他身子轻盈,很会翻墙,从十六岁就特别会了。
“等着,本宫翻进去瞧瞧。”
燕知微解开狐裘,随手丢给太监们,露出一身矜贵的紫衣。
然后,他一挽长发,利落地绑好长袖,轻巧地攀着看似光滑的朱红宫墙,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小太监们被狐裘罩住,手忙脚乱地接住,才发现贵妃娘娘已经爬到墙上去了。
他们阻止不及,哭丧着脸:“贵妃娘娘!陛下下令封的,不能进!”
“陛下住过的宫殿,我为什么不能进?”燕知微坐在宫墙上,乐的摇晃小腿,大言不惭,都忘了端贵妃的架子了。
“陛下和我都是什么关系了……”
在楚明€€面前时,燕知微乖乖巧巧的,是个缩成一团的小鸟,满脸写着温顺讨好。
但凡陛下不在,他借势时,总是胆子大的很,时不时提一句陛下,关系张口就来,什么都敢忽悠。
比如,这句“关系”,他是万万不敢在楚明€€面前说的。
在太监和禁军的面前,燕知微轻快地抓着伸出宫墙的树枝,顺势跳进了封锁的含章殿内,如同鸟雀振翅,留下他们面面相觑。
尘灰浮动,此地已经掩埋在深宫里太久了。
燕知微跳下来时,打了个哆嗦。
久无人气,宫殿背阴,树木参天,太冷。他开始后悔嫌影响行动,把狐裘丢给太监了。
燕知微一边呵手,一边步履轻快地往里走。
“含章殿,含章……起了个吉祥名字,却建在这么偏的地方,冷的很。陛下过去,就住在这里?”
兴许是宫门上了锁,殿里没有锁死。雕花木门年久失修,燕知微一推就开了。
皇子一般十岁就可以封王。
晋、秦、齐、楚,这四个最尊贵的一字封号,显然是与无母族助力,也无父皇宠爱的七皇子楚明€€无关的。
在余下的一字封号里,他的兄弟们,最后勉强给他挑了个不好不坏的“燕”,又把他逐到北方,着实不算亲厚。
燕知微基本没听过楚明€€提在宫里的时光,他知趣的不问,却难免心痒难耐,他好奇。
含章殿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楚明€€离开时的模样。
燕知微转过前殿,皆是些寻常旧物。
当初能带走的宫廷物什,摆件古董,楚明€€大多带着北上,后来摆在了燕王府里,燕知微大多都见过,摆弄过。
有些小玩意儿,楚明€€见他喜欢,还会随手赐给他。
来到楚明€€原先的住处,他看见曾经生活的痕迹,下意识地握住腰间环佩,后知后觉地想:这算不算窥看君王过去?
陛下,对他的容忍度有多高?
他会允许自己窥见他尘封的回忆吗?
燕知微手心冒了一点冷汗,却还是大着胆子走进尘封的卧房。
他环顾一圈,发现有一挂画有些格格不入,好似要遮掩什么。
燕知微还是耐不住,伸手摘下挂画,眼神陡然凝住。
他看到刀刻在墙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