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千深情 第71章

心中虽如此想,谢扶光面上却无懊恼之色。

思虑片刻后,他道:“请他进来吧。”

事到如今,他倒也想见识一下,这位乞丐公子究竟是何模样。

一旁的落云犹豫道:“公子……”

“你已定亲,与别的公子共处一室,若是让人知晓……”

谢扶光抿唇,沉吟不语,片刻后道:“此时在扬州,而非京城,倒也不必那般严格。”

只是若是从前便也罢了,如今他已经定亲,这此能来扬州的机会,还是以这门婚事和家中交换得到。

虽未见过那位王家嫡次子,可自己到底是对方未婚夫郎,不可不顾。

“便再加一桌,隔扇屏风吧。”

王晏之进来时,首先见到的便是那扇花鸟屏风。

以及屏风后隐约的人影。

他顿了顿,才执手作揖道:“在下见过东家。”

“昨日在楼中差点误了东家大事,是在下不对,今日特来道歉,还望东家收下礼物,原谅一二。”

谢扶光:“……”

他看了看送到自己桌上的几盘菜,气笑了。

将他送的菜送回来当成道歉礼物,这到底是道歉呢,还是结仇呢?

“小事罢了,阁下不必放在心上。”谢扶光稳住情绪。

“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王晏之行走在外,从不用真名,表面上是因为他不喜扬名,实际上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是怕被人找上门。

和人结仇能用真名吗?那必然不能啊。

他的那些朋友,几乎每个都是和他结仇之后还愿意和他来往之人,王晏之自夸此乃人格魅力,对此,朋友们只能啐上一口,骂一句不要脸。

因为独特的交友方式,王晏之的朋友各个损友,最爱看他好戏,他越倒霉他们越高兴。

王晏之深觉交友不慎,发誓要找到一个真正的好友,东家性格这般好,一定会接纳他的吧?

此时的王晏之在脑海中默念着百家姓,什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用过了,思来想去,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上次回京城后,留下印象较深的姓。

“在下姓谢,单名一个宴字。”

谢扶光一愣,竟是同姓?

谢扶光出来时,与家中约好,不可泄露身份,影响名声,他本以为改名即可,不必换姓,可遇上同姓,对方若是本地人,或许还和扬州的谢家有关,若要深究,岂不是轻易暴露?

思忖过后,他便也道:“鄙姓王,单名景。”

未婚夫的姓,借来用用应当也无妨?

王晏之/谢扶光心道:原来是“一家”人。

第48章 锦绣良缘4

二人虽觉对方于自己同姓之事有些巧合,然天下姓王谢者不知凡几,扬州又非王谢祖籍,他们倒也并未认为对方与自己同族。

大约不过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罢了。

但即便如此,二人也因这份巧合而对对方态度好些,继而导致双方关系看上去因交换姓名而缓和许多。

“将阁下赠送的菜式又送予阁下实属失礼,然阁下赠送的菜分量过多,在下与书童二人实在难以用完,未免浪费,只好借花献佛,请阁下也一同用餐。”王晏之道。

谢扶光:“……”所以这回是他自作自受?

“无碍,左右我也尚未用午膳,公子请。”

二人平时倒也并非顿顿山珍海味,可如今日这般只能吃素菜,不见半点荤腥,那也只有守孝时期会有此待遇。

这顿饭吃得格外久,但在二人的努力下,这顿全素宴,还是被他们吃完了。

也是这时,王晏之还问:“昨日为阁下算学精湛所折服,心向往之,今日能与阁下相见实在有缘,谢某愿与阁下以文会友,然阁下却分席而坐,屏风相隔,可是在下言行有何不妥之处?”

有何不妥之处?在场包括流光都在想,公子你心里真的不知道吗?

谢扶光顿了顿,才出声道:“公子误会了,是我近日受凉,受不得风,才设下屏风,昨日之事也是有缘,亦是公子自身才学出众,方得此景,我又怎会因此对公子不满。”有也不能说。

明明是体面话,王晏之却仿佛当了真,笑道:“既是如此,在下便放心了,在下昨日初到扬州,对此地不甚熟悉,阁下既然在此开设酒楼,想必对此地了解颇深,可否劳阁下在这几日带谢某在扬州游玩?”

“自然,中途阁下所花费需求,皆算于谢某一人身上。”

谢扶光:“…………???”

他是缺银子那种人吗?

失策了,他就不该因为客气而说出那番话,此人似乎极会得寸进尺。

他沉默良久,王晏之此时还在安静等待,出声提醒道:“阁下?”

谢扶光抿了抿唇,“我在扬州后鲜少出门,实在不知扬州有何游玩之处,若是谢兄不嫌弃,不如让我家小二带你,他生于扬州长于扬州,自然比你我更熟悉。”

王晏之开始沉声,仿佛自己整面临着一个严峻的大问题。

“可谢某是与阁下交往,而非阁下的小二,若是无阁下,那这游扬州也无甚意思。”王晏之态度坚定地拒绝。

谢扶光闻言却微微一愣。

朋友吗?

谢扶光在后宅中有亲人,有同样是双儿的密友,却还从未有男子以他为友。

他下意识伸手轻抚过额头,却并未用力,似是在抚过什么印记。

“承蒙公子不嫌弃,在下当尽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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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下时,身边的落云拼命朝他使眼色,然而谢扶光却全然无视,仿佛并未看见。

闻言,王晏之便是一笑,“那谢某便先在此多谢景弟。”

双方定下约定,今日之聚也应当结束。

王晏之起身告辞,谢扶光也并未挽留。

待他离开,落云才没忍住开口,“郎君,您与那什么谢公子不过见过两面,相识两日,怎得就与他交往上了?虽说咱们来扬州是得到府中允许,可府中允许您来扬州经商,却未让您来扬州交友。”

“您与外男接触的消息若是传回京城,也不知会不会影响王家对您的印象,若是未来姑爷心中不满,您将来嫁入王家,可要如何是好”

江南是江南,京城是京城,江南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严重,可他们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

落云并非是阻止谢扶光和外男往来,而是担心谢扶光这样做对他的影响不好,将来日子不好过。

谢扶光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也知他是为自己好。

世事如此,他便是怨,也怨不得落云,何况这些年下来,他也早已习惯,心中的怨都淡了。

明明他在算学方面的天赋百年难遇,府中却仍是最重视不如他的兄长。

明明堂兄轻易便能前往各地游学,而他想要来扬州,都得在订下婚事后。

兄长们都是先成家后立业,三十而立都可,可他仅有一年半载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之事,将来若想继续,还得得到未来夫君的首肯。

此番种种,皆是不平。

谢扶光改变不了这种不平,唯一能做的,便是在有限的条件里,做自己喜欢的、想做的事。

他已有双儿和女子为友,正缺个为男子的友人。

那么,就暂且试试这位“谢公子”吧。

“公子,您来扬州也有半月,距离您与王家公子定亲的日子也已经过了一月有余,你们虽素未谋面,却也是未婚夫妻,婚后磨合不如现在提前培养感情,定亲后,您似乎还未表过态?”落云想了想道。

谢扶光眼眸微凝,视线落在桌上的富贵牡丹绣图上,沉默片刻后道:“扬州丝锦正好,帮我置办一批,送去京城。”

落云这才松口气,“是,小的这就去让人办。”

说罢,他便高高兴兴地出了门。

主仆二人说话间,殊不知另外一边也有相似言论。

流光忍住想吐槽的心,对他家不怎么要脸的公子道:“公子,那位王公子分明并不想与您有过多纠缠,您何必凑上去讨嫌?”

“他嫌我了吗?”王晏之一扇子敲在流光额头,“你家公子玉树临风,博学多才,怎么会有人敢嫌弃我?”

“也就是你这刁奴,胆大包天,竟敢不将本公子放在眼中。”

流光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是是是,都是小的的错,还请公子原谅小的平时的口不择言,公子是最好的公子,哪里是小人所能比的。”

王晏之没搭理他的拍马屁,摇着扇子回想自己今日做得怎么样。

按理说达到目的,他应该觉得高兴的,可想到自己走这一趟,该说的话说了,目的也达到了,应当心情愉悦地离开才是,可他心中却仍有些许不得劲儿。

思来想去,总算发现症结所在。

他还是没见到那位东家的面。

不知他是何样貌。

为何这般神秘?

神秘到让王晏之心中觉得,不见便是亏了。

“公子您在想什么?”身为主子的贴身书童,流光身上肩负着随时注意主子心情和想法的职责。

此时,他却有些看不清了。

王晏之沉默片刻后才道:“不过是觉得扬州人杰地灵,区区一酒楼东家,竟然也能有那般才学。”

流光也跟着附和点头,“扬州是很好,昨日我便逛过街,吃过街上不少好东西,还买了一些特产,让人带回京城给春梅姑娘。”春梅姑娘便是他喜欢的姑娘,家中是卖烧饼的,两家已经说好亲事,年底便会成婚。

王晏之闻言一愣,低头反思了一下,自己似乎从离开京城后,便再未想过京城诸事,包括他那位刚刚定亲的未婚夫郎。

双方也不过是在商议婚事时,王晏之随家中一同送过礼,之后便没了下文。

仔细想来,自己这位未婚夫,竟还没流光做得称职。

王晏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你提醒我了,待会儿去帮我也准备一份,京城没有的,送与家中和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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