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风吟的声音是全然的信任与依赖,再瞧不见方才不让人近身的警惕模样。
他以为萧问阙是来救他的。
却不知萧问阙是要将他推向另一个地狱。
萧问阙系丝带的动作一顿。
方才他虽出去,心中却是不愿让楼风吟被那些内官亵玩,只是出于无奈才不得不如此,却没想到,现在要这样做的是自己。
萧问阙不至于对眼前的一切想入非非,思想淫邪,他只是不愿意见到自己喜爱的孩子如此脆弱,如此狼狈。
萧问阙只是心疼这孩子,等对方醒来,他又要如何面对自己?
眼睛看不见,萧问阙还有耳朵,他的听力也极为灵敏,他伸出手,握住楼风吟的脚踝,另一只手也精准地伸向了楼风吟的亵裤。
楼风吟浑身动作一顿,下一刻,便又重新挣扎起来,比萧问阙来之前更加激烈,然而他却不知此时他浑身酥软,几乎没多少力气,自以为是剧烈的挣扎,实则还不如挠痒痒,方才内官和宫女不敢继续并非是应付不来,而是不敢在动作间伤到楼风吟。
就像现在,萧问阙不过按了他腰间一个位置,楼风吟便又软了下去,提不起半分力气,只能任人施为。
楼风吟感觉到那只手缓缓褪下了他的亵裤,指腹不经意碰到楼风吟的肌肤,像是被火烫了一下,仿佛置身于烈焰岩浆。
是谁……是谁在碰他……皇帝叔叔呢?皇帝叔叔不是来了吗?为什么还有人欺负他……
楼风吟想逃,却总是刚挣扎两下,便又被那人抓住脚踝向后拉。
一抹粘腻的脂膏被抹上那不可言说的位置,楼风吟浑身一僵,感受着对方手指在那里逡巡流连,一股强烈的羞耻感迅速涌上心头,烧遍他的全身。
桂花香味在帐内蔓延,侵染了他全身,由内到外,深入骨髓。
“皇帝叔叔……”
这声呼唤里尽是求助哀求,他在向萧问阙求救。
却不知自己求救之人,便是自己身后的魔鬼。
一抹凉意抵住他的,楼风吟拼命挣脱,却不过是徒劳无功,他被人翻过身去,背对着人,什么也看不清。
身后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极为好听的声音却说着魔鬼的话语。
“乖一点,可能有点疼。”
楼风吟无济于事的挣扎瞬间停下,血液在这一瞬间凝滞,就连身上滚烫的温度都散了几分。
身后那道声音熟悉无比,它曾经进入他的梦乡,回荡在梦中安抚他孤独惊惧的心,此时也像一道惊雷,将他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却是更可怕的梦魇。
刺骨的凉意伴随着一丝疼,一滴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湮没在锦缎中。
楼风吟闭上眼,放弃了清醒,放弃了自我意识,任由自己沉溺在翻滚的红浪旖旎里,欲海无涯,将他卷入其中,成为他暂时休憩之地,让他得以放纵意识,不愿清醒。
……
月上中天,萧问阙从殿内出来时,迎面而来的夜风吹过他一身细汗,让原本有些闷热的夜晚竟感到一丝透骨的凉。
福公公忙迎上来,“陛下。”
萧问阙神色如常,唯有那眼底才隐约能窥见一丝不同寻常。
“太子呢?”
福公公低着头,“侍卫来传,说太子因调查遇刺一事而在驿站耽搁至此。”
萧问阙养气功夫极好,听到这儿也没让那两个西夷的王子公主该死就去死,也没指责太子半句,只是轻描淡写道:“等太子回来,让他来见朕。”
福公公连忙应道:“是。”
萧问阙微微侧身,视线投向殿内。
福公公不敢多言,恭恭敬敬地等在原地,直到听到萧问阙道:“好好照顾他,人醒了及时告诉我。”
“是。”
说罢,萧问阙便抬步离开,有小内侍见皇帝要走,有些迟疑,他似乎想说什么,可对着萧问阙那表情愣是没敢开口。
直到萧问阙的身影消失在附近,小内侍才试探着问福公公:“公公,那位……”他眼神示意还跪在远处露天席地里的萧元英。
福公公瞧了他一眼,那眼神顿时将小内侍钉在原地。
“有些话,不该问的就别问,少说,多做。”
福公公看了殿内一眼,“把里面那位伺候好了,有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惊,虽说他们本也有些许猜测,可听到福公公这么说,心里仍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殿里那位,可是未来太子妃,现如今却和陛下有了那样的关系,若是传了出去,只怕会掀起不少风浪。
无论结果如何,他们这些知道秘密的人算是已经和殿里的那位绑在了一条船上,若是里面那位没个好结果,他们也是被一起解决的命,思及此,他们当然更愿意对方否极泰来,前程似锦,伺候人也更加尽心。
另一边,太子在被西夷公主请喝茶时便已经察觉不对劲了。
他知道这场刺杀有猫腻,却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本以为一切是他们自导自演,想要在以后的谈判中为自己争取利益,减少损失。
然而那位珠珠公主却并没有借着此事对他过多为难,只是要求他亲自把他们送回驿站,并且让人保护他们。
不仅如此,他还被他们给留了茶。
不知怎的,太子心中有些烦躁,让他不愿意再在这儿耽误时间,几次告辞都被推脱公主在照顾王子,不方便见他。
萧元谨冷眼一扫,淡淡道:“既然公主王子无事,那孤便先回宫禀报父皇了,公主若是没空,也不必再见孤,改日我们议和时再谈。”
侍女被议和两个字给镇住,没敢再继续拦着萧元谨。
萧元谨上马沉声道:“回宫!”
他刚率领宫中一对御林军回宫,便见到了满脸着急等着他的一名宫人。
那宫人一见到他,连忙快步跑了过来,“殿下!太子殿下!”
萧元谨见他扑通跪在地上,满脸苍白惊惶,心头也是一跳,“出了什么事?”
那宫人刚要说出口,却又看见萧元谨身后的那对御林军,刚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萧元谨皱着眉下马,那宫人凑到他耳边,小声耳语几句,萧元谨双眼微睁,眼中顿时涌上惊怒。
萧元英那个混账!
萧元谨当即不敢耽误,快步朝着宫人带领的方向而去。
等他到达那所偏僻的殿宇时,却见福公公带着人守在门口,而他厌恶的蠢货萧元英,正在远处的空地上跪着,明明虚弱疲乏至极,却还不得不撑着精神跪着,可见是被吓怕了。
“福公公。”萧元谨唤道,“父皇可是来过了?风哥儿他没事吧?”
福公公对他行了一礼,“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世子殿下一切都好,只是陛下让您回来后,便去见他一面。”
萧元谨刚想推门进去的动作一顿,又问了里面的楼风吟已经睡着后,到底还是打消了进去看他的念头。
既然已经睡着,那就不要再打扰他了。
萧元谨转身去见了萧问阙。
夜已深,萧问阙却仍没有半点要歇下迹象,看向太子时,丝毫倦意也无。
“来了?”淡淡一句。
萧元谨心中一顿,当即拉满警惕。
今日发生这样的事,萧问阙怎么可能不生气,眼下这样的情况,只可能是因为太过生气,萧问阙反而显得更淡定寻常。
越是如此,便越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今日之事,好在朕来得及时,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老二朕让他跪着,之后也会有别的责罚,暂且不必谈他。”
“今日朕要和你聊的是风哥儿。”
“对风哥儿,你打算怎么做?”萧问阙问。
太子微微皱眉,“此事不怨风哥儿,他依然是儿臣的太子妃。婚期照旧。”
“父皇若是担心儿臣会因此对风哥儿心生芥蒂,儿臣在此可以发誓,今后待他如初。”
萧元谨并非是在萧问阙面前表现,他是真的不介意此事,虽不是完全没感觉,可这是归根结底还得怪他们萧家人,是他们对不起楼风吟,萧元谨便没别的想法了。
萧问阙看了看他,微微一笑道:“不错。”
“你是个明事理的。”
“那如果朕说,风哥儿因为那药伤了身体,今后极难有孕呢?”
萧元谨梗住,喉头似乎被什么堵住,半晌没发出一个音。
“儿臣……”
“儿臣……”
沉默半晌,他方才抬头,目光直直看向萧问阙,“父皇,您自小便教儿臣做个合格的储君,肩负起江山社稷,您心中有情有义,儿臣都懂,可儿臣更相信,江山社稷,比起您的情义,应当更重要。”
萧问阙笑了,“你倒是比朕更知道如何取舍。”
萧元谨低头,“儿臣不敢。”
“你敢。”
萧问阙低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人。
“你说朕教你,对,也不对。”
“自你出生,朕便常年在前线,极少陪伴你,有限的相处中,也是教导督促居多,鲜少亲近。”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嫉妒风哥儿吧?我对他,比对你好。”
萧元谨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抬头,却又生生忍住。
他张口就想说他没有,他没有嫉妒楼风吟,然而当萧问阙将事实指出时,他却连辩驳的力气也无。
他也根本不想辩驳,非但不想辩驳,他还想张口质问,难道不是如此?
“是,没错,我对他确实比对你好。”萧问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打碎萧元谨多年的殷殷期盼。
没有误会,也没有辩解,萧问阙直接承认了他心中所想,半点悬念和念想也不留给他。
那蚀骨的委屈心疼和嫉妒又迅速占据了他的心,萧元谨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就怕被萧问阙看见他难以控制的表情。
“你觉得你是我的孩子,我便应该对你比对他更好,更喜欢你,认为这才是正确的,公正的,可人心从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