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夜珈会记得哥哥的救命之恩的
殷修回过头去。
装粮食的屋子里，会传出小孩子喊饿的声音，这不对吧……
刚刚回话的看守脸一白，旁边两个人立即出来将殷修赶走，随后一个人开门进去了。
被隔远了，殷修是看不见里面什么情况，但显然不是他们说的粮仓。
但这里因为殷修的靠近，周围已经有不少村民在注意他了，殷修也没有多说什么，慢悠悠地又转身离开了。
他记住了这个粮仓的方位，然后回到了那女人的家里。
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陌生男人充斥着怒气的声音，“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弟弟？你跟我老实交代，哪来来的野男人？”
“我说是弟弟就是弟弟！这什么时候了？活着都难了，我还有空去找野男人？做你的事去吧！别在这闲着找事！”女人回声骂了一句，屋子里立即传来桌椅掀倒的声响。
殷修推门进屋，正巧见到男人举着木凳子朝着女人走去，一回头看到殷修，顿时黑下了脸。
“就是你是吧？他们嘴里说的那个弟弟。这海村都封了多久了，突然蹦出你这么个弟弟，你倒是有本事进来啊。”男人一边举着木凳子一边向殷修走来，试图在见面就给殷修一个下马威来压压的气势。
但木凳子狠狠砸向殷修脑袋的前一秒，寒光一闪，脆弱的木凳子被一刀劈成了两半，男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殷修的刀就出鞘了。
面对手里裂成两半的凳子，男人愣了愣，意识到跟前这个男人不太好招惹。
他退回到女人身边，把火气撒了过去，“你带回来的这是什么人！上来就对我动刀子！是不是还能趁着我不清醒杀了我啊！”
女人对他的怒气爱搭不理，男人更恼怒了。
对殷修动不了手，对自家女人还动不了吗？他又举起了手里的半边凳子准备挥过去，殷修瞬间出刀，一柄长刃抵到了男人的喉间，寒光之后是殷修散发着威胁的眼。
“别对女人动手。”
男人脸拉不下来，有些咬牙切齿，“这是我老婆，我爱打就打，关你什么事！”
殷修一脚就踹了上去，将他踢到了角落，冷眼盯过去，“你恃强凌弱理所应当，那我打你也是理所应当吧？”
男人黑着脸，瞪向女人，指望她管管殷修，但女人完全不搭理他。
面对持着长刀，眼神之中透露着危险的殷修，男人牙都咬碎了，憋了半天都不敢出一声，真怕这明晃晃的刀子一下就落到自己身上了。
“行了行了，我不动手行了吧。”男人最后还是满眼不甘地选择了忍气吞声，这陌生男人到自己家拿刀指着自己，他还一点办法都没有，整个别扭又怒，看了看殷修又看了看那个女人，碎了一口晦气就出门了。
看着男人远去，殷修才收起了刀子，转头看向很是淡然的女人，“他平时都这样对你？”
“习惯了。”女人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声，“海村遭难之后，大家都多少有些暴躁。”
她不太想聊家事就撇开了话题，“你今天去哪了？似乎海村的人都见到你了。”
“去逛了一下。”殷修原地坐下看向外面，他来这也有一会儿了，但不知为何这会天都快黑了，黑雾还没来。
“上次袭击过来的黑雾，是不定时出现的吗？”
“嗯，偶尔一天来两次，偶尔几天都不会来一次。”女人点头，漫不经心。
殷修在心里记下了，希望黑雾来之前，他能看到献祭仪式，不过比起仪式能顺利进行，他倒是期待一下仪式出现变故。
想到白天去过的那个小木屋子，殷修靠墙坐下缓缓地闭上眼小憩，他有必要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打探一下。
一整个下午都十分安静，直至夜幕降临，那个男人都没有回来，大概是忌惮着家里坐着的殷修，又或是有别的事去了，殷修也没在意。
天一黑，殷修就握着刀起身，准备出去看看了。
躺在床上小憩的女人睁开了眼，“不要给自己招惹麻烦，惹怒了他们，真的会没命的。”
殷修摆摆手，还是抬脚出门了。
夜晚的人很少，家家户户都没有点灯，所以格外漆黑，很方便殷修偷偷潜行。
他寻着白天走过的路线，缓缓地往记忆中那个小木屋的位置摸过去，即便什么都看不清，殷修也还是能记住这里的一切，他在黑暗里待过许久，身体都能够记住。
等摸到小木屋附近的位置后，他倒是看见了几个人影晃动。
这里是整个海村里唯一点亮了灯光的地方，地上的篝火明晃晃地在海风里摇曳着，依旧是那个几个看守在门口一动不动，只是略微打起了瞌睡。
殷修无声无息地握紧了刀，踩着夜色飞速冲了过去，一刀鞘挥出去，几个人闷声倒下。
小木屋里的人听到了声音，惊叫了起来，“是谁！”
殷修蹲下身，捡起了一根柴火，然后转身推了一下门，打不开，就索性叮嘱道：“退后一点，我要劈门了。”
里面的人动了动，然后小声地道：“退了……”
殷修点头，然后瞬间拔刀，一扇完整的门被劈裂开来，门后露出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整个人缩在角落里怯生生地盯着殷修。
殷修环视这个屋子，空荡荡的，除了小女孩，没有任何东西，哪里像是一个粮仓。
在少女不安的凝视下，殷修收起了刀子，看向对方，“你是祭品对吧？”
少女愣了愣，“你怎么知道啊？”
少女的应答也验证了殷修的想法，“粮仓……装食物的地方，却是个人，不是村民吃人，就是准备给神献上的，不管哪样，你继续待在这，迟早会死。”..
少女哆嗦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地站起身，探头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门口躺着的几个村民，脸色惨白。
“要是被他们发现你来开门了，他们会杀了你的！”
“无所谓。”殷修一把拉上少女，转身就往村子边缘带，“你继续待在这才是会死，赶紧走吧。”
“可是……可是我跑了，你怎么办啊？”少女满脸担忧，“而且我还有个弟弟……我走了……我弟弟也活不下去啊。”
她原本拉着踉跄离开的脚步猛地一顿，然后定在了原地，“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走！我得带我弟弟一起走。”
“也行。”殷修无所谓，反正在村民们发现之前离开就可以。
见殷修愿意救她还纵容停留，少女一脸感动，“谢谢你来救我啊，陌生的大哥哥，夜珈会记得哥哥的救命之恩的！”
第297章 头一回遇上这么霸道的人啊
少女脸色蜡黄，骨瘦如柴，但露出的笑容却是甜美可人。
殷修微微勾起嘴角，想到晓晓要是正常的长大，也会是这个年纪了吧。
本该像花一样的年龄，却一个深埋黄土之中，一个即将步入死亡，倒是让他难以对这即将逝去的生命视而不见。
“你想活下去吗？”殷修轻声地询问着。
“想！”少女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露出犹豫，“但是我除了海村也无处可去，不成为祭品的话，我弟弟一样会成为祭品，村里只有我们没有父母，不是我就得是我弟弟。”
她纠结了一秒，还是摇摇头，“我还是不逃跑了吧……”M..
殷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如果村里人都没了呢？你能逃跑吗？”
少女瞪大了眼睛盯着殷修，显然对殷修嘴里的信息量感到震撼。
然后她蔫巴巴地垂下头，“不行……我跟弟弟是村里人喂养大的，我作为祭品也是我自己同意了的，他们说了，只要我去当祭品，海村的所有人都能得救，我还是不能走。”
“谢谢哥哥今晚上来好心救我，我去再看一眼弟弟就回到屋子里去。”
殷修对这个小孩子的想法有些琢磨不透，也许是天真，亦或是怀着一股牺牲自我的精神想要挽回局面，但显然海村里的人利用了她的心。
“看来你是希望他们得救了？”殷修跟在少女身后，踩着夜色前行。
“海村里虽然有一些很坏的人，但同时也有一些很好的人，我不是想救那些很坏的人才去当祭品的，我是为了那些对我很好的人才做祭品的！我希望那些对我很好的人不会饿死在这里。”少女一板一眼，说得很是认真，显然她没有殷修想得那么天真，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如果不想去做祭品的话，就不做了。”殷修双手环胸，跟在夜珈身后望向远处，“我代你去做祭品。”
“啊？”夜珈唰地一下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殷修，“哥哥你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你都不是海村的人，为什么要代替我去做祭品啊？”
像是想到什么，夜珈板起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道：“当祭品，可是会死的！”
她一脸严肃认真，仿佛天真的那个人是殷修一样。
“我知道。”殷修摁着她的脑袋将她转了回头，“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起初怀疑这里是幻象，仅仅是将过去的东西呈现出来，而遇到雅雅的母亲开始，他又隐隐觉得这个空间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一切都是过去发生的事，那么让他来试试，打破过去。
最先成为祭品的，是夜珈，海村的人，如果换成自己，他是否能够见到，最初，连型还未凝聚而成的黎默呢？
想想，殷修倒是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一旁的夜珈神情复杂地盯着殷修，俨然已经将殷修视为一个脑袋不太聪明的外村人了。
哪有见面就要替自己去死的人啊！
跟着夜珈在村子里兜兜转转，殷修见到了夜珈的弟弟，是一个小男孩，看上去畏畏缩缩地蹲在角落里，长久未剪头发，他的黑发垂落下来已经有些挡眼睛了。
小小一团瘦弱地缩在那里，黑漆漆的几乎与夜色融为了一体，但那双眸子却尤为警惕地凝视着殷修，殷修一靠近，他就猛地一抖，然后蹿到了另外一边藏起来。
“抱歉，我弟弟有些怕生。”夜珈摊手，表示无奈，然后伸手朝弟弟招了招，“过来吧，这个不是坏人。”
那个黑漆漆的弟弟才慢悠悠地从角落地爬出来，一言不发地蹲在了夜珈的身边。
他看上去才是不太聪明的样子，似乎因为社会化训练不够好，一举一动里都透着一股野性，比起一个小男孩，更像是一只野兽。
但殷修算算年龄，他兴许是独立意识刚刚形成，就赶上了海村遇难，没有接受过正常的社会与交际，才会变成这样。
即便夜珈说了殷修没有威胁，他也始终没有放下过警惕。
天亮之后，海村里发出了巨大慌乱的声响，有人惊慌失措地嚎叫着：“糟糕了！！祭品！祭品丢掉了！！”
“怎么你们三个大男人还看不住一个几天没吃饭的小姑娘啊！没用啊！”
“快找！他们是离不开海村的！一定就还在海村里！”
“我先去她家找找看，她走肯定是要带上她弟弟的，你们挨家挨户地查，看看有没有家藏着他们！”
海村里热闹至极，因为今晚就要进行献祭仪式了，他们却弄丢了祭品，好不容易择出一个不会让海村的人闹矛盾的人选作为祭品，这下丢了，他们会更麻烦。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急匆匆地赶到了夜珈的小破木屋跟前，然后剧烈地撞击着门板，“夜珈！你在里面吗？！给我出来！”
“你怎么答应我们的！你说好会乖乖成为祭品的！快出来！”
“你个兔崽子！敢偷偷逃跑！你看我等会儿抓住你了不打断你的腿！”
伴随着男人怒吼的嗓门，木屋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门后站着的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少女，而是一张略微陌生又冰冷无情的脸，冷不丁地从门缝里冒出来，还给男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什么玩意儿！怎么在夜珈家里啊！”
另一个男人连忙凑到那人耳朵嘀嘀咕咕了两句，他这才缓过神来，“嚯，你就是他们嘴里说的那个，突然从海里冒出来的小白脸啊？怎么在夜珈家里？是你把她放出来的？”
殷修淡然地站在门口，波澜不惊地点头，“是我。”
对于殷修的供认不讳，对面倒是愣了，这人犯了事，不跑也不躲，还正大光明的承认了，理直气壮，一下就给对面气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