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神！有人找你！”领头的人站在人群之外挥舞着手喊了两声叶神，但这里聚集的人太多了，声音也不小，硬生生地盖了回去。
那人无辜地转头摊手，“叶神正在忙大事呢，要不你在这等一会儿？”
殷修看了一眼那个正在认真瞄准的人，“这叫大事？”
“当然了！”带路的人不假思索地点头，“叶神正在带领我们的先锋部队骚扰敌军！大祭司已经有两天没睡好觉了！”
殷修：……
这个人真的焉坏焉坏的。
殷修抬眸，瞅着那密密麻麻聚集的人群跟叶天玄站在天台边缘的身影，注意到他身边没有任何防护，就只是站在那拉弓瞄准后，有些沉默。
接着殷修转头点了一下黎默，指向叶天玄，“去把他踹下去，然后再捞上来，给他点教训，但注意别让他受伤了。”
黎默微笑点头，不懂，但男朋友一定对。
他转身快步越过拥挤的人群，朝着叶天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在一阵人惊慌失措的叫喊声里将叶天玄猛地从天台边缘踢了下去，接着又迅速地用看不见的触须们把他卷了上来。
周围的人被这一惊一乍的动静给吓到了，叶天玄也懵逼，就突然被人踹了一下腰，整个人往天台下坠，接着又一阵天旋地转，殷修阴沉的脸就抵在跟前了。
“这、这不是殷杀神嘛，你什么时候来的啊？”叶天玄捏着手里的弓愣了一下，“没想到我进阎王殿还能看到你啊。”
“下次不注意点儿你就真的进阎王殿了。”殷修抬手，让黎默放开了叶天玄。
“哦，原来我没摔下去啊。”叶天玄注意到情况后，淡定地拍了拍衣服，“我说好端端的怎么就有仇人来踹我呢。”
接着他笑眯眯地道：“殷杀神提醒我注意点儿安全的方式真极端啊！不愧是你！”
“没担心你。”殷修转眸注意到周围围聚的人，“你还是一如既往，不管走到哪都能养出一大堆护着你的人。”
这些人都因为刚才叶天玄短暂危险而对殷修跟黎默产生了敌意，一个个都紧绷着情绪，但又看叶天玄毫发无损且跟殷修在聊天，就暂时没动。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人格魅力。”叶天玄笑着转头，朝着那些人挥挥手，“别紧张，这是我朋友，刚才跟我开玩笑呢。”
那些人迷茫又呆滞，这……这叶神的朋友开玩笑的方式这么刺激的吗？
“我跟朋友去聊会儿天，你们继续练习拉弓射箭！能击中大祭司玻璃窗的人有奖励。”叶天玄笑盈盈地让他们继续玩去，转身准备跟殷修单独聊聊。
那一群人有了叶天玄的吩咐就没再注意这边，一个个兴致勃勃地开始练习拉弓，虽然隔着一条街，但这不妨碍他们努力地骚扰大祭司，就算骚扰不到大祭司也能嚯嚯一下那些趾高气昂的神使们。
“你就是这么在这里当神的？”殷修瞥了一眼那些人，跟随着叶天玄去了别的房间。
“当神也要轻松娱乐一下嘛，更别说我是个人了，大家在这个屋子里待了六天了，得给他们找点事做，不然都憋坏了。”叶天玄找了个相对清净无人打扰的房间，让殷修跟黎默进了屋，随即注意到只有他们两个来了。
“钟暮呢？你既然带了黎默来，钟暮应该也顺便捎上了吧？”
“没捎。”殷修淡然地往椅子上一坐，“钟暮去了命陨城。”
“哦……命陨城啊。”叶天玄点点头，若有所思，“那小子真能啊，敢一个人去命陨城，有进步。”
殷修靠坐在椅子上，扬扬下巴，“你呢？叶神想要在长生城里搞点什么动静啊？这么久了都还没收尾。”
“这就说来话长了啊。”叶天玄笑眯眯地踱步到了殷修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来得正好，我需要有人帮个忙，特别适合你们。”
“又找我帮忙？”
“不，这次还得带上你男朋友一起。”
殷修：？
小情侣都要利用一遍是吧？
第395章 保持幻想天真又残忍
看着叶天玄热情邀请，殷修没什么好预感。
叶天玄这个人什么脏活累活从来都不会苦自己，会统统丢给其他人忙活，一般情况下被甩任务的人还会对他感激涕零，可殷修不会轻易上这个当。
“是什么忙，得先说清楚。”殷修不紧不慢，自己碰巧在这个时间点出现，也就意味着本来叶天玄是有其他人选的，只是殷修的便利会远高于其他人，所以他会临时找殷修帮忙，也并不是非殷修不可。
“好好，我正好想跟你聊聊长生城的事呢。”叶天玄从旁边搬过一把椅子准备跟殷修细说，至于也要帮忙的黎默，根本不重要，反正搞定殷修就等于搞定黎默。
“你来的城里应该也有消失的神跟大祭司对吧？”叶天玄询问道。
殷修点头。
“你与其他城的大祭司接触，感觉如何？”
殷修思索，“大祭司性格各有不同，但她们都很喜欢神，有时候操控城民，会将自己期盼神归来的信念强加给城民，以至于整个城都变得水生火热。”
叶天玄继续追问道：“你觉得大祭司与信仰，哪个对信徒们的影响更大？”
殷修见过对城民有着强烈掌控欲，试图强迫城民继续信仰神的大祭司，也见过没有管理城民，放任信仰却依旧被卷入其中的大祭司，若非要在其中择出高低的话……
“最高影响的是城民自身信仰神的同时，还有大祭司的强制管控，其次影响比较多的是城民们自身的信仰，最后才是大祭司的影响。”
叶天玄点点头，“我现在所在的长生城，就是最糟糕的情况，这里的城民对神的信仰有着很深执念，不到死亡近在眼前是绝不回头，即便到了那种时候也是迫不得已才因为要活着改信仰，而后就是大祭司也跟城民们一样十分偏执，无论如何都要等到神的归来，这座城非常难搞。”
殷修点点头大致明白了，双生城是城民们并没有那么信仰神了，是大祭司强制信仰的结果，而遗忘之城是城民们本身对神有着极高且顽固的信仰导致城的破败。
长生城，这个看上去富裕安康的城，实际是两种城的结合，是最糟糕的状态。
但即便如此，殷修还是觉得制服他们没有那么困难。
“为什么不抓走大祭司，押着她到城民们面前改信仰，既然都想活，那就用死亡逼迫他们啊？”殷修不解，反正他是最擅长用死亡逼迫他人的。
遗忘之城吓唬城民，双生城吓唬大祭司，哪里有阻碍就是吓唬哪里，直抓源头。
“不行不行，你是不知道，当两种碰到一起的时候，这里的人真的会变得很极端，而且长生城本就与寿命有关，寿命即连生死，这里的人最重视寿命，却浑然不觉他们自身已经看淡了生死。”叶天玄靠在椅子上叹气。
“我刚来长生城的时候，有些被这个地方吓到，一群快死的人跪在主城前，明明跟前有无数人站着，却没有人要去救他们，大祭司也不管。
“站着的那些人是很可怕，但最让我觉得可怕的，是跪着的那些人。”
“他们知道自己要死了，却没有反抗长生城也没有反抗大祭司，只是以跪在那的方式让所有人见证他们的消失，如果没有我的出现，他们真的会死，而这种死亡降临到那些从主城前走过的人身上时，他们也会跟跪着的那些人一样平淡地接受了。”
叶天玄抬起眼眸看向窗外，听着现在此刻整个房屋里断断续续传来的热闹声，“他们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我注意到了，我的出现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反抗的动力跟理由，所以他们才活着。”.
“而那些依旧信仰大祭司的人……会更加无药可救一点。”
殷修认真地听着，认真地思考着，“所以，我现在来这个城的状况，是你已经用垄断物资断绝他们希望，逼迫过他们之后产生的现状，可他们即便有动摇，心态也已经很差了，仍旧没有选择你。”
叶天玄点点头，“这种情况，我也预料到了，不过我本来也没有真的想把他们逼入绝境，看着他们发疯。”
他的视线一直凝固在窗外，直勾勾地盯着什么，“他们心里，还有一丝希望，是一座竖立在他们心里的高塔，只要塔没有倒，他们的信仰与希望也不会倒，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他们心里的塔推倒。”
殷修顺着叶天玄的视线往窗外看去，看到那座高高竖立在长生城中心的主城，他瞬间就明白了。
主城代表着神，主城就代表着希望，主城里还住着大祭司，那个一直给予他们希望的大祭司。
只要那个塔还在，大祭司亦或是大祭司的信仰还在，他们心底的根就拔不起来。
“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去杀了大祭司？或者叫黎默去推掉那个塔？”殷修收回视线看向叶天玄，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大祭司。
“别那么浮躁嘛，大杀神。”叶天玄笑盈盈地支着下巴打趣，“我从这里的人嘴里，听到了一点关于大祭司与神的事。”
“去了解对手，只会让你心软，你就是一直这样才老是磨磨蹭蹭，谁都不肯放弃。”殷修沉下眼眸，这是叶天玄会做的事，但不是他会做的事。
“我既然要救长生城的所有人，那当然也包括大祭司了，大祭司也是一个人啊。”叶天玄乐呵呵地眯起眼眸，被殷修嫌弃也没有生气，而是从口袋里摸出烟，夹在指间把玩着。
“这个城的大祭司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被神选择了，然后住进了那个高高的代表着神与希望的塔里，根据长生城的人说，她活了很久，但一直保持着年轻的模样，一直维持着十五六岁的模样，据说那是神最喜欢的她的样子。”
“那么多年，她一直待在神的身边，从未离开过那个高塔，以她人类的身份来说，她还像个小孩子，从未离开过自己的避风港，且因为活得太久，没有与普通的人交流过，她也忘记了自己是个人这件事。
“当神消失时，她失去了几乎占据了她人生全部的存在，她认为自己并非普通人，也并非真的神，作为两者之间的存在，她接手了长生城，抱着神还会回来的希望，掌控着长生城。
“认为只要自己活得够久，她就有能等到神回来的那一天，在那个有些像是小孩子待的房间里，泡在童话书里，保持幻想，天真又残忍。”
第396章 这样的男朋友好喜欢
殷修一边听着叶天玄在那说，一边百无聊赖地伸手摸摸黎默的手，大概是明白了。M..
“你想拔去大祭司心里的根，摧毁掉城民们心底代表着希望的存在，就能彻底改变这个城。”
“嗯。”叶天玄点头，“我想这两天，大祭司也应该挺烦躁的，对城内束手无策又拿我无可奈何，她的精神差不多也跟长生城其他城民一样有些崩溃了。”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点小小的推波助澜，让她对神的归来彻底失去希望，才能改变她。”
殷修勾着黎默的手指若有所思。
从叶天玄嘴里出来的小小推波助澜，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小波浪，必定是在整个城里掀起惊涛骇浪的大动静。
“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叶天玄摇摇手指，指向黎默，“是你们，你们两个一起上，给那个活在幻想里的大祭司演一场现实的残酷，来让她清醒清醒。”
“你是指……”殷修沉思，“告诉她，神已经死了？”
“不不不，她不会相信这个的。”叶天玄微笑，凑到殷修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儿。
黎默也好奇两个人嘀咕什么，也将小触须悄悄伸过去，偷偷地听。
叶天玄阐述完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之后，殷修沉默了，“你这个动静可不小啊，到时候得搞个满城皆知吧？”
叶天玄点头，“越盛大越好。”
“忙是可以帮，但现在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殷修一把抓过旁边在偷听的小触须，认真道：“我跟黎默来的时候，被一部分人看到了，有人见过我跟黎默的触须，可能会暴露。”
“这样啊……”叶天玄低头思索，“那就趁着现在消息还不流通，把那条街的人都抓起来吧。”
殷修：……
有时候这个人在面对出现对计划不利的阻碍时，还是挺果断的。
“好，你跟我说个地址，我现在去抓人了。”叶天玄笑盈盈地搓着手准备出门，临走之前又神秘地道：“这两天你低调点，辛苦辛苦，我留着大祭司，其实还有个别的原因，等一切情况都稳定了，我再告诉你这个小惊喜。”
他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摇着尾巴盘算着计划就兴冲冲地出门了，只留下殷修跟黎默待在屋子里。
“没想到刚过来就被抓去当苦力了。”殷修无奈地沉了一口气，“算了，反正也是必须要问大祭司一点关于神的情况的，不杀也行。”
“男朋友。”一旁的黎默歪头，凑近了殷修几分，认真地盯着他，“原来人类失去重要的存在，真的会立马变疯啊。”
“那个大祭司会疯，是因为她最重要的神不见了，她的人生没有许多支撑，只有那一个，不见了，整个世界就会立即崩塌，就像以前的男朋友一样。”
黎默可还是记得最开始见到的殷修，就那么一个小小的支撑他的希望消失后，他也是一副天都塌下来了的模样，变得极端与执着，固执地认为，妹妹还活着。
人果然就跟他从书本上看到的一样，时而强大，能扛起一切，又时而弱小，会轻易崩塌。
他为了了解男朋友的情绪，看了很多很多，但人类本身就很复杂，他最后也是一知半解，只了解了与殷修相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