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如沙流逝，我敬爱的存在也迟早会不再爱我的那一天，希望你能够在我身边，始终保持你这副模样，让我还能回想起从前，我亲爱的大祭司。”
“嗯！我会为了你一直保持这副模样的！我的神！我唯一的信仰！无论你身边改变了什么，我也不会改变，我会一直守在长生城！始终等待着你的呼唤。”
随着少女清澈单纯的声音消失，长生之神的身体也骤然消逝，化为了灰烬，唯有落在地上的头颅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我为何……忘了这段约定……”
头颅消散成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而其余两个神在看到长生之神的消失后都愣住了，这个人，不如说这个神的力量居然真的可以让她们消失。
她们是期盼死亡的，但要是借用她们厌恶之人的手，她们又咬牙切齿不情愿了起来。
可殷修不管她们有没有想那么多，在黎默触须的帮助下，轻而易举地游走于天空，与漂浮在半空中的神作斗争。
神无力于反抗这两个合作起来几乎让她们无法逃离的怪物，又一位神被殷修抓住时机一刀斩断了头。
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之中，从地下爬出来的那些残破的人骤然消失，与此同时，同样的交流声再次响彻整个空间。
“再生的力量……那我一直死不掉的话，不是会活得很痛苦？如果以后我周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亲爱的孩子，神始终都会伴你左右，无论是绚烂美丽的日出，还是沉寂温和的夕阳，我都会陪着你，是白昼，还是黑夜，神都会到你身边。”
“真的吗？那你可要保护好我啊，虽然可以再生，但我很怕痛的！”
“当然……当然。”
神的头颅落地，消散成灰，声音也与之消失。
“是神与每位大祭司的约定，为什么神死的时候会出现这样的声音啊？”钟暮在那些残破的身躯消失之后也稍微清闲了下来，望着天空之中剩余的两位神明跟修哥，有些不解。
“是契约，斩断的不止是神的生命，同时还有她们与大祭司的契约。”叶天玄琢磨着，只能这么猜测。
他们都是从四大城过来的，无论黎默还是殷修都是不希望那些好不容易平稳下来的大祭司跟着神一起消失的。
杀死神的瞬间，也解除掉她们之间的契约。
神死，但大祭司不死。
这也是殷修借用黎默的力量在做的事。
第439章 对你进行最后的审判
这些神的根，早已在漫长的时间里腐朽，但与之相连的大祭司们，无一因为神的消失而变得痛苦不堪。
她们甚至有些人是在思维还稚嫩的时候就与神绑定在一起，成为了大祭司，一辈子被困在那高高的塔里，成为一个城的象征，却从未像自由的小鸟一般出去探寻过。
殷修的原则是，已经饱经风霜的人如若丁点儿幸福都没有品尝过就死去，那也太悲哀了。
正是因为他是这样的人，他就不愿再看到与自己相同的人。
神可以死，但大祭司们不能死。
她们的一切恶果与迷茫后犯下的错，甚至一些错误的思维，几乎都是神导致的，神才是最需斩杀的。
又一刀凌厉地划过天空，这一次倒下的，是遗忘之神。
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伴随着白色的灰洒落在这片无暇之地上，也始终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过于沉寂，过于安稳。
直至，熟悉的交谈声再次响起。
“遗忘之城都是一群可怜之人，人一旦失去记忆，失去自我就会变得疯狂，他们需要枷锁，我想选择你成为遗忘之城的另一道锁了，替我锁住他们的记忆，不让其消失。”
“我可以帮助神成为遗忘之城的枷锁，但我本身并不喜欢被锁，大祭司听上去好不自由啊，我想像普通人那样过完一生，结婚生子，去过我想过的生活。”
“当然可以，除去大祭司的身份，你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你可以不住在主城里，你也可以去寻求你的生活。”
“我是遗忘之城的神，只要我没有遗忘你们，遗忘之城就会永远和平，你们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神真是温柔啊，我喜欢温柔的神，我也愿意为温柔的神付出，你可要好好守住遗忘之城啊，让这座城永远和平。”
“好……好，那是当然。”
伴随着神轻飘飘的应答，纯白之地回归寂静，只有不幸之神独自漂浮在空中。
四大神仅剩她一个，她也是最为倔强的一个，死死地瞪着对面的殷修跟黎默，她现在很清楚自己杀不死对方了，身上的杀意收敛了，但眼神之中的厌恶与警惕始终都没有放下过。
但她的注意力不再落到化身成怪物的黎默身上，反而紧紧地盯着殷修。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们的确不一般，过于强大的人类，加上过于强大的邪神。”漆黑的不幸神在两人之间扫动，“你们自不幸之中成长，顺着命运走到了一起，你们身上的不幸远比我看到的许多人都要浓厚。”
“既然无法逃脱，那我将作为神明，对你进行最后的审判。”不幸之神再度高举起双手，双眸之中倒映出殷修的模样，“人类，回到你命运的转折点，你人生之中最大的不幸，才致使你出现在这。”M..
“假若我抹除掉那个不幸，你原本预定的走向拥有的幸福是否会胜过现在呢？”
这一次不幸神的身体直接整个化为黑色的烟雾，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也包括殷修。
他下意识地提着刀往前一挥，试图破除黑雾，利刃在空中轻而易举地一挥，还真划开了一道光亮。
但与此同时，四周一阵扭曲，天旋地转，似乎他从黑雾之中跌落，坠入深渊。
可周围的一切都十分的虚无，殷修根本分辨自己到底身处何处，他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在迅速地流失消失，直至他坠落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夕阳的光洒落在破旧的庭院里，围墙外攀附生长着美丽的花，面前的屋子里传来许多小孩的嬉笑声，而院子里站着他熟悉的那个女人。
殷修倔强小小的身影杵在院子里，满身疲惫与污浊，他耷拉着眉眼，用低沉而无力的声音询问着女人：“晓晓还没回来吗？”
他看上去很累了，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迫切地想要见到自己的支柱来让他活下来。
伴随着夕阳的光微微沉落，站在院子里的女人微笑道：“晓晓已经回来啦，就在里面呢，正在洗手，说要给你做好吃的。”
说着，她上前两步，揉了揉殷修乱糟糟的头发，像是将他十足的防御性揉开了一般，温和地笑道：“忙了一天很累了吧，进屋休息休息，明天就放假一天怎么样？”
殷修眼眸微颤，看着眼前被柔和美丽的夕阳笼罩的温柔女人，心中一恍，意识有些动摇。
他本能地做好了十足的防御，似乎下意识地在等待着什么巨大的攻击降落似得，但周围的一切都很安静，降临到他身上的是一份温柔，和他期待的幸福。
是……这样吗？
本来是该这样吗？
他的人生里有这样的瞬间，让他能够卸下防备，毫无保留的去迎接幸福吗？
殷修的意识一恍，莫名觉得不该是这样的，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品尝到了太多的苦难，怎么会突然被塞一颗糖呢？
殷修陷入了难得的安静，面无表情的脸下是一份波涛汹涌的纠结，这份纠结紧接着被从门口探出来的小脑袋打断了。
“哥哥！你回来啦？！”伴随着清脆如小鸟鸣叫一般的欢快声音，晓晓探头看到殷修之后就飞快从屋子里奔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殷修的怀里，抱着他蹭了蹭。
“哥哥累了吧！今天哥哥也好辛苦，好努力！”晓晓拉上他的手，认真地点头，“为了奖励哥哥今天也很努力，晓晓要给哥哥准备大餐！”
低眸就能看到脏兮兮却格外可爱的小脸带着灿烂的笑容在自己跟前转悠，像个小太阳一样环绕着自己走来走去，殷修无声无息地放下了戒备，伸手揉了揉晓晓的脑袋。
手指触摸到人类的温度，柔软发丝缠绕在指间的温柔触感，以及掌心里可爱又灿烂的笑容，殷修听到了天平倾斜的声音。
巨大沉重，仿佛要将人压死一般。
“对对，最能慰藉人心的就是人的体温以及柔软温柔的生物，人需要温暖，而不是依赖于冰冷的生物。”
第440章 真可怜啊你的幸福消失了
殷修分不清脑袋里响起的到底是谁的声音。
但他很喜欢自己的妹妹，晓晓也确实能治愈他的一切伤痛，是他的小天使，是他的良药，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支柱，他都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失去晓晓会变成什么模样。
“哥哥，不要发呆啦，走啦走啦，我去给你做好吃的！”晓晓快乐地牵着他的手走进了他本该觉得厌恶的孤儿院里。
女人对他温柔微笑，走廊两侧的小孩也纷纷避让着他，似乎不太想继续来招惹他。
这行为在殷修记忆里是很反常的。
“他们都怎么了？”殷修余光瞥向那些安静的孩子们，有些不解地向晓晓询问。
“他们被骂了！”晓晓用超大的声音回应着，试图从气势上再度给那些小孩一些抨击，“今天院长抓着平时欺负我们的那个孩子打了一顿，连他们一起骂了！现在大家都不敢说话。”
“为什么？”
说到这个，晓晓就气鼓鼓地叉腰，“那个人太坏了，他偷偷摸摸调换了去工作地方打针的药，差点就实验出错了，还好工作姐姐及时发现没有给我打针，但那个小孩的行为让工作地方的人生气了，告诉了院长，所以院长就生气了。”
说完，晓晓就笑眯眯地拉着殷修的手摇晃着，“还好及时被发现了，不然晓晓今天都没办法回来见哥哥了！晓晓才不要离开哥哥呢！”
“哥哥也不会离开晓晓的对吧？”
望着跟前之人展露的天真笑容，殷修也无声无息地点头，“对……”
他怎么会舍弃晓晓呢，他这一辈子都不会主动舍弃晓晓的，这可是他最重要的人，他要用生命去保护的家人。..
但……家人？
提及到这个词的瞬间，殷修意识里隐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自己还有别的家人吗？
应该没有了吧？他的世界里只有晓晓陪伴着他，孤独无力，他们只能彼此依靠帮助度过了前半生，他们是彼此唯一的家人，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天平倾斜的声音再度响起，十分嘈杂沉重，似乎就响起在自己头顶。
殷修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孤儿院破旧的天花板。
“晓晓得赶紧学会更多好吃的菜，做给哥哥吃。”晓晓捏紧了稚嫩的拳头，“我长大后要是有机会的话就去学做厨师！姐姐说做厨师会有很多地方需要，而且做厨师，我就可以自己做饭了，哥哥跟我都不会再挨饿了！”
“我还可以把好吃的饭分给跟我们一样没有饭吃的小孩，让所有人都能吃上饭！”
小孩的目标跟想法都很简单，简单却纯粹而美好。
为了吃上饭，不挨饿，所以长大要当做饭的！并且把饭分给跟自己一样挨饿的小孩。
她的眼眸亮晶晶的，对未来充满了美好。
殷修也不自觉顺着她的想法思考，如果妹妹做厨师的话，自己该做什么呢？似乎自己之前从来没有思考过。
如果自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该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呢？
和妹妹一起的话……
和妹妹一起的话，该，做什么呢？
自己用刀很熟练的话，该……去帮妹妹切菜？
在这个安稳和平，不需要任何武力的世界里，熟练用刀反而派不上什么用场，他只能思考能帮妹妹更多一点儿的工作了。
想着，殷修的思维发散到了更远的未来，人类的后半生，走到尽头。
似乎一切都变得那么简单和平温馨，不再被风霜雨打，也不用在寒风之中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