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时陆:呀,我真是一朵可爱的小白花。
系统:你真是一朵可爱的小八噶。
幸稚京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良久,注视着他这种带着微小幸福的平静表情,这种时候易时陆的面容总是很舒展的,浅色的瞳孔平和安宁,不染一丝杂色,像小孩握在手中当成宝贝的那种晶莹剔透的玻璃球。
幸稚京的瞳孔开始变得很深、很深邃。
易时陆
夹了一块鸭血放在幸稚京的碗中,说:“可以吃了。”
幸稚京咬了一口鸭血,连咀嚼的动作都没有,直接吞咽下肚。
“你怎么会把愿望说出来。”幸稚京轻声说。
易时陆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在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幸稚京投射过来的目光,所以他确实是在对自己说话。
幸稚京:“你应该知道的吧,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所以说出口的愿望,绝对,不会实现的。”
系统:爱意值:35恨意值:25
易时陆:怎么恨意值也涨了?难道他不喜欢小白花?我下次要不要走妖艳人设?
系统:系统无法检测人物的内心想法,但我希望你只是随口说说。
除了幸稚京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整个生日宴气氛都很好。
临走时易霖还让幸稚京再带一块蛋糕,她切好放在干净瓷盘里,易时陆送幸稚京下楼的时候帮他端着。
到了幸稚京家门口,易时陆没进去,把蛋糕交给他,简短地说了句再见。
在他踏上第一个台阶的时候,幸稚京站在门口叫住了他。
木制扶手、上锈的铁栏杆,易时陆把手担在微微松动的楼梯扶手上,目光向下看着那扇敞开一半的门,幸稚京仰头看他,说:“生日快乐。”
转身进屋关了门。
幸稚京这句祝福突如其来,易时陆笑了一下,紧接着又向上走了几步楼梯,还没走到二楼,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仿佛是为了验证,易时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午夜12点整。
就在刚才,他的生日已经过去。
也许就在幸稚京说完那句祝福后。
步入深秋气温骤降,又过了不到一个月就落雪了,三中里有一片人工湖,用围栏围起来,表面已然结冰,每次跑操的时候都会路过那里。
因为天气冷,最近跑操也多加了一圈。
方深成绩下滑被何雨找来家长沟通,回去后估计是捱了训,脸色特别不好地凑到易时陆这找安慰。
“不过就是年级排名下降了几十名,有必要对我混合双打?”
祝容啧啧两声:“看不出来啊,也是一米八的人了还被混合双打。”
方深:“那他们打我我也不好还手啊。”
祝容:“哈?你还想还手?”
方深又蔫了。
好像有谁在唱歌,声音特别悠扬,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萦绕在耳边不散。
祝容和方深打闹着,他们还在说什么易时陆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耳朵里只有那首如圣歌般的轻音,他把食指放在唇边:“嘘……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易时陆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眼帘半阖,目光几乎无法聚焦,他向前走了几步。祝容一愣,拉住了他的手臂:“集合地点在那边呢,你去哪?”
易时陆回头,动作轻柔地扯开她的手,他的脸上是一片安详柔和,空洞的眼神轻盈如羽毛,嘴角带着微笑,仿佛正在经历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他头也不回,走出了人群。!
第 16 章 木偶(十六)
第16章
最先反应过来易时陆不对劲的是方深,因为易时陆几乎就要踩上了人工湖面。他率先冲出去拦住了易时陆:“危险!”
湖只是表面结冰,里面并没有被全部冻住,看似人可以在上面站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表面的冰就会碎裂。
方深抓住他的袖口,易时陆停住了脚步,将目光转向了他。
方深说不出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易时陆的目光将他冰封住了。他把他扔在了寒潭之下,寒冷刺耳的嗡鸣声让他耳膜疼痛难忍。
方深下意识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易时陆继续缓慢前行,翻过围栏,站在了冰面上。
他毫无意识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目的地就在不远处。
等到一片雪花落到眉间融化唤回易时陆的理智,易时陆才猛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人工湖的中心,脚下踩得是刚凝结没几天的脆弱的冰。
易时陆:哎呦我……
“咔嚓€€€€”
冰面碎裂,他整个人掉进湖中。
祝容花容失色惊叫:“老师易时陆投湖了!!!!”
本来准备跑操的人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领队的体育老师拽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绳子就往人工湖方向跑。
教室窗台前站着一个身影,看着楼下躁动不安的人流,他轻轻在窗户上呵出一口气,暖气凝结成白雾被他用手指一笔一划画出痕迹。
幸稚京看着窗外,轻声说:“下雪了。”
白雾散去,玻璃窗户上只留下能隐约辨认出的印子,三个字,易时陆。
被人捞起来的时候易时陆神志很清醒。
易时陆(灵魂被掏空):……啊,我的一世英名,全校那么多人啊……
系统:没关系,这辈子很快就过去了。
体育老师筋疲力竭地喘了一会儿,何雨冲上来看见易时陆眼睛是睁着的,表情由狰狞变成缓和。
何雨:“走,跟我去保健室换套干净衣服。”
易时陆低着头跟在何雨身后。
何雨心情很复杂,带班多年第一次碰到学生投湖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碰见过过激的学生,但像这么过激的,还真是头一次。
易时陆换好衣服走到门边,隔着一道门听见年级主任和何雨说:“学生心理健康很重要,这件事情务必要妥善解决,不能闹大。”
何雨说:“这孩子平时挺好的,看不出来什么。”
年级主任:“就是这种情况才更不能忽视,你做班主任这么多年了,那些突发状况哪个是能事先预知的?”
易时陆抱着湿衣服在门边站了一会儿,听见了其中一人离开的脚步声。
他安静地坐在保健室的床边,何雨敲了敲门:“易时陆,衣服换好了吗?”
易时陆答应了一声。
何雨推门进来,看见抱着湿衣服的易时陆,说:“湿衣服放桌上吧,我待会给你找袋子装起来。”
易时陆点头说好。
何雨搬了个椅子坐在他的对面,还没开口就听易时陆说:“何老师,这件事能不能不跟我妈说,我妈工作很忙。”
何雨沉默了一会儿,如实说:“这么大的事情,你妈妈必须要知情。”
易时陆垂下眼眸:“我不是故意的。”
他坐在床沿,背部些微弯了点,目光落在地面,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可怜。
何雨说:“没有人怪你,我们都希望可以帮助你,是不是最近遇到什么困难了,要和老师说说看吗?”
易时陆的手无措地握紧了一下,又松开:“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何雨自然是不太相信的,从她的角度来看,易时陆已经有一段时间的上课走神、神情恍惚,再加上这次投湖,肯定是有事发生。
“没事,”何雨故作轻松的笑了下:“等你什么时候想跟老师说了,随时和老师沟通,好吗?”
易时陆的唇抿了抿,然后缓缓点了下头。
何雨说:“学校打算给你先放一周假,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你妈妈待会就过来接你。”
易时陆眼神微动,流露出一丝难过:“何老师,我不用放假,我可以继续上课,我……现在状态挺好的,真的。”
何雨被易时陆恳求的语气说得心有不忍,但这是学校的决定,对易时陆而言,他也确实应该好好地停一停。
她拍拍易时陆的肩膀,安慰他:“别多心,你需要多放松
放松,这不是坏事。”
易霖从报社赶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易时陆回教室收拾好书包就和易霖回家了。
他回教室的时候正好是自习课时间,祝容看他的眼神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自习课不能说话,她憋得脸都红了。
幸稚京轻描淡写地看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演得格外逼真,易时陆差点就信了。
他什么也不说,安静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
回到家之后易霖想问他点什么,可长期的放养政策又让她不知道从何处问起,易霖尴尬地咳嗽两声:“你今天……投湖……”
易时陆:“妈,其实我没投湖……”
易霖:“我听说……”
易时陆:“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易时陆:妈妈再相信我一次!
易霖举起水杯遮住自己的慌乱,喝了一口水再放下时镇定了许多:“小陆,我知道我不太会做母亲。”
她看起来十分苦恼,可随之眼神又变得坚定:“但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和你一起解决。所以小陆你也试着相信一下妈妈好吗?”
“我知道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了解到的那样,但你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从湖面上掉下去,你什么都不说,这反而才让我最担心。”
易霖说得不无道理,这么大一件事总归要有个理由。
漫长的沉寂后,易时陆终于开了口:“其实是我和别人打了一个赌,如果能横穿冰面就算我赢,谁想到冰那么薄。我不想告诉他们是因为……真的太丢脸了,还不如让他们觉得我是因为心理压力。”
听完易时陆鬼扯的话,易霖瞬间松了口气:“你早说啊,吓死你妈我了。你们班何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过……你是和谁打的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