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鬼舞€€无惨离开,童磨松了松僵硬的颈关节:“小清司,我等下要和信徒们见面,你留下来玩吧?正好黑死牟阁下也在,一起过来吧!大家很少见面,趁这个难得的机会,聚在一起聊聊天吧!”
黑死牟对童磨没有半分好感,直言拒绝。
“我对这件事没兴趣……如果不是你突然询问‘日之呼吸’和‘火之神神乐’的关系,我根本不会过来……清司,我们去无限城……”
黑死牟说着转过头来,只见童磨正大喇喇地伸手揽着清司的肩膀,非常亲近地用脑袋靠着清司的脸。黑死牟盯着清司打量半天,并未在察觉到明显的厌恶感。
“原来你想留在这里吗,我知道了……等一下再带你回去……”
黑死牟走到清司和童磨之间,一掌挥开了童磨搭在清司肩上的手臂。童磨还想再朝清司伸出手,黑死牟神色冰冷地握住了刀柄,威胁地看向童磨。
童磨鼓了鼓嘴巴:“黑死牟阁下太过分了,我只是想和同僚搞好关系嘛。”
然而黑死牟依旧挡在清司和童磨之间,他紧握着刀柄,并未松手:“这是无惨大人的命令……我必须遵守……”
童磨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帮小清司擦掉腿上的水滴而已,为什么无惨阁下会那么生气,我又不会吃了小清司……真让人没办法。”
莲花池位于寺庙后方,在这里可以听见从大堂内传出的声音。
叩门声穿过大堂传入莲花池内,一名教徒拉开格子门,犹豫地问道:“教祖大人,您在这里吗?今天来了一位第一次加入万世极乐教的信徒,需要您的指引。
”
“啊,那么快就到了吗?”童磨从地上站起身,看了看自己被骨刃划破、溅满鲜血的帽子:“帽子已经被无惨阁下的血鬼术划烂了,我回去重新拿一顶好啦。”
童磨将帽子随手甩进莲花池里:“对了对了,小清司,我送给你的那把扇子,你还留着吗?”
“嗯,只是几乎从来没有使用过……”黄金折扇杀伤力不小,为了防身,清司一直都将折扇随身携带。他从贴身的里衣中抽出那把折扇,在童磨面前展开:“喏,就在这里。”
“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童磨偷偷越过黑死牟,朝清司伸出一只手,想和他击掌:“小清司果然还是非常在乎我的€€€€是吧是吧?”
“童磨……别怪我没提醒你……”黑死牟拔出腰间的长刀,威胁地亮出刀刃:“离他远点……”
童磨立即抽回了手。
黑死牟的行事作风,和鬼舞€€无惨微妙地存在异曲同工之处。童磨丝毫不怀疑对方会一刀将自己的手腕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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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死牟相貌与人类有异,因此退到了大堂后方的屏风内。而童磨因为帽子被鬼舞€€无惨斩断了,不得不返回房间,重新取一顶新的回来。
清司独自走到大堂中,他手上搭着童磨的长褂,在层层纱幔遮挡的矮榻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清司刚刚抬起头,就看到了一名神色焦急的男人。他表情异常痛苦,嘴里念念叨叨:“已经等半小时了,实在是没有办法继续等下去……我好难受,我需要神明给我引导……”
男人拉开虚掩的格子门,走进大堂中。他看到了端坐在矮榻上的清司,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浅色的长发、令人印象深刻的双眸€€€€您一定就是教祖大人!!”男人冲向清司,跪倒在地,双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请您告诉我神的旨意吧!”
清司:“……”
第53章 【500加更】
“教祖大人, 请您一定要告诉我神明的旨意, 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好, 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清司敷衍着哭天抢地的男人,他转过头望向竹帘后方的黑死牟,用眼神向他求助。然而黑死牟选择性失明,三双眼睛一致地忽视了清司求援的目光,悠闲地在靠背椅上坐了下来。
清司:“……”
〖你给我记着, 继国严胜。〗
那个男人嚎啕大哭了十分钟有余,恨不得将鼻涕眼泪都擦到清司身上。清司莫名其妙地联想到了我妻善逸, 按了按太阳穴:〖被吵得脑袋疼……〗
清司根本没听清那名信徒究竟在说什么,他挤出几滴同情的眼泪,握住了信徒的手, 露出悲哀而温柔的神色。
“我理解你的痛苦。神告诉我,请你尽管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一切终究柳暗花明。”
那名信徒呆滞地凝视着清司,半晌后, 才突然回过神来似的抽了抽鼻子。他低头从怀里摸出一块鸡蛋大小的透明水晶, 将水晶推到清司面前。
他伏跪在地, 认认真真地朝清司行了跪礼:“非常感谢您的指示, 请收下这份薄礼, 祝您新的一年万事顺利!”
清司手中捧着近圆形的水晶球,目送教徒离去。
〖……童磨这家伙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是诈骗吧。〗
大堂后方传出拨竹帘的沙沙响声, 童磨一边戴帽子、一边从门后走出来:“诶, 小清司被教徒当成我了吗?”
“是的, 这是他给你留下的新年礼物,小童磨。”
“水晶?我对宝石没兴趣,送给你好了。”
童磨朝清司摆摆手,摘掉了自己头上沉重的帽子:“很奇怪吧?世界上根本没有神明、也没有神明的指示,人类这样做,无非是想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而已,真是悲哀又脆弱的劣等生物。”
清司对童磨的话不置可否。
童磨的寺庙中不见天日,只有莲花池上方有一处天井,可以看到天空。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天空逐渐变成深蓝色。清司想起还在和“上弦之陆”纠缠的富冈义勇,抬头看向那一方天空。
〖堕姬和妓夫太郎……不知道炭治郎君他们能否对付他们。〗
*
吉原,东方的天色已经渐渐变浅,朝霞的光芒隐隐穿透云层。
“上弦之陆”为了和富冈义勇作战,不再刻意隐藏自己的气味。“鬼”突然暴涨的气息惊动了宇€€天元和灶门炭治郎三人,他们依次加入战局。
堕姬本想速战速决,在几分钟内解决这些人。
然而他们的实力远远超过了堕姬想象。我妻善逸紧闭着眼睛、鼻子里哼出浅浅的打盹声,而灶门炭治郎则行动敏捷,杀气腾腾的“火之呼吸”直奔堕姬和妓夫太郎的颈脖。
富冈义勇正和实力更强的妓夫太郎陷入苦战,为了掩护实力较弱的队员,他跳到了灶门炭治郎身边。
灶门炭治郎一直心有愧疚,他握紧了被妓夫太郎砍断的日轮刀。
“我在房间里根本没有闻到鬼舞€€无惨的气味,看来他已经能够隐藏自己的气息了。都怪我,如果我那时候坚持留在清司先生身边,他就不会被‘鬼’带走……”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自责上!”富冈义勇甩掉刀刃上沾着的鲜血,将刀在身前一横:“不论如何,我一定会把清司救回来!”
富冈义勇口吻有些急促,灶门炭治郎诧异地抬起头,视线转向富冈义勇:“富冈先生,我很少看到您情绪波动的样子。”
“……是吗?”
“嗯,但是一提到清司先生,您就会特别激动,连语气都变了。”灶门炭治郎抬手斩断了堕姬袭向自己的缎带,犹豫半晌:“您和
他……关系应该很亲近吧?”
富冈义勇感觉心底那颗石头又开始颤动起来。
他将目光转向妓夫太郎,冷声说道:“别和我说话,炭治郎。专心作战。”
*
清司趴在莲花池边的鹅颈椅上,他还没等到日出,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他消耗了不少体力,因为过于疲惫,而迅速进入了睡梦中。清司斜靠着坚硬的鹅颈椅背,姿势非常别扭,不由自主地在梦乡里皱起眉头。
“小清司睡着啦?”
童磨正坐在清司身旁,清司顺着鹅颈椅倒了下来,靠在了童磨身上。童磨轻轻扶着清司的肩膀,让他躺在自己膝头。
童磨感受到了身后锐利的视线,他回头看向黑死牟,故作无辜地摊开了双手:“我可没有碰他哦,是小清司自己要倒在我身上的。小清司需要通过睡眠补充体力,最好不要吵醒他。”
公正严明的黑死牟沉思良久,认为童磨的话没有毛病:“那就只能等他醒过来……再接回无限城了……”
黑死牟语调缓慢,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鸣女的琵琶声打断了。
“铮€€€€”
“哎呀,怎么回事?”童磨颇为可惜地说道,摸了摸清司软绵绵的鬓发:“无惨阁下要召集我们吗?”
童磨和黑死牟身边的榻榻米开始逐一分散聚合,童磨眨眨眼睛,来到了无限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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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司隐约感觉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脑袋。
那个人见他没有反抗,得寸进尺,凑到了他耳边:“像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说话时带起的暖风从清司耳边滑过,清司感觉有些痒,抬手一巴掌打在对方头上。
那个人没有恼怒,发出了低低的憋笑声。
清司在睡梦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浮在无限城的高空中,接近顶端。这是一间非常狭小的两叠大和室。这个和室似乎是门廊,角落里还放置着油纸伞和伞筒。
清司枕着一个人的膝盖,童磨的脸在清司面前突然放大,眼睛里盛满笑意:“你睡了几个小时,小清司。现在已经快要日出了。”
童磨将清司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
“今天可不太平哦,小清司。凌晨的时候,‘上弦之陆’的堕姬和妓夫太郎都被猎鬼人杀掉了,无惨阁下现在一定特别生气€€€€比之前还要生气。”
童磨正坐在平台边缘,他遥遥看着下方的“上弦”们,向清司解释道:“‘上弦’死亡,‘十二鬼月’才会被召集。几百年来‘上弦’从未更替,因此我和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一百多年没有见面了。”
清司刚从短暂的睡眠中醒过来,疲倦地揉了揉脑袋:“我记得……之前我们明明还在你的寺庙里……”
“嗯,无惨阁下让鸣女小姐把我们送过来了,这里是无限城哦。”
清司坐在童磨身边,他看到了猗窝座和黑死牟等人,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一只绘满花纹的瓷壶和一个头上长着犄角、在地上爬行的老者。
那两名陌生的“上弦”身上,冒出了几行字。
【[玉壶],[上弦之伍],壶之鬼。血鬼术[千本针€€鱼杀][血狱体]。】
【[半天狗],[上弦之肆],分身之鬼。血鬼术[具象化€€分裂]。】
“我们正在等无惨阁下现身,他一向比我们来得晚一些。”
童磨看着下方的“上弦”们,幽幽地叹息一声,用手捂住了脸。
“总觉得非常寂寞呢,‘上弦之陆’妓夫太郎兄妹没有过来,他们已经被猎鬼人斩杀啦……虽然自从上一次‘上弦’会议后,就很少和他们联系了,但还是忍不住因此而伤感呢。毕竟是一百多年的感情了,而且还是我把他们变成‘鬼’的。”
童磨指缝中溢出一滴滴眼泪,他露出悲伤的神色,沉痛地擦去脸上的泪珠,嗓子里传出低低的啜泣声。
尽管童磨流下了泪水,但清司还是无法将他的神情和“悲伤”二字联系在一起。如果情绪懊丧,面部肌肉往往会缩紧,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而童磨虽然皱着八字眉,目光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感之色,嘴角也并未因悲伤而微微拧起,反而带有几分笑意。
这是童磨伪装出来的伤感表情。他习惯性地装出悲哀的神色,假意为被鬼杀队斩杀的“上弦之陆”哭泣。
清司看着童磨的侧脸,突然问道:“小童磨,要是我死了,你会为我真心实意地哭一次吗?”
童磨听见这句话,愣了几秒,甚至忘记了假装哭泣。
“真心实意?”童磨猛地从伪装的悲哀中抽离出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下方的“上弦”们:“小清司觉得,我现在的眼泪是假的吗?”
童磨眼睛里的泪水瞬间停止了,他颜色绚丽的双眼凝视着清司,就连习惯性的微笑,也渐渐消失了,面色变得冷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