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抱歉。”
嘴巴张动的弧度极小极小，苍老无力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从首领尸体的嘴中传来，随即，首领干瘦苍白的身躯宛如傀儡线下被操控的木偶一般，僵硬地动了动，差点把还没完全和上的头盖骨给晃了下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森鸥外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可笑，他听到那尸体用轻快的语调诚意满满的表示了自己的歉意：
“不好意思森医生，我好像不小心操控错身体了。”
而后，操控着首领尸体的神秘力量骤然消失，属于少年人的声音再度从他的身后响起：
“嗯，这一次对了，下午好啊森先生，等把首领大人的脑组织处理好以后，要和我一起去吃个下午茶什么的补充一下精力吗？”
超剂量的麻醉剂仿佛没有对他造成任何的影响，姬野真司从手术台上醒来，就像是普普通通地睡了一觉一样，浑然没有办下一场影响整个港口黑手党乃至整个横滨黑道界大事的紧张感。
“所以€€€€是精神系的异能力？”
森鸥外强迫自己不再去回想对姬野真司的各种猜测€€€€精神系异能力者向来以能力神秘诡谲防不胜防而著称，虽然就姬野真司所展现出的手段来看，他的能力应该侧重于精神操控，甚至连首领的尸体都能操控，但也不排除他能拥有感知情绪一类的技能。
“你也可以这样理解。”
掀开身上白色的薄被，仅着一条实验品白的灰纹长裤的少年赤脚走下手术台，脸上挂着温和且满是善意的浅笑，似乎并不觉得精神系异能力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姬野真司大跨步越过手术台，来到了森鸥外保存首领大脑的地方，眸中的温柔和痴迷更加显著，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变态。
然而森鸥外很清楚，姬野真司并不是变态。
如果说，姬野真司隐晦向他发出合作邀请的那一刻，森鸥外还能将少年当成一个备选合作者，放弃首领的邀请转而选择姬野真司也仅仅出于“最优解”的考量，但当姬野真司的意志从首领的口中说出的时候，那一直笼罩着他的冰凉之感在那一瞬间，恍若给他的灵魂都带来了刺骨的痛意。
这个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他选择的机会啊。
清楚意识到这一点的森鸥外难得感到了头疼，但在苦恼之余，他也不禁从心底升腾起了些许的兴奋€€€€姬野真司表现出的特质越发稀有，不正表明他的选择越优秀吗？
医生如是想到，但他还是不明白，姬野真司为何要采取这样的方式逼迫他做出选择。
眼眸中思索与困惑慢慢浮现，不待他将问题诉诸于口，那边抱着装有首领大脑组织玻璃容器的少年却有了新动作。
他将缸体密封，轻巧地抛给了森鸥外，眯起眼睛，露出灿烂的笑容：
“哎呀，我还需要在这里把先代首领的身体炮制一番才能让它彻底摆脱大脑的束缚，这个重要的实验材料就拜托森医生去楼下的冷库妥善处理吧。”
森鸥外看着姬野真司对首领尸身的摆弄，心知他是要做些不方便由自己看到的事情，于是也和煦地笑了笑，应下少年的要求。
只是，在接过玻璃容器，即将走出秘密手术室之时，黑发男人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问出了自己早就思索于心的问题：
“姬野首领。”
“嗯？”
“首领”一词的称呼被少年自然而然地接下，不见有一丝的迟疑和不适。
“您是在什么时候取代了首领大人的意识的呢？”
森鸥外心知自己的问题颇有试探姬野真司异能力强弱的嫌疑，但即便他选择了姬野真司，但将自己的理性置之于他人的仁慈之下€€€€有这种天真想法的人都死在常暗岛的战役之中了呢。
好在姬野真司并不在意这个，手中穿针引线，企图在森鸥外离开后暂时充当外科医生的身份，将首领被打开的头盖骨缝合起来。
哦，对了，别忘记了，还要给自己也缝上一个。
将这个念头记入待做事项之中，姬野真司头也不回，坦然给出自己的答案：
“暗示地植入自然是从第一次见面便开始了，但我感觉森医生你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哦。”
“失礼的事情？”
即便是森鸥外，也想不明白姬野真司在这跨越近两个月的繁杂计划之中，进行的哪一步是不失礼的。
但少年似乎是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勉强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即将被炮制成为傀儡的首领身上转移了部分，幽幽看向森鸥外：
“我可不是什么依仗着特殊系异能力就强行操控他人的人渣控制狂呢，每一个选择相信我的人都一定是真心实意的，如果首领大人没有对我产生杀意的话，我也不会被迫帮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啊……”
绿色的眸子幽深似林间幽潭，又恍若森鸥外曾在顶级珠宝展上见到过的极品绿翡翠，静谧的恍若无光无风的夜晚，但少年的神情却温暖而赤忱，尽显少年人的天然与活力：
“森医生，‘毕竟既然想要年轻健壮的身体，在有更多选择的情况下，我又何必选择森医生呢？十五六岁的少年岂不是更好？’这样的话并不是由我的意志传达而出，呐，我的演技不错吧？”
确实不错，起码在那时，森鸥外不曾发现首领大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得到了答案的森鸥外有没有心满意足，姬野真司不得而知，但慢慢解剖首领身体的过程中，他那为此而诞生的好奇心是得到了100%的满足。
在森鸥外的面前，姬野真司虽然展现出了用纯粹的精神力量操控首领尸体的能力，但想要真正地将失去大脑的首领变成傀儡，木遁之术比宇智波瞳术更加专业对口。
手心凝聚出由木遁构筑的细小孢子，在姬野真司的操控下，这些细小到肉眼不可直接观察的孢子越来越多，直至完全覆盖首领的身躯，这才化作种子从狭小的毛孔钻入体内，取代流失的血液填充首领的身躯。
在此过程中，单就肉体而言，异能力者于普通人、查克拉拥有者以及咒术师的不同逐渐被姬野真司解构理解，待到木遁孢子彻底融入首领的身体之后，这具傀儡的炼制便已经完成。
面色晦暗的首领默不作声地掀开被子走下手术台，拿出姬野真司穿好线的缝合针，将自己的头盖骨重新缝合回去。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努力做到不打扰黑卷发少年的思考。
当首领傀儡乖巧地做完一切，姬野真司适时地睁开眼睛，透过首领傀儡灰暗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原来自己看自己是这样的啊，确实和单纯地从镜子中看到自己有所不同呢。
得出这样一个没什么用的结论，姬野真司的目光转向首领傀儡的额头上。
熟悉的缝合线，熟悉的缝合手法，看来他的学习能力确实不错，仅仅只缝合了一次，缝合出来的成品就已经比得上百合子小姐千年实操的结果了呢。
自信地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姬野真司干脆就操控着这具傀儡，给自己的本体也加上了一圈脑门上的缝合线。
唔，这不算是情侣妆又算是什么呢？
可惜了，百合子小姐不在这个世界，果然，像百合子小姐那样复杂又充满谜团，适合作为小说女主角的人选超级€€€€€€€€罕见呢。
要不？
姬野真司将目光投向首领傀儡，停顿了两秒后收回视线。
算了，龙傲天主角就应该断情绝爱，抄CP增加人气值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试吧。
迅速转换好心态，姬野真司带着首领傀儡愉快地离开了地下二层，与此同时，直播弹幕终于不再是全屏贴满了【18X】马赛克的糊屏状态，将姬野真司与首领傀儡的新皮肤展现于观众们的眼前。
【？？！等等，我抄，脑花？？！】
【不对！不是脑花，姬野真司你干了啥？！】
【我人傻了，抱歉QWQ，在看到姬野真司操纵首领尸体的那一段，我的智商就开始跟不上了，文野中明确有这个能力的好像就彩画集吧……蹲个课代表总结一下（小鲨鱼抱头痛哭.jpg）】
【课代表闪现出场！大概就是€€€€心机狗互啄，over~】
【等等，我怎么感觉越想越细思极恐？众所周知，但凡精神系相关的就没一个正常人，你确定首领放弃森医生选择真司真的是他自己的意志吗？真司确实是说没有‘操控’首领，但暗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影响了吧。】
【？！所以我真司老婆真正的人设是疯批控制狂魔吗？可恶，更刺激了有木有！】
【别人觉得刺不刺激我是不知道，但森屑应该感觉蛮刺激的，啧啧啧，可怜的森，好像是遇到比他更过分的屑了呢 ：）】
【等等，难道就我觉得……真司……脑花这个组合有点耳熟吗？@好友[爹咪的奈只让我搓一口]】
……
【来了来了！让我看看[中也的鞋垫子]姐妹让我看啥好东西€€€€？！等等，真司老婆？！你咋来小野狗剧场了？！】
庞大到以万亿为计数单位的直播平台上，姬野真司再次遇到了曾经的剧本观众，但那弹幕很快湮没于无数剧情讨论的帖子之中，自然也就没能引起姬野真司的注意。
完成“换脑”手术后，姬野真司理论上已经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大人，但在获得了这一权柄以后，他第一时间做的并非召见五位干部，而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位早就被他盯上的黄金级人才€€€€
【阿蒂尔€€兰波】
通过引爆瞳力标记，读取首领的全部记忆，身为港口黑手党实际掌控者的他已经有足够的筹码与这位超越级异能力者进行交易。
“要问我问题吗？兰堂君～”
中低层黑手党成员中极受欢迎的年轻营养师推门而入，在肌肉笨蛋同伴们艳羡的目光中走到兰波的身边。
“今天有人请客，一起吃个下午茶吗？兰堂先生，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你哦。”
第109章
傀儡首领安静地收拾完地下一层的秘密实验室，依照设想中的那样开始让渡都属于首领的各项权限于姬野真司。
而作为这一切受益者的姬野真司，则丝毫不见即将继承港口黑手党这一横滨庞然大物的紧张和焦虑，以一种坦荡到近乎无耻的态度，邀请森鸥外与兰堂一同来到了三途川所在的街区。
如今，经过快小半年的发展，这家名为三途川的店铺较之于之前，可谓是天差地别。
颇具年代感的三层小洋楼缓慢地接受着改造，实际占地面积扩大了一倍不止，楼高也从三层变为了五层，单从外表来看，重新装潢过的外形契合极简风的设计理念，隔音层的优秀设计更是杜绝了大楼中不合时宜的声音干扰周边的居民。
简直就是一栋大隐于市的士兵训练基地。
在姬野真司的带领下，由员工后入通道进入建筑内的兰堂和森鸥外能清楚地透过钢化玻璃看清一三两层各种健身训练设施下艰苦训练的员工们。
“为了实现‘世界上最好的服务机构’这样的愿望，大家都非常努力呢。”
热血的场面让姬野真司倍感欣慰，他自豪地向两位黄金人才展现出三途川新风貌：“是不是超级棒？为同一个目标而共同奋斗什么的，不正是一个企业做大做强的标志吗？”
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一个企业做大做强的标准，但当这个企业并非完全正轨经营的时候呢？
审视的眸光从玻璃外一边热血训练，一边大喊“壮大三途川，更好地服务市民”口号的“牛郎”们身上移开，森鸥外只想问姬野真司，他还有什么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这种恐怖的信念能力，即便是放在官方的警察机构，怕是也难以寻到吧。
与此同时，对于姬野真司年纪轻轻就成为港口黑手党首领，会不会控制不住这只漆黑恶兽的担忧也尽数消弭€€€€很明显，姬野真司的强大并非只体现在个人的心机与谋划上，御下，嗯，或者是说在赋予下属们奇怪的信念感这一方面，姬野真司似乎也有着别样的天赋。
就像是上辈子做过什么不良传教组织的头目一样，简直就像是凭借着本能在操控着别人的欲望呢。
没有欲望也要硬生生创造出欲望的那种。
就像是现在这样。
“虽然大家已经这么努力了，但在横滨这样的地界，有普通人力所不能企及的力量，常规的训练并不能满足我们理想中的需求啊。”
考虑到邀请客人身份的特殊，已经彻底进化为后厨主管的白鲨贴心地为请客吃饭的店长大人端上日式与法式并存的菜碟，势必让两位客人用得开心。
长久的搜寻已让兰波拥有了足够的耐心，姬野真司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足以在他的面前提出【合作】一词，因而在餐宴开始之初，兰波只是单纯地看着姬野真司与森鸥外的拉扯。
“不死士兵计划”“人体生物机械骨骼改造”“高密度能量修补仓”……一个又一个让兰波感到熟悉又陌生的词汇围绕在姬野真司与森鸥外的交谈之中。
看着这位在港口黑手党内部颇有名望的黑医在姬野真司的攻势下从惊诧，到淡然，再到被对方画出的大饼蛊惑，听从欲望的指引应下在港口黑手党和三途川内部重启“部分不死士兵计划”的约定，兰波一边感慨着森鸥外欲望的无趣，另一边又在好奇着，姬野真司会以何种手段说服自己。
是许诺以利益？用异能力相关的技术引诱于他？还是以身世的秘密、擂钵街爆炸案的真相作为筹码，让他为其效力？
前者他并不在乎，虽然记不起曾经的身份，但彩画集的异能力让他清楚的能感知到，自己基本上可以说是站在了异能力者的巅峰之上，寻常的利益又怎么能打动超越者呢？
而后者。
对于兰波来说，“阿蒂尔€€兰波”这个名字便已经是最大的线索，自两月之前听到这个名字以后，他便着手使用身边的力量，针对这个名字展开调查。
调查的结果一致指向作为异能力者发源地的欧洲，嗯，更确切地说是法国。
法国的强悍异能力者凭空出现在大洋彼岸的岛国，抵达不久便引发了波及整个横滨的大爆炸€€€€这样的剧本放在特工电影中都嫌老套，顶多是异能力者的参与为谍影重重添上了几分神秘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