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碎温度 第3章

长市街上树的叶子已尽然落完了,本来是光/溜溜的,因着之前圣诞节的缘故裹了许多彩灯,晚上许幼回家时一路都是靓丽的。临近年关枝桠上又挂了很多大红的灯笼,暖暖的灯光从红灯笼里透出来,在冬风里摇曳生姿,很是喜庆。

许幼很喜欢吃冰糖葫芦,只是平日里总舍不得买,恰巧今晚回家是碰见了,便买了一只裹着豆沙的。许幼租的是临街的房子,二楼,到楼下时他若有所感的抬头去看。

周翰开了窗,就看见许幼笨笨的捏着裹了糖衣的冰糖葫芦站在楼下抬头看自己,路灯昏黄的光和市政挂的灯笼所散发出的橘红的光影落在许幼脸庞上,影影绰绰的好像清澈的湖底有鱼游过的影子落在石子上,绮丽又清冷,好似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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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了工资下班的那一天,刚刚做完饭坐在床上的许幼在抑制剂和疲惫的双重打击下,因为放松了心里的弦,他再也没有精力撑下去,几乎是坐在床上的那一刻便昏睡了过去。

身后传来闷闷的声响,周翰转头见了不自觉皱起眉头,大步过去后叫了几声许幼,见人没什么反应就先把许幼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而后搬了个板凳坐在床前,探手把许幼额前一缕汗湿的头发轻轻拨开,发现偶然间碰到的皮肤温度有些高。

而轻轻发出呼声的许幼,额上是细密汗珠,有些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略为不正常的红晕来,落在周翰眼里,有些许可怜。

周翰的探手轻轻抚着许幼柔软而有些低烧的侧脸,皮肤接触间传来的热度令人心颤,周翰忍不住用大拇指揉摁了几下那脸蛋,许幼脸上有很细软的绒毛,摸起来很舒服。同时他那嫣红却干燥的起皮的嘴唇也无意识的跟着动了动,实在有些可爱。

不多时空气里全是清甜淡雅的茉莉花香,显然许幼的昏睡与他的信息素有关,周翰清楚许幼现在并不方便去医院,于是只能陪在床边,取了毛巾给他擦了擦汗,用勺子喂点水,而后时不时看看人的情况。

晚上大约有九点一刻,许幼翻了翻身,感觉身上粘/腻的厉害,大约是出了不少汗的缘故。而下面估计也是一淌水,这是……

许幼扭头便看见周翰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看什么,身上那若有若无的茶香过于勾/人,许幼使劲闭了闭眼,“周翰,你……你先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可以。不过我希望你能和我说说,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到这一步的?”

“……”

“许幼。”周翰叹了口气,“我是一个正常的Alpha,我也有生理需求,你这样我很难做。”

话里话外都是有些威胁的意思,果然许幼有些吓到,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回答了周翰。

“我最近,信息素有点失控,所以多打了几支抑制剂……”

“几支。”周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许幼却觉得他有些生气。于是迅速乖乖道,“其实不多,也就三支啦……”

只是不知为何,声音渐渐小下来。

“也就三支?”周翰笑了笑,“三周不到你打了三支,许幼,说明书上可是四周一支啊。”

原来刚才周翰看的是抑制剂附带的说明书。

周翰这样咄咄逼人,许幼心里忽的就十分委屈€€€€若不是周翰,怎么会这样?

说不出的委屈连同这些日子受的苦和累缠作一团,积在胸口,涌上心头,最终化作泪水蹦出眼眶,滑过脸庞落在枕头上。寒冷的空气下,泪痕的凉气出有些说不出的难受。

许幼偏了偏头,好让泪落得干净些。

第4章

周翰转过身来就见许幼只给他留了个侧脸,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枕巾上有一小团湿痕,周翰捏着许幼的下巴让他转过来,见人眼眶微红,平日总是微微笑着的杏眼此刻含着委屈,给他抹了抹泪放轻了语气说了句,“哭什么?”

“你、你说呢!”这人抽抽嗒嗒的埋怨,委屈的咬着下唇,显然是很难受了。

脸上传来的触感吓得许幼呆在原地,直到周翰和他微微拉开距离,鼻尖相抵才反应过来,知道害羞的闭上眼皮。

“......你出去呀。”许幼小声说。

然而周翰只是偏头轻轻含着许幼的唇瓣亲吻,最后离开时又舔/弄了下柔软的唇珠。

像羽毛有意无意的掠过水面,不知道会不会落下,偏偏又滑出了轻轻的涟漪。许幼从耳根开始一点点的红了脸。

“乖。”周翰坐到床边把许幼揽在怀里,气息喷洒在他耳朵上,故意沉声道,“和我说说怎么了。”

在许幼迷迷糊糊的叙述里,周翰大概知道了是个怎么回事。

“干什么呀?周翰,痛。”许幼发现周翰抱着自己的胳膊勒的他有些痛,不满的控诉道。

“抱歉。”

“没事,所以打那么多也不是我想的......”

沉思片刻,周翰还是出声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

周翰表情仍然是有些冷的,眼里却软了许些,“我暂时标记你。”

感受到许幼的挣扎,周翰使了劲儿把人摁好,“听我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你现在不可以再注入抑制剂了,而且......标记后对你身体也好。”

“对吧,我的救命恩人。”

最后这句话是周翰很心机的轻咬着许幼的耳垂说出来的。

许幼软着身子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败给了周翰,不,也许是败给了他自己,谁知道呢。

“...那好吧,你,你轻一点哦...”

看着许幼皱着包子脸像是要赴死一样的表情,周翰忽然起了捉弄人的心思,“没问题。”

许幼靠在Alpha的肩膀上,将脖颈处的腺体暴露给Alpha,周翰却没有立刻标记,只是探出舌/头一下又一下轻轻的舔/弄那个有茉莉花香的腺体,这样一来,许幼在越来越浓的茶香下难免有些意乱神迷......

“唔!”

周翰一手压紧了许幼的腰身,另一手扶住他的脖颈,牙齿已经刺入了Omega脆弱的腺体之中。

那一瞬间许幼疼到意识清醒,但随之而来的是Alpha信息素的大量注入,痛觉早已被舒适感代替。

在注入足够的信息素后这次暂时标记算做完成了。而在标记完成后周翰又舔了舔那个软软的腺体,伤口处的一点血迹也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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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从来不知道被标记是这样的感受。他感到自己完全的臣服于周翰,渴望周翰的一切,又因为周翰现在就搂着他并且释放信息素而心安,他甚至觉得自己比从前脆弱,因为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向周翰控诉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苦楚。

不过他忍住了。

浮萍被水草轻轻的缠绕着,没有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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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周翰而言这也是他标记的第一个Omega,因此许幼的反应着实让他有些惊讶。

感到抱着自己的人要有什么动作,许幼抱紧了周翰的脖子,“你干什么?”

“你需要喝水。”

许幼磨蹭着从周翰身上下来,目光一点也不离开周翰,就乖乖坐在床上看他动作,喝水的时候甚至不愿意闭上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周翰。

“放心,”周翰捏着许幼的脸蛋揉了揉,“就在这儿,跑不了。”

当晚睡觉许幼也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扒在周翰怀里才肯睡去。

这种情况在第二天有所缓解,周翰从来不知道Omega可以这样黏人,因此有了一点庆幸,莫名也有一丝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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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去采购,超市里人山人海,常常是周翰牵着许幼的手破开人群,许幼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心里有了一点隐秘的欢喜。

长市昨天才下了大雪。虽然积雪并不很厚,踩上去却也有脆脆的声音,许幼很喜欢踩雪的感觉,又不好意思在周翰面前像个小孩子,只能提着东西和周翰一起并排走。

殊不知周翰早已看出他的蠢蠢欲动,于是拿过许幼手里的东西,眼里含着笑意,温声道,“去吧。”

这眼神让许幼愣怔,还记得刚救周翰回来那时候,除了最开始的谈话,周翰永远都是沉默的,总是如无必要便不开口。连偶尔碰上眼神,也是古井无波的,简直是拒许幼于千里之外。

也许是被标记过的缘故,许幼觉得自己很容易感动,眼眶似乎都有些湿润,他用力点点头,“嗯。”

二零零六年,在长市的大街上,许幼像个小傻子似的去踩积雪,而他身后,周翰提着年货,眼里满满都是许幼可爱的身影,不自觉带了许多、许多的柔情。

......

回家一开门,屋子里是扑面而来的茉莉花茶香,许幼觉得这非常、非常像他和周翰事后......

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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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吃饭,背景音是CCXV里的相声,两人说的极有趣,许幼看的很开心。

放广告的时候许幼听见周翰问他能不能买一个手机。

听了这话许幼有些犯难的放下了碗筷,他还没有去看过价格,但想也知道手机不会便宜。

“一定,你一定要买吗?”

许幼那杏眼睁的圆圆的,无意识咬住的下唇说明了他心里的抗拒,看着这样的许幼周翰有些说不出话。

他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可是形势所迫,他只能卑鄙的诱骗对方。

周翰觉得自己无耻极了,因为他在明知道自己暂时标记了许幼的情况下,释放了信息素去劝说他,然后伪装好自己说了一句话。

“...我很需要。”

果然,许幼偏了偏脑袋,虽然有些为难,却依然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就去买吧。”

“不过,”许幼觉得有点难以启齿,“我恐怕只能买比较便宜的。”

周翰说不出话来,只是摸了摸许幼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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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厅老板娘见到许幼时有些惊讶,因为这一片儿里面无论如何都不买手机的就有许幼一个。老板娘只知道许幼可是今天,许幼拿着一个新的手机来和她讲要办卡,真是令人惊奇。

“小许呀,你怎么要办卡?”

“啊,就是想办了呀。”许幼也不好意思说是周翰要办。

“€€?”老板娘忽然凑近了一点,让许幼原地转了个圈儿。

“小许,你身上有Alpha的味道,你腺体也被咬了......你被标记了?!”

“啊啊是呀,拜托您小声一点!”老板娘是个Alpha,嗓门而挺大,许幼有些受不住的后仰。

老板娘没说话,办好了卡给许幼,才平声问他,“小许,咱们做邻居也有一年了。你呢,从来也不讲自己怎么这样苦,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标记这样的事情,到底是要慎重一点的。”

想到过去有时候座机店那里的老板关了门,自己要打电话就来找老板娘,她也比较担待自己,许幼心里一酸,用力点点头,“您放心。”

何况,我和周翰也不是那种关系呀,许幼悄悄想着。有些甜,又有些苦。

老板娘看着许幼走出店门时姿势仍是很乖,一步一顿的还是孩子的模样,随后慢慢消失在拐角里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只在心里默默的愿许幼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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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标记这件事好像真的很明显,许幼最近几天下楼买东西时熟悉的店铺里的老板都会问他一句,只是他们的话语里多多少少有些不信任和担忧,许幼又理解又有些气恼,他和周翰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关系,他们为何这样怕自己被伤害呢?

年轻的许幼即使受尽了生活的苦楚,也依旧是这样的、这样的天真。

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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