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许幼立刻咧开嘴眯眼笑,极满足的样子,蹦蹦跳跳的去求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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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许幼都不开心,笑的时候眼里也是满满的惶惶然。周翰有些后悔早晨没拦住他,于是抱着许幼喂他吃饭。
今早求签出来后,周翰问他如何,许幼就低着头不说话,周翰大约知道结果不太好,于是没有再问,只是揽着许幼一起回家。
然后一整天许幼兴致都不高,哪怕是给腊八粥里放了不少糖也没什么笑意,周翰问了问没有结果,只好哄人。只是不清楚到底怎么了,哄人也找不对方向。
周翰不想让人带着不开心睡觉,于是低声在许幼耳边哄他,“乖了......不管签怎么说,我都会陪你渡过,嗯?”
许幼动了动,看着周翰和自己相扣的十指,小声说,“......真的吗?”
“比金子还真。”
“......”
差不多要到睡觉的时候了,周翰让许幼闭了眼,而后去拉了灯绳,摸黑走到床边,才让许幼睁了眼。
眼前是一个发出蓝绿色荧光的小东西,许幼呆了呆,“这是,什么呀?”
周翰握着他的手捏住那东西,而后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许幼看见那是一个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玻璃鲸鱼,里面不知有什么,亮闪闪的很好看,非常精致。
上面串了根短绳挂在手机上。
许幼爱极了这个夜光小鲸鱼,紧张又小心的想把它从手机上卸下来,周翰摁住他的手,“怎么了?”
“......它,它很可爱,我想,我想多看看......”
周翰笑了一下,“很喜欢的吗?”
“嗯!”许幼重重点头。
“睡吧,小心卸下来找不到了。”
周翰以为这小玩意儿大约已经哄好了许幼,便搂着许幼近乎安心的睡了。
早上求签的时候,许幼问的是情路。签文他不太清楚,只知道和尚解签说,有些不该出现的人是留不住的。
他是什么意思?
不该出现......许幼思来想去他生命里符合这个词的,只有周翰。
如果不是他多向巷子里看了一眼,怎么会捡到周翰呢?他们一辈子也不会相见,一生都不会有交集,更有可能的是,周翰的生命会停留在那个冬天的早晨。
留不住,许幼忽然觉得很难过。这么多年,他唯一所求,竟然也不能留住么?
第12章
过去在那些渐渐长大的日子里,许幼某天忽然在有一刻明白,他的性格并不是大多数人会有的。
表面看起来好像他是一个总是沉默的乖小孩,不会有什么烦心事,没有什么是需要他在意的。但在很多个时刻,许幼都会轻易的感到不合时宜的伤感。
也许只是那天黄昏的天空升起了暗红的晚霞,或者柳枝被小孩剪下来又扔到地上,被路过的自行车碾出汁液,布满伤痕。
更不消说如今。
许幼细细想去,那些一个人在长市打拼养活自己的日子竟已经不太能记起许多细节了。因为它们大多是重复而无聊的,日复一日的堆积成毫无意义的长河。或许下午打鸣的公鸡,明天吃草的兔子,巷口辛辣扑鼻的辣子会成为暗色长河里的一颗闪烁的碎片,看过去的时候好像还有些莹莹的光。
但也仅此而已了,那到底是一段凑合过去的日子。
会再回到那样的日子吗?
许幼挪了挪周翰放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有些痒,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发呆,好像很难得到什么有用处的结论,于是又往周翰的方向挤了挤,伸出胳膊轻轻抱住他,有些惶惶然的入睡。
忽而有一只农村里很常见的黑棕色大狼狗追着许幼跑,许幼从那个他去过的家属院里一直往家里跑,一直跑,而背后狼狗的喘气声也没有停过。跑到巷口的时候狼狗忽然从正面出现,就在它咬上许幼小臂的那一刻,许幼一个颤抖从梦里醒来了。
他发觉自己胳膊冰冷,原来是放在被子外面被冻到了。
也许是许幼动作明显,周翰也有些醒来。
他低声带着些许睡意问许幼怎么了。
“......没事......就是梦见差点被狼狗咬到......”
“......嗯,不怕......胳膊怎么这么冰......”周翰闭着眼碰到许幼带着凉意的胳膊,皱了皱眉,把许幼给怀里揽了揽,火热的大掌贴住他的皮肤,一边给许幼暖着胳膊一边又沉沉睡去。
胳膊上的热度一直没有离开,仿佛一个安心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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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儿当天要贴新的对联和福字,房东喜欢在大年三十儿当天摆桌子舞文弄墨的写。
今年也不例外,许幼带周翰去围观房东写对联的时候依旧朝周翰感叹了几句房东字真好看。
周翰不动声色的把许幼又抱紧了点,“其实......我也会写。”
“啊?!真的吗......”许幼微微扭头,看着周翰的眼睛里几乎冒出光来。
“真的。要不要我写一副贴上?”
“要要要!”许幼开心极了,和房东讲自己要写,房东十分不信任,不过看在周翰那周身的气质也算人模狗样的份上,把场子交给了他们。
房东的字是行楷,令他意外的是,周翰一出手就是伶俐的柳体。楷书讲颜筋柳骨,然而房东很赞成南唐后主李煜那句“颜体粗笨”,无奈柳体并不好练,只能写看上去仿佛更潇洒的行楷。
许幼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他只觉得周翰的字看起来非常舒服,大约行云流水不过如此。
感受到许幼更加灼热的视线,周翰心里那股莫名的醋意才消了许多。
叫房东知道定要骂句幼稚,他一个有妻有女都快抱孙子的中老年Beta,对小年轻可真没心思!
周翰其实还会其他,他从几岁开始就有书画院院长的老师教授书法,如今练字也有二十年还多,不过人么,做事讲究藏拙,很多事还是不做为好。
看着十分崇拜他的许幼,周翰微微弯了眼角做了个笑,“过来。”
“......?”
“想不想写?”
“......”,许幼想是想,“可,可是我不会啊......”
“相信我。”
“......哦。”低低的应了一声,许幼有些雀跃的走到周翰跟前。
房东见了,决定暂时去抽根烟,毕竟他是一个识趣的房东。
对联周翰其实已经写完了,为了藏拙他甚至只写了有些俗气的上下联,和一个普通的“万事如意”做横批。
周翰握着许幼的手捏住毛笔,他比许幼高许些,恰好将下巴搭在许幼肩膀上,带着许幼有些僵硬的胳膊手腕写下了今年的第一个“福”字。
即使经过许幼的手,这个“福”字也丝毫不减韵味。
周翰把毛笔搭在笔架上,捏了许幼的下巴便亲了上去。一直亲到许幼吸了口冷气开始咳嗽为止。才拿了写好的对联和福字下楼去。
房东抽了口烟,不由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不知道收敛了。
两人一起把旧的对联换成新的,当然不忘门口正中的那个“福”字。
许幼看着这一切,一阵暖意烘烤着他的心,终于有了过年的感觉,尤其是背后那个可靠的怀抱。
大抵是过年带来的喜悦冲散了那些伤春悲秋的心思,这一天许幼都是愉快的。
晚间要守岁吃年夜饭,木制的八仙桌上是许幼早就准备好的一桌子新鲜饭食,伴着春晚,许幼心里是不可抑制的暖意。
“许幼,”周翰轻轻叫了他一句,许幼还叼着半截儿虾,“嗯?肿(怎)么惹(了)?”
“有些事,本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是好的,当然要信,若是听了叫人徒增伤悲,便让他随风而去。不过无论如何,我总会陪着你的。”
Alpha深色的眼眸里好像有一汪大海,要将自己吸进去。许幼觉得心口跳动剧烈,他将虾咽下去,也笑起来,“嗯。我......我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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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零点的时候许幼拉着周翰一起去了楼顶,今晚的夜空好像不全是深蓝,还有几分微红。
楼顶的风不是很大,不过仍然是冷的,周翰从背后用了点力抱住许幼,同他一起望着夜空。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静谧的升温。
终于零点到来,划破夜空的第一束烟花是荧桃色的,一波又一波的绽开,仿佛一朵波斯菊,坠落的时候也是华丽而优雅的。
它开了头之后,天空里便是此起彼伏的烟花,响声震耳,语言在此刻显得苍白无力。
于是许幼踮起脚尖搂住周翰的脖子,周翰也低头捧着许幼柔嫩的脸颊,两人用力的亲吻起来,仿佛天地之间都只有彼此。
在盛大的烟花海下,有情人与珍宝厮守相依,难分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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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里,在烟花声响里,他们撕开彼此的衣物。
周翰咬着许幼的耳朵说,“都说迎新除旧......”
“我不想等了。”
“......”Omega的回答更为直接,他揽住周翰,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默许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
红鸾星动,春宵苦短,被里翻红浪。
第13章
上流社会的Omega可能很难想象彻底标记来的是这样仓促,也许许幼不清楚,周翰却再明白不过了。
Omega算是珍惜的“人种”,而Alpha的成结往往是凶猛又不讲理的,甚至可能伤到Omega,因此彻底标记前Alpha往往要让Omega有彻底的心理准备,做一个合适的环境,等Omega彻底放松接纳才会去做。
但是昨夜。
昨夜......
周翰觉得一切都是信息素叫他昏了头,对于那有些野蛮的标记他是心怀愧疚的,只能说幸好Omega的身体为此而生,没有留下什么伤痕。但是回忆起来许幼脸上那只为他露出的表情,Alpha心里便是一阵不可抑制的满足。
有情饮水饱真真不是什么骗人的鬼话来。
周翰本身是自控力极强的人,但是昨晚怀抱温香软玉,也许是炉子烧的太热,烧的他心都要染成火焰,从身体里喷发出来,也把许幼燃烧。
......
被翻蝶浪后,自然是情意绵长。
这绵绵的情意,怎叫人不沉溺。更不消说那“新婚燕尔”的。
新年第一日醒来,许幼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做饭,而是抱着周翰不肯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