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定婚龄 第8章

显然酒糟鼻也听出宋城南故意奚落的话音儿,面色更加阴暗了。

秦见双手抱胸,歪歪扭扭的靠在墙上,听了宋城南的问话沉吟的片刻,才缓慢的说道:“我原来在峰哥和春子哥那里做事,最近学校和家里事多,就没过去,今后也不打算去了,可峰哥和春子哥不同意,就...发生了点口角。”

“口角?你那是口角吗?”黄毛愤恨的站起来就往秦见身上扑,可还未迈开腿就被宋城南一掌压了回来。

宋城南的动作看起来轻柔,只是轻轻按了一下黄毛的肩膀,但只有黄毛自己知道,那拇指扣到了自己的锁骨中,从骨肉中泛起的酸麻覆盖了半边身子。

“有话好好说,毕竟那还是个孩子。”宋城南还是那副悠哉的神情,看起来挺好说话。只是黄毛的表情却变幻莫测,深深的看了一眼宋城南,便又重新坐了回去。

此时酒糟鼻终于说话了,脸上的笑容看起来真切极了:“宋主任,我们无意与一个孩子计较,我们店里等着学徒的人多,也不是非秦见不可。只是,我们培养了秦见这么久,刚刚学了本事就撂挑子,到哪里也说不过去吧?”

“本事?”宋城南嗤笑一声,歪头问秦见,“什么本事?”

他也没想要出个答案,率先问道:“秦见是肯定不能回去了,李先生如今打算怎么办?”

酒糟鼻看了看沉默异常的黄毛,眉头蹙了起来。以黄毛的脾气,听了社区主任的话必定炸庙,但如今他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像是怵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加之秦见不惜与黄毛动手也不肯再回店里,又有这么个不好惹的叔叔给撑腰,看来今天必定事与愿为了。

他双手交叉起来,做出了个为难的表情:“既然秦见没时间,那我们也不勉强了。但当初他是说过要在我们店里长做的,我们才培养他这么久,将剪发染发的技艺倾囊相授,花了不少精力和钱,现在他不做了,我们又要去培养别人,实在是麻烦。”

酒糟鼻的眼里放出精光:“要不这样,这学徒费和违约金就适当的赔偿一点吧,不用多,五千就行。”

秦见刚想发飙,被宋城南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哦?秦见你们店里学的是剪发、染发的手艺?”

酒糟鼻看了一眼秦见,坦然的说道:“是。”

“听你这话,他是出徒了?”

“是。”

“他剪发的手艺咋样啊?给别人剪过吗?有人花钱找小孩儿剪头吗?”

急性子的黄毛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抢着说道:“我们教的手艺能不好吗?赚钱,当然赚过钱,你知道他旷工的这些日子我们损失多少钱吗?”

“哦,清楚了,那你们这是雇佣童工啊,我们家秦见今年才...13。”

宋城南站起身来,看着张着大嘴木楞的两张脸:“既然我们双方都有错,这官司咱们自己肯定断不清,要不就到派出所,请民警给咱们断断是非,到时候只要民警说我们旷工该赔钱,二话不说我们一定赔。”

“哦,对了,我怕到时候到派出所说不清,就录了音。”宋城南掏出手机,“你们要听听吗?”

“你!...你...”黄毛惊觉自己失言,‘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转头求助酒糟鼻。

酒糟鼻的面色更加暗沉,称得他那颗鼻子更大更红,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起身笑道:“邻里邻居,闹到派出所没必要,这几个月我们与秦见也有几分情意,再说他家里困难,刚刚说的赔偿也就那么一说,没真心想要。”

他强挤出个笑,教养良好的微微欠身:“既然说开了,那我们就先走了。”言罢,他眯起眼睛看男孩儿,“秦见,好,挺好,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宋城南颔首,又抽出根烟叼在嘴里:“那就不送了。”

黄毛气愤的起身,经过秦见的时候,用手指点了点,压低声音狠狠地说道:“你给我等着。”

秦见依旧面无表情,全当有人放屁。

酒糟鼻和黄毛离去,看热闹的人也呼啦啦的撤了,这一隅只剩一大一小干瞪眼,宋城南指指对面的沙发:“来,我们谈谈。”

秦见没动,他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气还是气的,但又没那么气了,像一只飘荡了好久的气球,就快瘪得落到地上。

“谈个屁!”

谈就是挨训,谁他妈给自己找罪受?他转身就走,觉得还是先撑住面子,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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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一点秦小见就被吃定了哈哈

第15章 打击乐

宋城南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乱转了一圈,烦躁的用手扒了扒头发,最后只能无奈走进厨房将门紧紧关上。

他抽出一根烟,拧开瓦斯点燃,深深吞了一口,也未消减心中的燥郁。

当初他租这房子的时候,社区的同事再三劝他慎重,但将房租放在首位考虑的宋城南,毅然选择了这里。

自从在新发镇走马上任,他早出晚归,房子只做夜里存宿之用,每逢假日他也要回农村的家中去,以至于今日才听到赫赫有名的“打击乐”。

起初还有可令人喘息的“中场休息”,每隔三五十分钟奏乐一次,后来不知怎的,乐手不断返场,一曲罢一曲起,鼓点密集越敲越重,金属碰撞发出的刺耳嗡名声钻到脑仁里,让人生出濒临发疯的烦躁。

宋城南曾去敲对面的门,除了“打击乐”无人应答,偶然有人经过,气愤的咆哮:“不用敲门了,敲也没用,没人给你开门的,瘫子敲铁管的时候那小兔崽子肯定没在家。”

宋城南将手收回插进兜里礼貌的问道:“您知道秦见的爸爸为什么敲铁管吗?”

那人边走边骂,声音大得出奇:“因为啥,因为秦见不给瘫子吃饭呗,饿了他就敲,敲得人心烦意乱,得,哪天我也搬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今天周六,秦见一早便坐车去了市里最著名的旅游景点。十冬腊月,对于秦见来说像西天取经一样最是难熬,但对于慕冰爱雪的游客来说,却仅是新奇与喜悦的短暂记忆。

在步行街卖了一天冰棍,每卖出去一根,秦见就在心里骂人家一声傻B,大冬天零下20多度吃冰棍,纯属有病。

生意不错,但天气委实冷,每半个小时就要找地方暖暖身子,不然街上便会又多了一座人形冰雕。

步行街旁商铺林立,却没几家愿意让秦见取暖。像他这样的流动小贩,抢生意不说,还可能窥出自己的“生意经”,旅游打卡地的商铺,谁还能没点连蒙带骗的猫腻。

只有一家售卖俄罗斯商品的店铺,欢迎秦见去歇脚取暖。四十多岁的俄罗斯老板还常常给秦见倒一杯热水暖胃,偶尔还会拿出包装得花花绿绿的糖块往男孩儿手里塞。

热水喝得一滴不剩,但糖从来没拿过。秦见不怎么会表达谢意,总是垂着眸子匆匆的说声谢谢,惹来俄罗斯老板僵硬拗口却叠声连连的“没关系”。

站了一天,秦见的腿此时像缀着铅块,遇到路上的冰面都不似往常可以灵巧的避开,几次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红点一闪一灭。走近了,发现墙角有一个黑影。

男孩儿看了一眼倚在墙角的男人没说话,手伸进衣领掏脖子上挂着的钥匙。

“回来了?”宋城南吸了一口烟问道,“去哪了,这么晚?”

男孩儿全当空气会说话,头都没回,用摸出的钥匙开了门。

门刚被拉开,一只修长的大手便扶了上来。

“秦见,你爸敲了一下午管子了,我听邻居说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严重的影响了他们的居家生活。”

“后悔了吧。”男孩翻起凉薄的眼皮望着男人。

“什么?”

“后悔租这里了吧?这栋房子是租不出去的,你被李婶忽悠了。”

男人似乎有点急了:“不是,我们说的不是同一回事。”

“是不是一回事跟我有什么关系?”男孩儿又饿又累,显然已经没了耐心,“管子是秦铁峰敲的,要不你就把他抓起来告他扰民,要不就松手,我他妈要进屋!”

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遍男孩,发现他拿着钥匙的手冻得通红。

“我给你买的手套呢?”

男孩儿明显一愣,随即偏头别开目光,装作狠厉的说道:“扔了。”

宋城南挑眉,忽然心里就带了些火气,他一把揪住男孩儿的脖领子往屋子里一扔,随即走了进来,啪的一声摔上了门。

面对一脸惊怒的秦见,男人随意的说道:“把你龇着的牙收起来,我就看看你爸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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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通宵,今天脑子一团浆糊,写不动了,就这么多吧,有错明天改。

第16章 蛋炒饭

宋城南挑眉,忽然心里就带了些火气,他一把揪住男孩儿的脖领子往屋子里一扔,随即走了进来,啪的一声摔上了门。

面对一脸惊怒的秦见,男人随意的说道:“把你龇着的牙收起来,我就看看你爸到底怎么回事。”

秦见实在没想到当过兵又是社区主任的宋城南能这般无赖,强忍着去角落拿棍子的冲动说道:“宋主任,私闯民宅犯法你知道吗?”

进了屋又闻到了那股尿骚味,宋城南向里屋张望,随口敷衍:“知道,我来入户走访,谈不上违法。”

他在男孩儿头上撸狗似的胡撸了一把:“你去暖暖,我和你爸聊聊。”

说罢,就走过去推开了那扇漆着黄色油漆的门。

秦见望着男人的背影欲言又止。谈与不谈都是没有结果,就随他去吧。他在强大又无赖的社区主任面前,最后只能像被侵犯了领地的幼兽一样忍气吞声。

屋里没开灯,窗帘又拉着,仅有一丝雪色从缝隙中透了进来,在阴暗的墙面上破出一道惊悚的亮色。

宋城南依照自己家的格局往墙上摸去,摸到壁火一按,灯光却没如期而至。

屋子里的灯显然已经坏了。

正在宋城南想询问秦见有没有其他光源的时候,啪,一声轻响,屋子中的一个角落忽然亮起一团光。因为太过突然,让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宋城南好半晌才看清坐在光亮中的男人。

这是一幅有些诡异的画面。红色的台灯杆儿上仅顶着一个瓦丝灯泡,胡子拉碴的男人坐在床上,用木讷且没有温度的目光盯着宋城南。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对面墙上,影子又细又长,蓬乱的头发,比例失调的脖子,看起来如同狰狞的鬼影。男人的手里握着半截铁棍,青筋泛起的手背说明这个看似木讷的男人正在紧张。

宋城南轻咳了一声,尽量让声音显得轻柔:“秦铁峰先生是吗?我是新发社区新上任的社区主任,我姓宋,你可以叫我小宋。”

他慢慢往前走,骚味更加冲鼻子。眼眸向下一撇,靠着床边放了两三个盛着土的破花盆,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直到他近了,坐在床上的秦铁峰才明显的畏惧了一下,往床里蹭了蹭身子,口齿不清的问了句:“...谁?”

“我是社区主任,代表社区来看看你,不知你在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宋城南微微弯下身子,面带微笑的说道。

秦铁峰享受低保及残疾人待遇,秦见也跟着享受低保安置,各项学杂费用全免,学校还免费提供中午一餐。

不仅如此,每逢年节社区都会送米送油,并为他们适当的减免了一些费用,以此减轻整个家庭的开支。

但毕竟这家里只有一小一残,zf的救济不能面面俱到。

“...酒...要酒。”

宋城南似乎在呆滞的男人眼中看到了一丝神采,他又低下一点身子,问道:“什么?要什么?”

“酒!”男人似乎用尽全力,在宋城南耳边嘶叫。

即便口齿不清,这回也听清楚了,宋城南起身皱眉,淡淡的说道:“以你现在的健康情况是不能喝酒的。”

男人眼中的神采顿时暗淡,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愤怒:“酒...喝酒,不喝酒就敲管子!”

他扬起攥紧的铁棍,重重的往暖气管线上敲了一下,嘴唇翕动了半天,才嘶叫出声:“酒...我要酒!喝酒!要喝酒!”

随着他激动的情绪,频密的敲击声越发刺耳,比在隔壁听时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宋城南眉间的川字纹高高隆起,他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大声说道:“秦先生别敲了,这样很扰民!秦铁峰,别敲了!”

可男人似乎陷入某种亢奋激烈的情绪中,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用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够了!”一声厉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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