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上沾着黑色的巧克力的小警员,板着指头细数宋城南优点:“宋队,长得帅、为人好、能力强、升职快,哪家姑娘能不惦念?就是我妹妹年纪小,要不我肯定帮她把宋队按下,高低叫声妹夫。”
“一边去。”宋城南笑着骂道,“小吴,上次女孩儿那事你是书记员吧?帮我在档案里找找她妈妈的电话,我把巧克力的钱给她妈转过去。”
“宋队,你又伤了一个女孩儿的心啊!”一屋子哀嚎。
见宋城南收拾好东西要下班,有人奇怪:“宋队,今天七夕,你又没对象,踩点下班干什么啊?”
换了便装的宋城南拉开长腿往外走,边走边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对象,说不定我婚都结了呢。”
众人鬼哭狼嚎的起哄中,宋城南走出市局大楼,转入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叔儿,理发吗?”
蓦地一个男音从壁角传来,顺着不急不躁的清风钻进宋城南的耳中。
一转头,他便看到了一个青年。
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身黑色工装套装,耳朵里塞着同色耳机,清冷的眉目掩在细碎的额发后,看不清神色,未带笑容。
他斜倚在墙壁上,见宋城南转身,才懒懒地直起身体,向前一步,不怎么热络地又问:“理发吗,叔儿?”
宋城南笑了一下,眼中的宠溺泛滥成灾,他清了一下喉咙配合道:“手艺怎么样?”
“手艺绝对好,包您满意。”
“行,在哪里理发?”
青年垂下眼皮,锋利的下颌一抬:“没多远,就前面。”
宋城南看见小小的发廊时,竟有些时空错乱的感觉。
旧时记忆铺陈而来,像拉开了一扇门,只要走进去,就能看到那个带着狗皮帽子,手上生着冻疮,倔强又冷厉的小男孩儿。
刷拉!青年抖落围布,催促:“坐吧。”
宋城南坐在了窄窄的发廊中,门口旋转的彩虹灯将人的目光缠绕进去,像是一个法门,带着他进入了错位的时空。
记忆中,他听见自己问那个男孩儿:“你剪?”
现实中,他便也那样说了。
“嗯。”男孩儿和青年同样回得言简意赅,“我手艺不错。”
“剪吧。”宋城南看着镜子里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心中慢慢泛起了无状的柔情。
青年的个子很高,不用像男孩儿那样需要踩高椅子,他直接下了剪子,同男孩儿一样,也没问宋城南的需求。
“你可睡一觉。”青年垂着眉眼说道。
宋城南笑了一下:“我怕我睡着了,你再给我染成红发。”
碎发从剪子间簌簌落下,青年的口吻十分冷淡:“不喜欢吗?”
“喜欢。”宋城南望着镜子里的男孩与青年,“你给的,我都喜欢。”
剪子顿了一下,青年嗤道:“那当初你还说要把我送笆篱子里去管教。”他翻起窄薄的眼皮,“你得道歉。”
宋城南被逗笑了,他仰起头,长臂一勾,将青年勾了下来,嘴唇贴着他的唇,笑道:“我道歉,向十年前的你。”
一记深吻,秦见故作的冷漠终于擎不住了,他在宋城南唇上咬了一下,嗓音暗哑:“我替他原谅你了。”
秦见的手艺确实不错,理完发的宋城南又潇洒了几分。他摸了颗烟叼在嘴里,问:“这里怎么借来用的?”
秦见将一应理发用品处理好,规规整整地摆在老旧的台面上。
“帮老人家修了修手机,她就借我用了。”
宋城南在青年头上撸了一把,笑道:“给你能耐的。”
“晚上去哪里过七夕?”他问。
秦见抬起头,从镜子里望向他,眼中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却又泄了气:“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宋城南从身后拥上青年,两人的目光在镜中交缠:“有什么想法,说给我听听。”
秦见摇摇头,有些无奈:“就是想肆无忌惮的和你走在街上,不用顾及别人的目光,就像我们去度假那次。”
H市不大,哪哪都能遇到熟人,宋城南与秦见有意避嫌,基本不会同时行动。
宋城南拉过秦见的手捏了捏,凑到他耳边低语:“没什么难的,七夕一切如你所愿。”
两个人回了家,到了楼下,宋城南却不动了。秦见奇怪,刚要催他,便见男人扬了一下下巴:“喏,七夕节礼物。”
秦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什么都没有,路边的杂草摇摇晃晃,青年仔细看了一眼,没藏着什么。
宋城南“啧”了一声,扳着他的下巴:“往大件上看。”
秦见这才把目光放在停车位上的一辆白色轿车上,他搜寻了一圈,车上车下没有礼物盒子。
滴滴!车子被遥控开锁,车灯晃了两下,宋城南拉过秦见的手,将车钥匙放入他的掌心。
“七夕礼物,劳驾见爷带我去度个假。”
男人的笑容,比夏末的夜风还要醉人,秦见紧紧地握着车钥匙,用力地压抑着拥抱宋城南的强烈想法。
他垂下眸子,哑声:“为什么买这么贵的东西?太浪费了。”
“你上班的地方太远,做公交太慢,我每天下班想早点见到你。”
睫毛翕动了两下,秦见的眼尾揉了一点红。
宋城南觑着他的神色哄道:“买都买了,也退不了了,咱们现在就出发,晚上能赶到S市吃完饭。”
“那我去收拾一下东西。”秦见小心翼翼地握着手中的车钥匙,终于接受了自己已经拥有了一辆车的事实。
“不用,都收拾完了,在车上,你只需将年假请好就行。”宋城南无所顾忌地拉住秦见,“走吧,让我领教一下小学鸡的开车技术。”
夜很浓,路很长,两个人在路上。
车内放着软烂温柔的歌,过江桥时,一弯明月低垂,月光铺撒在江面上,让亘古的江水拥有了一瞬的清华。
“我开得太慢了。”秦见有些着急,“七夕马上就过去了,我还没开到地方。”
宋城南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计时器,指挥他:“前面观景台停一下车。”
秦见看了一眼男人,虽然不解,也慢慢放缓车速停了下来。
宋城南带着他下车,两个人扶在空无一人的观景台的栏杆上看着滔滔江水,潮湿的江风吹乱了两个人头发,天地骤然博大,在无尽无休的时空里,宋城南拉住秦见的手,五指相扣。
“秦见,”他说,“只要你在我身边,在哪里都是我的七夕。”
他搭上了青年肩膀,交互着彼此温热的体温,和着江风缓缓说道:“有时我会想,如果十年前的那个中午,我们没有相遇,又或我没有和你去哪个小小的理发店,我的命运又会如何?”
“会如何?”秦见冷语问他。
宋城南笑着在秦见眉间落下一吻,将人揽得又紧一点:“我不知道,但肯定没有现在好,一想到生命里如果没有你,我的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难受,空落落的。”
“见爷,我很幸福。”宋城南将吻落在两人相扣的指间。
秦见扶着栏杆,望着暗涌的江水:“不会错过的。”
他回视宋城南:“那个中午遇不上,遇上了你没有跟我走,或者做不成邻居,不曾共处一室,也不会错过的。”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然后我会爱上你,追求你,”他慢慢直起身体,将宋城南拉近,“草你!”
宋城南挑眉,然后磨牙:“小兔崽子,现在满口污言秽语,当叔叔的不教育教育你就是手懒。”
“叔儿还要打我屁/股吗?”秦见将宋城南拥进怀里,目光变得强势,“你要是不打,那我换我打吧。”
他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车:“叔叔送的礼物总要剪个彩,宋主任,我还没在车上做过呢。”
宋城南磨了磨牙:“兔崽子,今天这彩你要是剪得不好,不管你是十四还二十四,屁股上这顿打你是逃不了了。”
言罢,他猛然俯身,一把扛起秦见向车子走去……
漫长的时间拉长了愉悦,重重挨了一下子的宋城南挺过了痉挛般的余韵,勉强撑起身体,吻了吻犹在状态的秦见。
“见爷,七夕快乐。”
青年深情地回吻:“宋城南,谢谢你在那个令人绝望的午后让我遇上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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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写得很感动,我太爱宋主任和见爷了。
祝大家七夕快乐,愿所有铁子不管在何时何地,无论早早晚晚,总能遇到卿之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