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谁是“我们”?!
“堂哥都邀请了,我和温总当然要去。”虞砚气得眼睛里能冒出火星子来,皮笑肉不笑地牵动嘴角露出一粒虎牙,刻意将称谓咬得重了些。
虞砚说完,起身时习惯性地脚下一转来到温朝轮椅后,抬手握在轮椅推手上的另一端。两人谁也没有先让步松手,波涛暗涌的焦点再次来到温朝身上。
温朝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场面出现,他有些莫名,又感到一丝滑稽,沉默了两秒拢了拢领口:“听周伯说今天虽然出太阳,但又降温了些,我上楼换身衣服,阑哥也多添一件再出去吧。”
他没有转头看任何人,抬臂放在了轮椅扶手上,轮椅缓缓向后退了一段距离,转向往客厅,行至餐厅门口,他略微停了一停,微微偏首:“小砚。”
温阑怔怔抬眼望着他背影的眼神似乎有些黯然神伤,虞砚无意间瞥见,嘴角轻轻撇了撇,转头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主卧,虞砚第一时间要去衣帽间给温朝找外出的冬季厚衣服,被温朝出声叫住。
“怎么了?”虞砚不明所以,眼神询问,但很是顺驯地回到温朝面前,在他膝前轻轻蹲身以降到和他同一视平线。
“你没必要和他较劲。”温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主动挑刺的人又不是我,”虞砚听到他不分青红皂白的袒护,一阵委屈涌上心头,“你难道刚刚什么都没听出来吗?”
“他只是关心我,没有别的意思。”温朝抬眼,触碰到虞砚的目光,不自然地往外一滑,避开了,“在他面前,你只需要做好协议里约定的事就行了,别的不用你多发挥。”
“哈?”虞砚气笑了,“协议里只说了有第三人及以上在场的时候,作为你爱人的身份配合好你演戏,可没说要在你堂哥面前忍气吞声看着你俩眉来眼去。”
“我现在就是在告诉你如何配合。”温朝很平静。
“你这么在意他,连结婚都要我化他的仿妆,礼服也要是他喜欢的款式,”虞砚越想越忍不下这口气,反唇相讥,“干脆直接和他说我们是演戏得了,我看他也挺在乎你的,以为我听不出来他那弯弯绕绕的话里有话呢?我又不聋。”
“虞砚!”温朝微微加重了语气,拧起眉,目光落回他脸上。
虞砚被他厉声一喊,顿时泄了气,忿忿地别开脑袋不看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和你讲协议、提利益交换,所以我现在不和你谈这个,其他我都依你,但现在你得配合我,在他面前尤其,”温朝的声音柔和下来,他微微倾身,手掌贴在虞砚侧脸,用了点力气半强迫地让虞砚面向自己,“听话好吗?”
作者有话说:
前两章怕被锁就不改动了,以后要是也有章节没及时捉虫捉虫说明容易被锁,希望大家理解一下OTZ【ps:每个人看文都有不同的角度和感受,欢迎大家分享各自的阅读体验,由于不想剧透所以无论猜测对错作者都不会就情节本身回复。作者自知文笔和功底都很有限,每一次故事都是新的尝试,不想被影响思路也在控制看评论的次数,有争议和疑虑很正常,我会接受并吸收大家对剧情bug的指正提议,目前还在存稿,该写的都会写,等不及的话可以屯一下,但故事走向仅服务于剧情设定,如果只是想针对性地看某种特定情节而跳过本文特定设定和大部分内容,那后续情节很可能会达不到预期。看得不高兴建议及时止损,弃文不必告知。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啵唧!】
第55章
“什么意思?”虞砚听出点端倪,怔愣地看着他的眼睛。
“小砚,之前小打小闹,你怎么和我耍脾气都没关系,但现在不行,”温朝盯着他的眼睛,语气中透出几分危险,“你现在应该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的耐心告罄,会采取一切必要或非必要的手段来达到我的目的,我不想对你这么做。”
他温柔地抚了抚虞砚的鬓发,目光软和下来:“别和他起冲突,但也记得你的身份,你能做到的,小砚。”
“温朝,你如果从始至终在意的都只是温阑,那现在他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这个替身留着?任由我在这里碍眼抢占他的位置。这难道不是对他的一种侮辱?”虞砚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眼中的情绪汹涌,“你是不是……是不是……”
€€€€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其实真实目的不在于此?
虞砚的脑子很乱,他总觉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温朝的态度都隐隐约约地透露着一丝蹊跷,就像是有人做了一张网,而他被其中的丝线推动着茫然无知地走在被提前预定好的路线上。
如果温朝真的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一心一意钟情于温阑,那么明明温阑还在的情况下,还要同自己这个替身结婚,就为了激将温阑,让他回国再续前缘吗?而现在温阑回来了,温朝处处维护温阑,却依然不曾告知温阑一星半点有关于协议和这场戏的消息,反倒要求自己继续同他继续在温阑面前扮演好爱人角色,是为了什么?
虞砚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温朝默然无声地同虞砚对视,良久,他妥协地低叹了一声,“有的事,你不知道更好,等合约结束,如果你还是要追根究底,我那时候和你解释€€€€但现在,别再和我犟了,好不好?”
话音未落,卧室外响起敲门声,两人不约而同转头望过去。
温朝略微用力从虞砚手中挣出手腕:“以前没和你说,衣帽间里最右侧的那一扇衣柜里都是你能穿的衣服尺码,外面冷,去换件厚些的外套出来,待会儿一起出去。”
他敛回视线,没有看虞砚,头也不回地控制着轮椅驶向门口,打开了主卧门。
“刚刚回了一趟房间,又回到楼下,发现你们还没下来,就想着来看看,”温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眼神疑惑,“阿朝,你没换吗?”
“没,”温朝笑笑,“我觉得现在这样也合适的,就不想换了。”
温阑的目光隐晦地往屋子里环视一周,压低了声音问温朝:“怎么没瞧见虞先生?你们刚刚吵架了吗?”
“没有。”温朝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疲惫,“他有些闹脾气,我和他谈了会儿。”
“唉,还是怪我,”温阑忧心忡忡,语气自责,但视线始终落在温朝脸上,连他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都不放过,“我总还是想着咱们小时候,我比你年长两岁,从那时候开始就习惯了一直照顾着你,唉!是我让虞先生误会了,要不然还是我亲自和他道歉解释吧。”
温朝摇了摇头,“不用,他不会误会的。”
两人没说两句,虞砚从衣帽间里出来,手里拎着一条绒毯,宽窄都比寻常毯子要小一半,看起来应该是温朝常用的。
他看到温阑,本能地皱了皱眉,但没有明显地表达自己的不爽,很快移走视线,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温朝身上,默不作声地走到温朝身前,将那条绒毯搭在了温朝腿上,仔细地掖好边角不至于滑落。
“你的腿受不得冻,出去怕被冷风吹伤了。”虞砚站起身,垂着眼回到温朝的轮椅后,没看温阑,也没和他有任何交流的意向,“走吧。”
温阑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虞砚,没有和他争夺给温朝推轮椅的位置,领先半步走在温朝身旁。
阳光懒洋洋地洒落在庄园里,在刚修剪完造型的垂叶榕的枝叶边沿油上一层深绿的光。
“我记得那片围起来的绿地上是放了一排箭靶的,咱们小时候经常来这玩,”温阑眼中满是怀念,紧随其后地露出一丝困惑,“怎么现在没有了?”
“我叫人拆了,”温朝微微笑着,语气平静,“一个人玩没什么意思,周围都是绿植,太招蚊子。”
温阑很意外,无奈又好笑地弯起眉眼,亲昵的语气落在虞砚耳朵里格外刺挠:“是你的性子干得出来的事。父亲和我说你这些年沉稳了很多,就连公司里的那些叔叔们都不敢轻易小瞧你,我还以为你如今变化了很多。”
“再怎么变化,在阑哥面前还是一样的。”温朝的话接得自然,语调中还含着虞砚几乎没听过的轻俏傲然,按在轮椅推把上的手指紧了紧。
温阑脸上笑意更深,不经意般回头看了一眼虞砚,眼中浮起一丝讥嘲,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温朝聊天:“还记得我十八岁生日那年,你在南边的湖边种了一棵红豆树,说是送我的生日礼物,结果你这送礼物的人倒好,只管送不管养,要不是我一日日地去浇水,恐怕早就枯了€€€€现在不知道长多高了。”
他眯了眯眼,颇有些感叹:“后来你的卧室露台换上了新的藤本月季,我给你带回来几盆情人泪挂在栏边作点缀,现在是不是已经长许多了?”
虞砚忍了又忍,手背上冒起青筋才没让自己的脸色太难看,握在轮椅推把上的手指用力得泛白。
“阑哥,”出乎温阑意料,温朝非但没有和他一同回忆那些温情过往,反倒叹了口气,语气听起来很是失意怅惘,“那棵红豆树,在你走后,只多活了两年便停止生长,抽得长而细的枝条上的叶子大都枯萎掉落,连我请来的培育师都寻不出原因,最后只说,或许是这里的条件不能够达到它的生境状态€€€€就连那些情人泪,也是如此。”
“我原本想着,就算它不能继续存活,那做个标本留作纪念也是好的。”温朝的目光遥遥落向远处的密林,“但就在那几日,有去林边处理杂草的师傅无意中掉落了没燃尽的烟头在林边,险些引起一场大火,虽然赶在火势失控之前及时地遏制熄灭了,但那棵红豆没能幸免于难。”
虞砚默不作声听着,眼角抽了抽,一边对温朝所讲述的事感到荒谬,一边又忍不住恶劣、解气地想,这是老天都不让你俩的孽缘延续下去。
这实在是太不幸的两个消息,温阑愣了会儿,一时间没能寻到恰当的话来接。
“虽然是无意的,但这也是那位师傅的过失,所以没追究别的责任,辞退了他。”温朝话锋一转,话中含着丝丝缕缕的期冀,“现在你回来了,或许还可以再把当初的遗憾都完成。”
“我当然很愿意。”温阑欣然答应,他蓦然想起什么,回头看虞砚,礼貌询问,“还要问问虞先生同不同意,我怕虞先生会误解,如果虞先生会介意的话,那就算了。”
虞砚手背上的青筋又开始跃跃欲试地冒头:“……”
他面无表情地和温阑对视两秒,低下头去看温朝,语气不冷不热,以至于显得有些阴阳怪气:“温总决定要做的事,我从不拦着,无关我愿不愿意,堂哥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感受。”
“虞先生不要妄自菲薄,你是阿朝的爱人,你的意见很重要。”温阑的话听起来格外善解人意,“我还要为早上的事向虞先生道歉,我和阿朝从小一起长大,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情谊还在,所以总是习惯了照顾他,要是虞先生吃醋不高兴和阿朝闹不愉快,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堂哥太见外了,”虞砚两颊紧绷,用尽努力才没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咬牙切齿,“你是温总的亲人,亲人之间相互照应是理所应当的,我当然,不会吃醋。”
“我有些累了,去那边的凉亭里休息会儿吧。”温朝出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有种预感,再让温阑和虞砚聊下去,恐怕得给虞砚气出个好歹来。
虞砚还没在凉亭里坐稳,就听到温朝笑吟吟地叫他去带两杯水来。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温朝不仅今天各种维护温阑,现在还要支开自己单独和温阑呆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的头上的颜色比庭院里的垂叶榕还要郁郁葱葱。
虞砚既憋屈又烦闷,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温朝一眼,一声不吭地转头离开凉亭往回走。
“虞先生的脾气似乎不是很好。”温阑看着虞砚的背影,微微挑起的眉梢流露着胜利者的自得与欣悦,说出的话却好似格外体贴温朝,“你应该值得更好的人。”
“既然等不来我最想要的,那和谁结婚也就没什么所谓了,”温朝望着虞砚的背影,语气有些微妙,“我不在意他的脾气,重要的是他的模样€€€€阑哥,你不会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周二的更新提前到明天(周一)凌晨十二点。
第56章
温阑眼神微微一闪:“我以为你会恨我。”
温朝眉心一跳,放轻了声音:“怎么会。”
“我一直很愧疚,当年为什么没有坚持,以至于你最需要的时候我却没有陪在你身边。”温阑说,“我到了国外安顿下来才知道你出了车祸,还有你的腿……”
“什么?”温朝转过头。
温阑脱下身上的外套,倾身披在温朝肩头,陡然拉近的距离让温朝向一旁偏了偏头,却仍能清晰地感受到随着温阑说话时流连在他颈侧的气息。
“那天晚上的宴会结束的时候,我原本想叫住你,想问问你要不要去我家。”温阑的目光垂在他的侧脸上,“但爷爷把我叫上了楼,他和我谈了很多,也已经给我联系好了学校,安排好了住处和机票,让我第二天一早就走。”
“这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也没有任何准备。”温阑深吸了一口气,苦笑道,“但是其实半年前爷爷就找过我,问我有没有出国读书的想法。爷爷很好,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得很妥当。”
“他没有问过我。”温朝偏开脸望向远处虞砚离开的方向。
“他的条件是,得毕业在那边成家立业,或者你结婚,否则不可以回来,也不可以联系你,”温阑叹了口气,“温家不是不能有另一半是男人的儿孙,但不能是你,你的未来伴侣更不能姓温,这会是给家里蒙羞的丑闻。”
“阿朝,你知道的,按爷爷的性格,这不是征询我的意见,只是通知,”温阑缓缓直起身,“我以为还能再拖一拖,还有别的办法试试看,我也问过我的父亲€€€€他一向在家里说不上话,更没有办法,只能答应我会替我照顾你,给我转告你的消息。”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回了家,虽然称之为家,但其实没住过多久,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房子而已,我从十二岁被收养开始,就被送到你身边和你生活在一起了。”
温朝沉默片刻,缓缓道:“所以你这么多年没有回过我的消息,我也联系不上你。那是不是如果不是这次我结婚,你就不会回来了?”
“不,我一直在为了回来见你而努力。”温阑笑了笑,“我是到了那边半年之后,才从我父亲那里知道,我不在的那个晚上,你和大伯父大伯母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伯父伯母不幸罹难,而你的腿……”
他的话顿了顿,语速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我愧疚后悔了很久,直到现在,我也在想,为什么我那天晚上没有再坚持一点,哪怕,哪怕承诺爷爷的所有要求,也要见你一面,至少,至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挣扎在那样的痛苦之中。或许,或许也能在你身边起到一星半点的作用?”
温朝闭了闭眼,咬字很轻:“我现在不怪你。”
“但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可你已经回来了,以前的事,我也没有计较过,”远处的矮灌木转角出现了虞砚的身影,温朝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柔和了下来,“我很需要你,公司也需要你。”
“什么?!”温阑一脸诧异。
“这么多年,我没什么能信得过的人,如今也还是举步维艰€€€€家族企业就是这点不好,处处都是层层关系牵扯着,一举一动都要考虑所谓的人情亲情。”温朝交叠在膝盖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不知道立叔有没有和你说,两个月前三叔被刑拘了,后面调整过人员架构,现在公司里青黄不接,我很需要一个人,来补上他的空缺。”
“但我刚回来,也不了解公司的情况,”温阑迟疑,“会不会不合适?”
“阑哥,”温朝转脸看他,眼中的神色格外专注诚挚,他微微颦蹙着眉,好像正被什么深深困扰着、摇摇欲坠得随时都会从高高云端之上堕入泥淖,就像他如今被束缚在轮椅之上,只能成为一支依附着茎干却被拔掉尖刺的玫瑰,“你不愿意帮我吗?”
温阑撞入他的目光,有一瞬的晃神,“当然。”
“那就好。”温朝低眉笑了下,手指不经意地把肩头的外套往外拨了拨。
“你和以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温阑注视着他。
温朝垂下眼,视线落在自己的双腿上,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颇含着些自嘲的意味,“现在我怎么和以前一样呢?”
“阿朝。”温阑心疼地低声唤他。
端着两杯水已经走到凉亭口的虞砚:“……”
烦死了,虞砚扫了这俩人一眼,忍不住腹诽,就非得在我眼前演不可吗?
再一想到温朝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这样软和的态度,他又郁闷又吃味,把水杯放到温阑面前的石桌上时没控制住力道,发出重重的一声脆响。
“你要的热水。”虞砚走到温朝身边,没直接将水杯放到他面前的石桌对应位置上,而是递向温朝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