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封华对着语文课代表叮嘱了一句，看到了站在门口探头的纪翰之，才走出了教室。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啊？他们很多问题吗？”
纪翰之一直在想，为什么二班的学生这么积极好问呢？而他班上的小皮猴子们都只是盼着下课，然后出去耍。
“也不是很多，可能是我最近脑子转得慢了，有时候会出神，耽误了一些时间。”
叶封华最近神情恍惚，时不时就会陷入一种呆滞的状态，就好像突然掉线了一样。
自从叶双走了，他就这样了。
纪翰之也能猜到是因为什么，也就没有多问，转移了话题，问叶封华明天还想不想吃汤包。
“味道不错的，就是要辛苦你了啊。”
这段时间，叶封华难得有个笑脸，纪翰之连忙笑着打包票，“包在我身上，绝对给你带。”
两人的带饭代课友谊逐步加深，纪翰之提出有个火锅店味道不错，邀请叶封华一起去吃。
叶封华摇了摇头，“最近应该不行，胃不太好，之后我请你吧，前段时间.......肯定忙坏你了。”
听叶封华主动提及那段最难过的时间，纪翰之先是担忧，后是觉得叶封华也在努力走出来，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好啊，可把我累坏了，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今天很快就结束了，睡了一整天的无渊，终于在无人的时候，在心底对叶封华说：“去洗手间。”
叶封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去了，这个时候洗手间里已经没有人了，无渊从叶封华身体里钻出来。
“走吧，我出来散个步。”
无渊勾着叶封华的肩，走出洗手间，却碰上了新来的年级主任，对方尴尬地看了一眼叶封华，又和无渊对视了一下。
随即被无渊横眉一瞪，连句问好的话也没说出来，直接就跑了。
叶封华无奈地看着无渊，“不要随便吓人嘛。”
“鬼知道这个家伙是不是好东西，看什么看，眼睛给他挖了。”
叶封华逐渐明白，无渊只是嘴上说得凶，其实是关心他。
无渊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给了他后脑勺一下，“笑什么啊？笑得我€€得慌，走吧。”
叶封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幸好无渊没有用力，不然，他可能直接倒地。
出去的时候，张寒策已经在外面了，他看到无渊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是疑惑。
他一直等在门口，无渊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叶封华见到张寒策的时候也是一愣，随即看向了无渊......
他忘记张寒策会在门口等他了.......
无渊则是最无所谓的那个，走到张寒策身边，语气不善，“看什么看？我不能翻墙进去？你拉不下架子，我拉的下。”
张寒策依旧礼貌微笑，确实，无渊干得出来。
“走吧，我只是惊讶你进去了而已。”
张寒策拍了拍无渊的肩膀，惊讶地发现无渊的身形明明和叶封华非常相似，却浑身都很有劲。
他只是伸手一碰，就能察觉出来：无渊的身手绝对和自己不相上下。
叶封华走在他们两个中间，一左一右两大护法，张寒策给他带了好吃的，却没想到无渊也在，于是把自己的那一份，递给了无渊。
无渊斜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手：“你自己吃吧，我才不在乎。”
张寒策又往他手里塞了塞，无渊瞥了一眼吃的，嘴里还是说着：“这都什么东西啊，一看就不好吃。”
话是这样说，但他直接拿走了，张嘴就咬了一口。
叶封华揶揄地看了他一眼。
无渊又觉得没面子，依旧嘴硬：“我是替你试试能不能吃。”
“哦€€€€那我能吃吗？”
叶封华垂下头，笑容依旧很浅，但好歹在跟人开玩笑了。
无渊嚼了两口，故作勉强，“一般般啊，勉强可以入口。”
最近张寒策恶补了粤语，总算能够听懂无渊说话了，但他只能听懂，说倒是不行。
能听懂之后，张寒策倒觉得无渊也没有那么凶狠了，说话挺好玩的。
尤其那个嘴硬的习惯，和叶封华非常像。
今天张寒策没有进张伯的店，只是把叶封华送到了门口。
“我今天有事情，就先走了。”
张寒策背着手，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叶封华，而叶封华则是有些回避他的眼神。
“如果你很忙的话，就......不要两头跑嘛，多麻烦。”
这不是叶封华第一次说了，他知道他和张寒策之前的悬殊很大，也知道他们的生活节奏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有人陪真的很好，有一个投缘的朋友真的很好，但他不习惯麻烦别人。
张寒策低着头笑了一声，“可是，看不到你，已经很不习惯了，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文绉绉地说什么呢？你，有事就快滚，这么多话，还有你，上去做饭，都滚蛋。”
无渊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彼此含情脉脉，叶封华表情纠结，像是有什么不舍，而张寒策笑容也有些苦涩的意味，像是在演什么苦情剧一样。
无渊看得一阵发麻，直接把两人拆开，恨不得一人给一脚。
张寒策倒是很庆幸无渊打断了他的话，很会抓机会，直接溜了。
叶封华无力地叹气，抓着无渊的肩膀摇晃，“你能不能冷静一点呢？老是这么凶，这么暴躁。”
无渊被他晃得头晕，险些被他晃得撞到脑袋，“傻仔，我看你们两个像是要表白一样，我就给你们拆散了啊，没做对？”
听到他嘴里的某两个字眼，叶封华如临大敌，直接一脚把无渊踹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滚呐€€€€你的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什么表白啊，你才表白，你全家都表白，你跟垃圾桶表白去吧！”
第55章 相拥和安抚
日子仿佛就这样平静下来了。
张寒策偶尔会跟叶封华提起自己的计划，但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事情。
叶封华也逐渐明白，可能这件事情想要做成功，会花费很多年。
他慢慢麻木，他只能装作不知道林沧笑是凶手，来克制自己疯长的仇恨和恨意。
就这样过了一年。
林沧笑确实顾忌叶封华知道了什么，不敢轻举妄动，可一直风平浪静，叶封华仿佛也放下了悲痛。
他就又开始活络起来，时不时跟着张寒策来找叶封华。
再一次见到林沧笑的时候，叶封华紧紧攥着手里的笔，差点将钢笔掰断。
“叶老师，最近怎么样啊？”
林沧笑淡笑着冲他问好，在张伯的店里，同叶封华打招呼。
今天周末，叶封华在张伯店里帮他做账，一抬头，就看见了林沧笑。
“劳林叔记挂，最近还不错。”
叶封华听见自己冷漠如机械的声音，心里的怨恨和仇恨在缓慢滋生，他和无渊修炼至今，已经能够很好地融合在一起，此时一股股黑雾绕着他的指尖，一路攀升到他的脸侧。
只有张伯看得见他浓厚的杀意，赶紧凑了上来，摁着叶封华的肩膀，用一道清心咒帮他驱散邪念。
“林先生好久不来了，快快让我量一下，看是不是又长高了。”
林沧笑被他逗乐，“哈哈哈，我都四十的人了，还长高啊？”
“哎，不量怎么知道嘛！”
张伯赶紧把林沧笑拉走了，回过头给了张寒策一个眼神。
叶封华看着林沧笑的背影，立马站起身，手里还紧紧攥着钢笔。
“别去！”
张寒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揽着叶封华的肩，把他抱住，安抚着他烦躁的心。
“不如我现在杀了他，一了百了。”
叶封华咬着牙关，满眼恨意，捏钢笔的手换了个姿势，像握着一把刀。
“冷静一下，乖，不要这样想，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张寒策将他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后脑勺，温热的手掌贴着叶封华冰冷的后背，轻轻安抚他。
不知何时起，就连张寒策也记不清了，到底叶封华的身体是一直这样冰冷，还是从什么时候慢慢冷了下来。
他哪怕安抚很久，叶封华的后背也没有温热起来。
“听话，冷静一点，会有那一天的，叶警官不会想看到你为了他，满手血腥。”
听到他的话，叶封华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缓慢地将额头靠在张寒策的肩上，一直紧紧攥着钢笔的手，终于还是松懈了。
“嗯……我知道了。”
张寒策感受着肩上的触觉，微微一愣，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叶封华的依赖。
他顿了很久，才从惊诧和窃喜之中回过神来，缓慢抬手，试探着摸了摸他的头。
张寒策想着，也许以前，叶双也会这样安慰叶封华，在他感到迷茫、无助、走歪路的时候，给予他温暖。
他曾经偷偷羡慕过叶双。
现在……他好像也能够拥有了。
叶封华缓过了一阵头脑发热的杀意，直起身，看着张寒策，“谢谢你拉住我。”
“客气什么。”
张寒策肩上还停留着叶封华的温度，他不舍地收回了手，指尖划过叶封华的长发，偷偷带走了一丝柔软的触碰。
“哎！我就说嘛，林先生就算不长高，也一定需要量的，这不，肩宽了。”
张伯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叶封华转过身去，看着他们两人走出来，眼底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仇意，却依旧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