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叶封华有多宝贝自己的头发,这要是擦坏了,张寒策就完了。
曾经,他给叶封华吹头的时候,不小心让吹风机绞了一缕,他清楚地记得,叶封华跟他闹了整整一天的别扭。
哄了一整夜,才勉强高兴了。
回想起曾经,张寒策既是高兴,也痛心。
叶封华捏着发梢,用法术烘干了头发,觉得这件事干得太幼稚,很不高兴。
垂着头,起身就走。
鞋子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光着脚,踩在礁石上,脚心柔嫩,被小石子硌破,淌下丝丝红。
第91章 自己动
若不是张寒策眼睛极好,嗅觉灵敏,根本无法察觉。
“我背你。”
他没有询问,而是直接扯着叶封华的手,要背他。
叶封华推搡了他几下,冷风吹来,头晕了一阵,脚一滑,腿上划了一道长口子。
海水一碰,钻心疼。
他不肯流露出痛意,但张寒策何其了解他。
当即弯腰抱着他,疾步跑到礁石尽头,将他搁在石头上,自己弯下腰,自发低下头,含住了他腿边的伤痕。
“你!”
叶封华怕痒,下意识想退缩,却被人捏住了脚腕,舔舐掉鲜血,张寒策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耍流氓,甚至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止血喷雾。
刺痛感再次袭来,叶封华疼得一缩。
张寒策没由来地低笑出声,叶封华果然没变。
再怎么冷,再怎么高傲,内里都只是个怕疼又娇气的爱哭鬼。
“变态。”
叶封华挣扎着要站起来,张寒策要扶他,却被绝情地推开。
他半踮着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张寒策怕他摔着,也知道他倔强,只是虚扶着他。
这一幕尤为和谐。
仿佛刚才的争吵都不存在。
叶封华走累了,靠在海边的石头上,倨傲地扫了张寒策一眼,“蹲下。”
张寒策心领神会,背对着他下蹲。
叶封华趴在他背上,一言不发,张寒策也沉默地往前走。
走了很久,久到叶封华陷入沉睡。
这些年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高,总是做噩梦,如果不是无渊陪着他,他甚至会被魇住。
痛苦地沉溺在那些惨烈的过去。
梦里总是看不清人脸,一张张戴着面具的脸,扭曲地冲他扑来。
总是魇得他疲惫不堪。
只有在遇到张寒策之后,叶封华的睡眠质量才有所提升。
勉强睡了几日好觉。
和张寒策隔得越近,他越是睡得沉。
发觉叶封华睡着了,张寒策担心他着凉,想走得快一些,但也担心把他吵醒。
只能半快不快地往前走。
所幸叶封华一直没有醒过。
管家见到张寒策走来,惊讶地看着熟睡的叶封华,又上下打量他们湿透的衣服,张寒策的头发已经被吹干。
屋子里的暖气很快供应上来,张寒策又用热水给他擦拭了一遍,自己才去洗热水澡。
叶封华睡得很沉,连张寒策蹑手蹑脚地钻进被窝,都没有反应。
像是累坏了。
像是太久未得好眠。
张寒策痴迷地望着他,黝黑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贴在叶封华脸侧,悄悄亲吻他。
三年了。
他终于又抱到了他最爱的人。
虽然他的爱人,不相信他的爱。
张寒策闭上眼,小心地把人扒进怀里,像搂娃娃一样搂住。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
这三年的思念,只为了这一刻的重逢。
张寒策贪心地亲吻他的脸颊,柔软的嘴巴,发冷的手背。
直到困意压顶,才不舍地入睡。
夜深,张寒策是被冷醒的。
他猛然睁眼,温热的手贴在叶封华冰冷的脸上。
怎么会这么冷?!
比尸体还要冷。
唯一的安慰就是,他还能感受到叶封华的呼吸和心跳。
“封华!封华,醒醒!”
张寒策摇晃了好几下,叶封华才恍惚地睁开双眼。
看见张寒策的一瞬间,叶封华恍然。
习惯性伸手要他抱。
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些痛苦和惨痛,都只是一场噩梦。
低温带来的迟钝,竟是如同瘾药,缓解了二人的冷。
张寒策赶紧把他抱进怀里,妄图把他捂热,却被冷得开始生理性战栗。
叶封华缓了很久,看清周围的陈设,大梦初醒,一把推开了张寒策。
一切都不是梦。
他强撑起身子,退至床的另一边,不肯靠近张寒策。
他只觉得自己可笑,多少年了,竟还会奢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何其可笑。
何其悲哀。
何其犯贱。
“滚出去。”
“等你热乎了,我就走。”
张寒策能屈能伸,试探着讲条件。
“滚!”
叶封华抄起枕头砸他,张寒策担心他越气越糟糕,只能暂时离开。
叶封华靠在床头,冷得牙齿直哆嗦。
他的异常状况,引来了远在天边的无渊。
“怎么回事,着凉了?”
叶封华的身体很敏感,修炼期间一定得心平气和,否则邪气极易入体,导致失温。
“吵了一架,气的。”
无渊捏住他冰冷的手,赶紧带着他运气调息,如此七旬,叶封华的失温才有所缓解。
无渊坐在他身边,叹息一声:“也不全是脾气的缘故。”
这些年叶封华总是阴晴不定,也不见有这么糟糕的情况。
“哪怕你再怎么抗拒张寒策,他都是你的合修对象,你的身体记得他,你的灵脉更是记得他。”
灵脉是个贪婪的东西,一旦遇到可以让法力精进的人或物,便会不择手段地催使叶封华去靠近。
一旦叶封华想要远离,灵脉便会作祟,气血逆流,身体失衡。
叶封华垂着头,没有言语。
无渊摸摸他的头,“好了,别想了,早点休息吧,我都被你吵醒了。”
说完,这只心魔自顾着钻进叶封华身体里,躲懒去了。
叶封华思考着他说的话,看向门外。
他知道张寒策没走。
果然,没过多久,张寒策就端着姜汤来了。
和以前一样,加了可乐,比张伯熬得好喝多了。
“喝了驱驱寒。”
“能,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