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这样,父亲还是这样,如今,叶封华也成了这样。
叶封华恨极了他的眼睛,越发狠厉地弄他,一口咬在他的后颈,鲜血涌入口腔,久违的吸血。
自从脱离凡胎,他便没有再吸过血,不曾想,还会有复吸的一天。
随着血液入腹,双眼都从幽深的黑,化为妖异的红。
这样的姿势,格外深入。
他们亲密无间,又再次远在天边。
只剩下无尽的纠缠和折磨。
你来我往,互相惩罚。
一场酷刑持续很久,鲜血和污秽在二人之间转圜。
之后叶封华一直很沉默,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看样子很平静,但绝对不简单。
张寒策一直很小心,直到叶封华说想喝水。
趁张寒策转身,叶封华猛然用指尖划破掌心,鲜血涌出,他挥手将血珠摔到墙角的符纸上。
背后一阵风过,张寒策反应神速,抄起身边的木剑格挡。
血阵被破坏,叶封华已然挣脱了束缚,两人在狭小的室内打得有来有回。
室内噼里啪啦一阵响声。
张寒策会心疼叶封华,处处忍让,而叶封华气急,根本不顾他的死活,占了上风,直接召唤魔剑,划了时空通道,一脚把张寒策踹了进去。
叶封华吐出一口污血,将魔剑摔插在地上。
回你的老家去吧!
被他丢回国,张寒策发疯归发疯,仍旧在找他,所幸张家的手在海外施展不开。
自从游轮事件之后,这边的消息被叶封华掐得很死,张寒策根本得不到信息。
张寒策发疯一般往海外下手,已然将张家的势力发展为国内首部,叶封华深知:可能又躲不了多久了。
这些年,叶封华一直在派人暗查叶双当年的事情,这日,突然有了进展。
但现在国内突然有了进展,叶封华坐不住,想直接回国。
线人到了叶封华指定的地点,向他汇报了这些年查到的事情:
“叶双警官当年的尸检报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组织上处理的速度太快了,我一直觉得有问题,所以着手在组织内部下手,可惜一开始走错了方向,耽误了两年,今年马警官上位了,我才从他身上查到了蛛丝马迹。”
线人坐在叶封华对面,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叶封华,叶封华拿起文件,拆开一看,上面的人他根本不认识,“这人是谁?”
“此人四年前退休了,耽误时间就是因为他离职,不然早就查到他了,他是当年叶双警官的上司,但出事的那一年,他调任了,一切都看上去和他没有任何关联,但是我问过了马警官,那天他们出队紧急支援时,这个人将流程拖了将近十分钟。”
叶封华垂下眼眸,十分钟……也许没有那十分钟,叶双就不会失血过多而亡。
十分钟,耽误了叶双一辈子。
叶封华看着这份详细至极的文件,视线落在了“现状”一栏上:退休后就职于张家集团的安保顾问一职,年薪百万。
而文件上的张家集团,并不完全是张寒策的,是张家旁支的。
却更像是欲盖弥彰。
职位和薪资的极度不匹配,是故意放出来的饵。
“马警官近来如何?”
叶封华低声问了一句小马的近况,在他的印象里,小马还是当初那个在医院里的年轻人。
“马警官一直想要彻查当年的案情,可惜最大嫌疑人林沧笑已死,所有证人都死了,留下来的只有一些匿名证据,根本没有重启案情的契机,已经是走入了死局。”
叶封华点点头,刚想让线人下去休息,线人又说道:“张寒策一直在找您,近日有一份您带着面具的照片传到了国内,是海外网友随手拍的,张寒策可能已经知道了您的具体位置。”
“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一下吧。”
无所谓,反正他是一定要回国会一会这个“老上司”。
线人退出去之后,叶封华燃起掌中火,烧毁了文件,灰烬随风飘向窗外。
死局吗?
无妨,那就毁掉所有的棋子,砸了棋盘。
他没有和张寒策对弈的心思。
叶封华靠在椅背上,冷静地烦躁着,最后站到了窗边,吹着冰冷的风,手不自觉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背过身,点燃了香烟。
从前,他最讨厌烟味,而现在,他抽起了烟,感受着尼古丁带来的镇定,感受着肺部火烧烟燎的疼痛。
不管抽多少次,他都习惯不了这种疼。
可其他人说,抽烟怎么会疼呢?
叶封华深吸了一口气,尖牙咬着烟头,使劲地碾。
叶封华打理好了海外的事务,乘坐私人飞机回国了。
时差让他身体难受,但他早已习惯了忍耐,他坐在车里,司机将他送到了张氏集团附近。
此时是傍晚,叶封华没有戴面具,侧过头看着天边美好的夕阳,抬手挡了一下这刺眼的光,一直在路边等到天黑。
将一个文件发给了一个人。
叶封华等待着,不到一分钟,那人打来了电话,“你是谁。”
“到你的办公室等我。”
叶封华说完,挂断了电话,缓步走向张氏集团,在夕阳消失,暗色降临的一瞬,与黑暗融为一体,化作蓝色的枫叶,消失在了原地。
集团里只剩下少数加班的人,叶封华幻化在了八楼的电梯门口,楼道里的灯只在那个人的办公室门口亮着。
叶封华缓步走了过去,而门打开了。
叶双曾经的上司:于然,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看到叶封华的脸,他就沉下了表情。
“是你找我?”
于然不会忘记他是谁,也没有问他是谁,但心惊叶封华为何会突然找到那些证据。
叶封华一步一步靠近了他,低声说:“是你曾经造的孽,来找你了。”
第95章 跪下
他微微笑着。
于然脸色僵硬,请他进办公室。
却在叶封华踏进办公室的下一秒,反手锁了门,一柄匕首抵在了叶封华脖子上。
“消除掉那些东西,不然,你今天就别想走出去。”
于然威胁地用刀尖刺破了叶封华的皮肤,血珠滚落刀身,叶封华不慌不忙地捏着于然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尖反转,直接插进了于然的肩窝。
刀尖刺破皮肉,发出呲啦一声响。
于然倒退着靠在门板上,咬着自己的手,扼制了自己的声音。
叶封华悠哉悠哉地拍了拍他的办公椅,站在窗前,瞧了一眼亮起路灯的街道,“说吧,当年你做了什么。”
于然满脸冷汗,捂着汩汩冒血的肩膀,冷笑一声,“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
叶封华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双手合十,抵在鼻尖,“我记得,你是一个私生活很检点的人,下班绝对不会出去乱来,对妻子孩子都是百般称职,是业界有名的好丈夫。”
听着如此的夸奖,于然表情巨变。
叶封华双手托腮,指尖无意识地抚摸着颈边垂下的发,“我还记得,你的妻子没有工作,全职太太,端庄秀丽,你的女儿是大一的学生,成绩优秀,有大好前途。”
叶封华笑着,眼神却冷得厉害,“你的美好人生、她们的象牙塔,禁得起一场意外吗?”
“你!祸不及家属,你别乱来!”
于然脸色惨白,满手鲜血。
“那得看你听不听话了。”
叶封华玩着自己耳边的吊坠,看着他满身的血,心里痛快极了。
于然默了半晌,“我只是让增援晚了十几分钟,给林沧笑拖时间。”
“有没有同伙。”
于然盯着叶封华的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就算我不动手,叶双也必死无疑。”
“为什么。”
叶封华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叶双老是抓着林沧笑的事情不放,当初林家何等威风,谁敢跟林沧笑作对,他只是让我拖住增援而已,我能拒绝吗?我有家有室,我得罪得起林家?”
于然缓慢地坐在了地上,失血逐渐让他感到晕厥、恶心、呼吸不畅。
叶封华站起身,知道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不论他如何彻查,叶双也回不来了。
叶封华看着坐在地上的于然,喃喃道:“你知道眼泪混着雨水的滋味吗?”
于然已经听不清他的话,眯着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叶封华抬手施法,治愈了他的伤口,但下一秒,一枚冷蓝色的小枫叶飘到了于然的眉心,“你也尝尝吧。”
叶封华路过他身边时,于然扑到他脚边,强撑着,抓住了叶封华的裤腿,“别伤害她们……我求求你……”
叶封华居高临下地撇了他一眼,一脚踢开了他,离开了办公室。
站到楼道的一瞬,走廊的灯全熄灭了,叶封华抬起脸,看到了站在尽头的张寒策。
张寒策看着这个朝思暮想的人。
但他不敢靠近。
叶封华淡淡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安全通道走。
他知道,张家留下于然,就是张寒策想留在这个饵,引他回来。
“封华。”
张寒策追在身后,叶封华默然下楼,却因为走动的动作太大,头上的发钗散了,落在地上,叶封华扫了一眼,没有管,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