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别来我办公室 第44章

母亲受了双份的欺瞒,今日本就是带着气来的,刚才在院子里又遭了一惊,大概率是碍于其他人在场才不好教训儿子。此时她只和喻老师聊天,却不理会儿子,已可见端倪。搞不好等喻老师离开之后,这双份的教诲都得由自己顶着。

初澄此时坐在一边就好像是在等候发落,心有不安,却避无可避。

终于,窗外的天色渐暗,喻老师准备起身告辞。

趁着那人靠向床边,初澄伸出手悄悄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喻司亭察觉到自己背后突然多了道拉扯的力度,身形一顿。

面前的金教授典雅自持,身后却有人暗自搞小动作。这对母子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啊。

与身后的力气僵持不下时,喻司亭想起了初先生的六卷书。

老爷子是位慈父,即便“小太阳”从小就没那么省心,也从未动过怒,反而会纵着他的离经叛道,写成文字与人津津乐道。

如果家中再没有个厉害的角色,那小初公子可真是没收没管,非上房揭瓦不可。他的唯一克星大概就是眼前的金教授。

所以,这是在求救了。

喻司亭不动声色地从“黑手”中揪出自己已经被攥出褶的衣角,转回去朝他微笑:“明天学校上班我就不来了,你好好休息。阿姨担心你,远道过来,你们多说说话。”

初澄:“……”

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

喻司亭看着某病号强颜欢笑的样子,继续开口:“班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你也不用急着回去,身体更重要。”

“好~”初澄认了命,不再奢求任何人能救自己于水火,只希望一会儿金教授能看在自己还生病的份上,少口伐他两句。

喻司亭的脚步已经迈向病房门的方向,忽然又顿了顿,转向初母,询问道:“金教授临时来亭州,有落脚的地方吗?初老师的房子好像离这里太远了些。”

初母回应:“他舅舅已经帮我预定了酒店,应该就在这儿附近。”

“那我顺路送您过去吧。”喻司亭继续说,“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您对这里不熟悉,初老师又行动不便,我理应替他安置。”

金教授停了停,没有立刻回答。

刚刚这两个年轻人就在面前进行了一番眼神交涉,她又怎么会看不见,猜不透。

无非就是家里那个做事没章法的小子明知自己要挨骂,还找了人护着。只是这个帮手近日来不辞辛劳地帮忙,身为长辈,实在没办法不给他这份薄面。

金教授最终还是没有驳去好意,一同起了身:“那就又要劳烦你了。”

“哪里。”喻司亭朝着她做了个“您先请”的手势。

“好好休息,别再让人为你操心了。”金教授离开前,看向儿子,给他留下一道“下不为例”的眼神。

*

[安顿下了。]

[家里管得严还这么肆意妄为。]

喻老师送走金教授的半个小时后,初澄的手机收到了新的通知。

看着对方发来的消息,初澄实在忍不住好奇,打字询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喻司亭:什么“什么时候”?]

初澄稍作提醒。

[你刚才把我妈叫成“金教授”,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你提过她的职业。]

喻司亭的回复延迟了几分钟才发过来。

[噢,很早就知道了,和你的课代表差不多。]

[怎么没和我说起过?]

[有必要吗?]

初澄正盯着他的回复沉思,又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喻司亭:来给我做副班、帮我管理班级、处理日常、教导学生的都是初老师本人,又不是你的家庭背景。]

初澄的出身原本就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他闭口不提,只是因为不想初入职场就被人加了层滤镜。喻老师的回答,已然是懂自己的全部心思,的确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初澄笑着点击屏幕,重新打了几个字。

[反正,谢谢大哥。]

[喻司亭:打算怎么谢我?]

是啊,怎么谢呢?

请他吃顿饭、送个礼物、乃至再写封匿名表扬信好像都没什么实际意义。

初澄冥思片刻,终于想到一件非由自己亲自完成不可的事情。

[期末考试,我尽量不让7班的语文成绩还排在年级第九。]

聊天页面寂静片刻,喻司亭发来了回复。

[恩,休息吧。]

休息吧?

初澄反复看这三个字,却揣摩不出其中隐藏的含义。

这是让我洗洗睡的意思吧。

他是不信还是不满意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哥:抽到了一张金色直男传说。

第34章

工作日里, 住院部里来往探病的人比周末少了许多。

初澄躺在床上挂了大半天的吊瓶,手臂都麻了,终于等到拔了针, 迫不及待地下地活动活动。

一位跑腿配送员打扮的陌生青年敲门, 探身进来:“您好, 请问初澄是在这个病房吗?”

正在忙碌的金教授放下手上的事情,带着疑惑点了点头:“是。”

“这里有个保温餐桶, 是一位姓喻的先生让我送来的。”配送员从怀中的餐箱中取出一袋东西。

初澄听到两人的对话,投来视线。

金教授道谢后送走配送员,打开袋子, 发现里面有张手写的字条。

[鹿言前阵子肠胃不好, 家里阿姨时常会给他煲些补身的汤, 效果还不错。我想你应该也可以试试。好好休养, 祝早日康复。]

“你这位同事确实很照顾你。”金教授把卡片放在初澄手里,打开保温桶,里面的汤还冒着热气。

初澄看完字条一笑:“他和我舅舅一样, 也是为外甥操碎了心。”

“既然是人家的心意,你也别浪费了,尝尝吧。”金教授从一旁拿来小碗, 盛出一些。

保温桶里是一份当归鸽子汤。煲汤的人应该是特别注意减少了油脂和食盐,而额外添加补气补身的党参、半夏和云苓, 所以使汤体看上去颜色清亮,闻起来味道醇香。

金教授在初澄的床上放好小桌板, 把勺子和纸巾都递到他的手边。

对于如此体贴周到的照拂, 初澄满脸无奈的笑意:“妈, 我自己可以, 您千万别这样伺候我。晚上我要睡不着觉的。”

“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啊?”金教授瞥他一眼, “本来还想回你的窝里去给你炖个汤,现在也有人送来了。我看着你这里什么都不缺,等晚些我就让你舅舅派人来接我回去了。”

初澄正把一口汤送进嘴里细细品味,闻声抬起头:“您这就要走啊?好不容易来亭州一趟,我也没法带您四处转转。”

金教授:“行了,别假惺惺的。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在家里那边还有重要的讲座要参加。而且我再待在这里,就得让你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初澄轻声:“哪有。”

金教授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样子,看他一口接着一口地喝汤,好奇道:“好喝吗?”

“还行,但好在口味清淡,喝下去胃里蛮舒服的。”初澄作势要给母亲也盛一碗。

金教授抬手拒绝:“我不喜欢中药的味道,你自己喝吧。我给你收拾收拾这些东西。”

“你平常工作要注意身体,别经常熬夜、贪凉、三餐不规律……”初母收拾着病房里的杂物,像大多数母亲一样不停叮嘱。

“知道。”初澄边喝着汤,边频频点头答应。

下午时分,舅舅派车来接金教授。

初澄送行的脚步被阻在了病房里,只能站在窗口朝她微笑着挥挥手。

终于送别了母亲,初澄坐回到床上,看了看床头柜上那些已经大体翻完的书,觉得有些无聊。

同房间的小病友今日也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正横撅在床上用手机看漫画,只时不时滑动一下屏幕,也不知道看进去了没有。

“弟弟,今天怎么不拼乐高了?”初澄闲着无事,主动向他搭话。

病友抬头看他一眼:“明天吧,今晚我想回家住。”

又回家住?

之前初澄就很疑惑:这里的住院部规定非常严格,为什么他总能夜不归宿呢?

初澄半晌没有再接话。

病友抬起头,看透了他脸上的不解神色,扬声问:“想学?”

初澄笑着点头:“嗯,教教?”

少年很满意他的虚心态度,从床上蹭起身坐好,挑着眉梢,漫不经心地掰出三根手指:“阻碍你回家的因素无非就是医保的突击检查、主治医师协调,还有住院医的夜间查房。”

“总结下来就是,有钱,有人,有颜。你能住在这个病房,前两个都不用担心,学会最后一个就行了。”小病友说得实为轻巧,翻身下床,准备进行亲身演示。

“嗯?”初澄拭目以待。

只见少年揉了揉自己头顶蓬松的头发,随意地趿拉着一双帆布鞋走出病房,径直朝着本楼层的值班室去。

“姐姐~”

他进门便软声诉苦:“病房的床太窄,临街夜里总是有车笛声,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姐姐能不能提前帮我刷个脸啊……”

不过三五分钟,少年已经做完了查房验证,重新回到了病房门口,随手拎了件外套,朝着病友挥挥手:“哥,我先走啦。”

目睹全程的初老师:“……”

看是看见了,但好像没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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