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喻老师离开时,一班教室里终于有同学辨认了出来。
“等等,初老师手里拿的好像是……”
“斯,斯内普的魔杖?”!
第74章
喻司亭离开三年一班的教室, 回到数学组。他忙了一个上午,直到现在才有时间拆开插班新生的档案。
和预想中的一样,那些资料残缺不全, 完全没有什么参考价值。招生办领导不在教学一线,做起事来果然敷衍。
一边画饼, 一边推责,现在是妄图让他带好一个完全不了解的学生吗?
初老师本学期的工作量已经够多了, 再看这一堆乱麻一样的东西,必然焦头烂额。
虽然说了由副班负责,但多少还是想帮忙分担一些。喻司亭叹一口气, 给杨主任打去电话。
临近午休时间, 喻司亭离开办公室, 提前到教职工停车场去等着初老师下课, 一起出去吃饭。
在他等待的时间里,杨主任敲了敲车窗,然后坐上后排座椅, 重新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
“我刚从原学校那边要过来电子成绩单,都帮你打了出来,里面还有一些学生之前的违纪记录和检讨书。”
喻司亭接过, 随手抽了检讨书出来,瞄上一眼, 说道:“这些没什么用,都是照着网上抄的,还是排列在前的那几篇, 我看过不知道多少遍。”
杨主任摆摆手:“反正你自己看吧。能搜集到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嗯, 谢谢领导。”喻老师的话虽是这样说,他毫不掩饰的坏脸色上却分明写着:领导又给我添麻烦了。
杨主任早习惯了他的德性, 并不在意,提议说:“初老师好像在之前就认识那孩子,你让他去谈会不会好些?”
“嗯,认识。”喻司亭的语气冷淡,“在他住院期间,胃里还有止血夹的时候,随便认识一个同房的病友,都是为了以后的工作做铺垫。简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杨主任听出了言下之意,啧一声:“说话怎么还带刺儿呢?”
喻司亭我行我素:“您也不是第一次听我说话。”
“行行行。”杨主任已经听说了应鹤在第一堂课上就当着喻司亭面踢桌子的事,惹得班主任气儿不顺也正常,只能商量着说,“但这孩子的情况确实有些特殊,你好歹克制一下。实在不行再考虑劝退?”
“是,每年高三我班里都会被塞这样一个,人人都特殊。”喻司亭不是个爱发牢骚的人,话只是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杨主任瞄到副驾驶位上系着一个软乎乎的云朵U型枕,也顺势转移话题:“你这车上的配饰还挺可爱的。”
喻司亭随口回:“我对象的。”
杨主任闻言一惊:“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不等他回答,车门被人拉开。
一道颀长匀称的身影钻进副驾驶,还没坐稳就反手抓过U型枕架在自己脖子上,把半张脸颊都埋进去,暴力地揉搓着。
“啊€€€€我不活了,上课口误念错了字,你的课代表笑得好大声。”
“念错了什么?”喻司亭不疾不徐地问。
初澄的神色懊悔至极:“我把上船说成了上chuang……”
喻司亭噗嗤一笑:“你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初澄忙答:“我发誓这和脑子没有关系,是嘴瓢!呜€€€€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主任辞职~”
喻司亭掰动车内后视镜,悠悠道:“不用打电话,他在后面呢。”
“……”初澄茫然地回头,声音瞬间平息。
淦,在我嚎第一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杨主任难得见这么有可爱的教师面貌,笑着回应:“没关系的初老师,口误很正常,大家都会有。”
演绎发疯文学被领导强势旁观,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初澄用轻轻的咳嗽声缓解巨大尴尬:“见笑了,杨主任。”
领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注视着他仍然蹂躏软枕的动作,诧异道:“初老师,你都不问问这是谁的吗?”
“您是说U型枕吗?”初澄有些发蒙,随手捏了捏,“这就是我的啊。”
杨主任:?
喻司亭回头看他:“怎么?公校不让办公室恋爱吗?”
杨主任眼里溢满了震惊,一时说不出话。
你们这是允不允许办公室恋爱的问题??
初澄没听懂,一个抱枕而已,怎么就扯到了学校规章,完全处于状况外,友善邀请道:“杨主任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对方愣住几秒后,手忙脚乱地下了车,鬼祟地向四周看看,低声道:“不了不了,你俩赶快走吧。”
杨主任想表达的意思是:求你们俩低调点,千万别让人发现。
初老师领会到的却是:午休时间短,再不赶快就来不及了。
但好在尴尬的场面就这样结束了。和领导告别后,喻司亭边把车开出学校,边和身边人聊天,询问他的工作进展。
初澄轻叹:“没什么突破性成就,尤其是对应鹤那个顽固小鬼。”
“需不需要我给一点动力?”喻司亭打了把方向盘,抽空把杨主任找来的档案袋递给他。
初澄疑惑地打开,拿出里面的成绩单。
这些是应鹤休学前参加的最后几场考试。在高三上学期,也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他的总分有393分,排名在原学校的八百开外。
“喻老师觉得,它对我的激励在哪里?”初澄仔细地看着表格,陷入沉思。
喻司亭提醒道:“十中的平均分排名是全员算分制。”
初澄听懂了,脸色瞬间严肃起来。
喻司亭继续在他的心口插刀:“如果你在8月底月考之前搞不定他,仅凭一人之力,7班的语文就有可能直接被拖回原名次。”
“我不允许,这不可能。”初澄捏紧成绩单表格,咬着牙立下flag。
喻司亭不用偏头,就已经能感受到从副驾驶上燃烧起的熊熊斗志,笑着鼓励:“那你加油。”
片刻的士气大振后,初澄忽然后知后觉:“哎?刚才你和杨主任说的办公室恋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喻老师的回答淡定如常。
初澄却在脑子里反应了片刻,愣了愣,不确定地试探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察觉到我们俩的关系了?”
喻司亭如实相告:“不是察觉,是我告诉他了。”
“完蛋了,我这次真的要写辞呈了。”初澄掩面痛苦哀叹,原来刚刚在领导面前的社死远比自己想象得彻底。
“别紧张。”喻司亭沉声安慰,解释道,“如果我们两个以后想留在同一个年级,拥有工作上的便利,那必然需要一位领导的默许。”
初澄嘟囔着:“那也不能轻易坦白吧?”
喻司亭熟练地倒车,把车子停在了餐厅前的狭窄车位上,胸有成竹道:“据我多年观察,杨主任的性格和抗压能力都是几届领导班子中最好的。所以不是轻易,他是我精挑细选的。”
“喔~”初澄发出迷弟一般的惊叹。
喻司亭还以为他要说出什么见解,下一秒却听到那人跑偏重点:“你这车停得也太好了吧。”
“这辆方向盘有点沉,等别的车修好了再陪你练。”喻司亭伸手解了他的安全带扣,“下车吃饭。”
*
高三年级的工作强度陡然提升。初澄多带了一个班,时时刻刻还要盯着新来的麻烦制造者,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每天下班后,他都累得不行,睡不了几个小时,又要爬起来去跟早自习。
直到新学期的第一个周末,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然而清早,初澄却被枕边人残忍地叫醒。
房间的遮光帘被拉开,明媚的阳光照进卧室,暖洋洋的,带着股烤面包味。
床上的初老师却睡意朦胧,使劲儿地往被子里钻,半生气半撒娇地喊着:“干什么呀~”
“快起来,出去晨练。”喻司亭已经穿戴整齐,拉开衣柜,给对方找出一套运动衣扔在床上,顺带隔着薄被揉一把他的屁股。
“晨什么练啊?我困死了。”初澄单身欲睡,却被拦腰一把捞坐起来。
喻司亭一边帮他按摩放松肩胛骨,一边念叨:“整周伏案,也不知道动一动。我昨晚已经听到你的肩膀在喀吱喀吱的抗议了,到时候颈椎痛严重是要去做理疗的。”
“放过我吧~我就是想活着而已啊,不用那么健康。”初澄嘴上虽然抗议,但还眯着眼睛享受身后的服务,“右边肩膀再捏一下。”
“我再捏多少下,能提升初老师即将垫底的语文排名?只要你说出来,我乐意效劳。”
“我要鲨了你!”
每天叫醒我的根本不是梦想,是喻司亭的语言攻击!
某语文老师被戳到痛处,倏地转身过去扑到数学老师身上又掐又打。
“我就算倒数第一,和早起晨练又有什么关系?”两人在床边一通玩闹,初澄的瞌睡终于消退,不情不愿地进浴室洗漱。
“所以才叫你快点出门,没准有惊喜呢。”喻司亭卖了个关子,整理好卧室的床铺,到客厅里等待。
初澄收拾整齐,走出去。
他换上了喻老师选的那套连帽运动衣和八分短裤,清爽干净。配上少年感拉满的朗€€脸孔,一副柔软美好的模样,不露半分锋芒。
喻司亭上下欣赏,评价说勉强可以升级为男大。
两人推着单车并肩走出花园,沿着繁天景苑的外环路骑行几圈,然后到园区外的早餐店吃了生煎包。
“下次骗我出来的借口高明点。”直到晨练结束,初澄也没有见到喻司亭所说的惊喜。
“别急。”喻司亭推着车子慢慢地往回走。
忽然,远处的石子路边传来两声沉闷的狗叫声。初澄循声看过去,见一道有些眼熟的少年身影,正牵着一只巨大的阿拉斯加迎面走来。
这人是,应鹤?
因为学生还记着插班时的仇,已经有一阵子不理他了,更别说什么交谈的机会。
这应该就是喻老师说的惊喜了。
初澄偏头看向身侧,询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
喻司亭:“我看他入学表格上的通讯地址是繁天景苑,应该是为了复学特地搬过来的。刚开始我也不确定他住在哪个区,前两天买早餐的时候刚好在对面一栋撞见,所以拜托家政打听了一下他家保姆平常遛狗的时间。周末他会亲自遛。”
初澄听完暗自感叹一波。
好家伙,现在当老师还得会侦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