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珏秋忍着笑叫了声棉花和谷雨的名字,一猫一狗迅速蹿了过来,挤进了他的怀里。
其实棉花到的第一天,叶珏秋担心的事真的发生了.
它闻到了他身上小狗的味道,到处乱窜不让抱,把叶珏秋差点没给愁死.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天过去,就看到谷雨驮着棉花横穿过客厅,叶珏秋总觉得棉花把对方当成了小弟。
总之从那之后,棉花就让叶珏秋碰谷雨了,也让抱了。
思绪正到处乱飘着,身旁的商时序已经出了声:“可以问问前两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叶珏秋整个人窝在商时序旁边的沙发里,从一开始身子就本能的朝着他的方向倾斜。
闻言整个人明显的恹恹了下来,手指还在下意识的梳着棉花的毛。
但他向来不会再商时序面前隐藏什么。
“就是和大学的老师聊了聊未来的方向。”
商时序瞬间就懂了他的意思。
以叶珏秋学习和热爱的方向,如果他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未来他可能在博物馆工作,也有可能深造,未来某一天留校任职。
总之他能做着自己喜欢的事,过着简单的人生。
可是他现在却不得不走上另一条自己不喜欢的路。
商时序微垂着目光看着他给棉花梳毛的动作,正准备说些什么,叶珏秋已经笑道:
“其实我都知道,我有自己需要承担起的责任,也明白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建的避风港才最安全,也想守护好外公留下的所有东西。”
“虽然有点失落,但也没把自己未来人生方向的改变当成一件要死要活的大事。”
“我就是……”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收了些,“就是觉得怪对不起老师的,他为我未来规划的改变感到很遗憾。”
商时序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他刚刚其实想说,人这一生本就不可能事事顺遂心意,总会为了某些事而放弃一些东西。
他想让叶珏秋认清现实。
路看清了才更好走。
可是当对方能头脑清醒的说出这些话时,商时序以为自己会认为这才是正确地、合理的,且能让他松了一口气的。
但现在,他却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些堵,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
他偏过了头,沉默的看着不远处墙面上某知名艺术家的摄影作品。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引得叶珏秋侧头看他,然后又顺着对方的目光,视线同样落到了那副摄影作品上。
叶珏秋愣了下,然后蓦地有些难过:“你也没能做成自己想做的事啊。”
商时序没想到对方还记得,小时候的他对摄影非常感兴趣,买过摄影器械、学习资料、摄影集,还有很多其他相关的有些不太记得了。
那时候他还有着所谓“梦想”这种天真的东西。
听到叶珏秋说的话,商时序突然笑了,他伸手摸摸对方柔软的脸:“怎么比你自己的事还伤心啊。”
然后他的笑容淡了些,缓缓道:“我已经做成我想做的事了。”
叶珏秋好奇的看他:“是什么?”
商时序还记得自己所有喜欢的东西曾被商鲲烧掉的模样。
商鲲是个有野心的人,偏偏三个孩子要么就是对家族企业不感兴趣,要么就是行事保守,带领不了商家到更高一阶。
而且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难以掰过来。
就这时,自小展现出过人才智的孙子商时序进入了他的眼中。
对方有天赋,年龄小,也能够更好的被控制。
这是商鲲认为最好的人选和机会。
因为商时序被牺牲的人生、被扼杀的爱好,张潇涵商晋原夫妻曾与商鲲闹过很多次。
只是那时候,商鲲手握大权,掌控着全家,没有人能抵抗。
后来,商时序的东西被烧掉时,张潇涵情绪彻底崩溃,决心闹个鱼死网破也要带商时序走。
这时,是商时序走到了张潇涵面前,他冷静的说:“我听从爷爷的安排。”
他的情绪自始至终都没有波动过,仿佛受到伤害的不是他自己。
张潇涵哭着说:“我和你爸爸带你走,你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好吗?”
尽管年岁还小,他也知道父母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他摇摇头:“我已经有别的想做的事了。”
张潇涵愣了下,呐呐问:“是什么?”
“拥有最高权势的人才有选择的机会。”
现在,他已经拥有着掌握一切话语权的最高权势了。
商时序没有直接回答叶珏秋的问题,只是摸摸他的脑袋:“不早了,上去睡吧,好好休息。”
还说下去,只怕是会心软,忍不住让人生活在庇护下。
可他知道,叶珏秋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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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28号这一天。
也就是他们之前说好领证的日子,两人都特地腾出了时间。
其实对叶珏秋来说,他没有当成一件大事,就当去吃一顿饭那般,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在他下楼后,商时序拿出戒指时他就觉得有点不自在了。
盒子里装着的并不是常用的钻戒,而是一枚全翡翠制作的戒指。
制作工艺简练、线条流畅,看上去细腻光泽度高。
似乎是知道叶珏秋不怎么张扬的性格,所以才选了这枚戒指。
见人看着那枚戒指不说话,商时序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需要我单膝下跪吗?”
叶珏秋瞬间惊恐:“别别别,你千万别整那出。”他连忙伸出手,“直接戴吧。”
他又解释道:“我就是以为在联姻中,有些东西可有可无。”
商时序笑了下,一边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戒指套住他的无名指,渐渐滑到底。
一边说道:“这才哪到哪,这枚戒指的款式更适合日常,正式婚礼上的是另一套。”
而且据他所了解,他妈已经找律师清点财产了,简直闹出了惊人的阵仗。
戒指水头足,颜色浓郁剔透,叶珏秋本就白,手指纤长,绿色的戒指戴在手上甚至平增了一抹艳色。
商时序想了想,突然觉得这戒指好像也不是那么日常。
他瞥开目光,提醒道:“所有的‘可有可无’中,建议你都选有。”
叶珏秋听话的“哦”了一声,然后捏着另一枚同款式的戒指,同样的戴到了商时序的手上。
他仔细的看了看,明明是差不多款式的戒指,在商时序手上就显得格外素雅内敛。
因此叶珏秋还伸出手在对方手边反复对比了下,惹得商时序的目光聚焦在那点绿上多看了几眼。
最后他才动了动,手指收拢,将人的手包裹住:“可以了,出门吧。”
对两个年轻人来说,看似就是领一张证的事。
可是前两个月,叶珏秋还在苏市的时候,就看到叶€€的专人律师常来叶家。
他也在不少的合同上签过字,关于婚前个人财产的清点等,到最后他已经都不太清楚当时签下的是什么了。
那段时间,商家的礼物如流水般的往叶家送。
叶珏秋想起来了,他签的字中还有关于财产赠与的,小岛、飞机、游轮,数不胜数。
当时叶珏秋还在纠结是不是不应该要,叶€€在一旁看了看,最终点了下头:
“长辈赠与,签吧。”
没过两天,叶€€反手就赠了回去。
双方结婚上的事,叶€€也不占对方这点便宜,珠宝、玉器、名石,还有些不可估量的财富。
在民政局填写个人信息的时候,叶珏秋还在跟身边的商时序说:
“证也领了,‘经济战’是不是该停止了?我签字都累了。”
商时序忍着笑说:“让你外公别还赠了,他一还,我妈就去找律师。”
叶珏秋还想说什么,商时序已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别贫了,过来拍照了。”
“哦。”
商时序一直以为叶珏秋会紧张,可实际上全程对方都很镇定,甚至还有心思看着照片去点评,稀奇的翻来覆去看着两个红本本。
甚至回到家的时候,他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打包去了商时序的房间。
利落、迅速、行动力强。
他只是觉得既然是之前已经说好的,那他现在也不纠结。
商时序站在一旁,本来想说的“你可以自己再适应适应”的话都堵了回去。
对叶珏秋而言,生活完全没有什么改变,和商时序的相处模式也是。
可是,夜晚他穿着睡衣站在铺着深色床单的床榻前时,陷入了沉思。
“啪嗒”一声,叶珏秋扭头看向洗漱好从浴室里出来的商时序,对方身上还沾着浓重的水汽,头发湿漉漉的一片。
他突然脑子就空白了:“我、我们结婚了?”
商时序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恭喜你,在领证过去了10个小时后,你终于知道我们结婚了。”
“我们……今晚一起睡?”
商时序看着他:“你自己一件一件衣服,亲自挂在我的衣柜里的,我都拦不住,半个小时前,你还在我房间的浴室里洗的澡。”
“……”叶珏秋整个人懵懵的,下意识问,“我可以把谷雨和棉花抱进来一起睡吗?”